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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可惜不是你(5)

    时间的流淌稀释着我的痛苦,我开始从日日啼哭转变成了半个月纠结一次了。其余的时间,我过得还是很认真。认真上班上课学习读书申请大学。

    后来,秦紫也失恋了。和她谈了三年的男友竟然和另外一个有男朋友的女生搞暧昧。

    “那个鸟女人的男友还是他的兄弟。。。 。。。”秦紫有一天跑回寝室,泣不成声。米米和张阳又把那天安慰我的话安慰了一次她。

    她的大腿有很多小伤疤,她说是气不过拿指甲刀自己剪自己的腿。她的眼睛哭得通红,让我想起冬天时候满眼是血的感觉。

    春末夏初,天气微微地热了起来。

    毕业的季节到了。

    在大四的人心中,这个季节的校园里,空气中弥漫着回忆和别离的味道。每次走在校园的小道上,就觉得似乎每条路都需要被细细地品味,每条路都有回忆。

    未来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像飓风般,吹起来那些兑现不了的承诺,那些壮志未酬的激情,那些含苞待放的梦想,那些青春散场的惆怅。这些抽象的东西飞扬在校园的天空里,让不同经历的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情。

    细雨微微的傍晚。

    这天,我没有去图书馆,一个人撑着雨伞,兜了兜校园。走到操场上,我坐在看台边上。

    雨止了,空气清新极了。我此时的心情像是橘色的,昏暗朦胧,眼前铺展开一片记忆里的景象——

    炎炎日头,挥汗如雨。教官高声喊着口令,一排排身穿迷彩服的大一新生站在操场上。

    “开始站军姿,一下都不可以动!”教官喊着。

    烈日当空,烤着这群刚刚离家求学的少年。

    水分似乎都被烈阳蒸发掉了,豆大的汗水滴了下来。啪嗒啪嗒!

    “报告…” 我弱弱地说道。

    “怎么啦?”教官很厉害地说道。

    “我可以不可以扶一下我的眼镜,流汗…鼻梁架滑下来了。”

    “不许动!也不许扶!你站好,我来帮你扶!”

    队伍里传来微微的笑声。

    “教官,我的眼镜也滑下来了,我也要扶!”

    “教官,我的也滑下来了。”

    “我也要!”

    于是,一个很好笑的场景出现在新生军训的操场上,年轻的教官挨着给站军姿的学生扶眼镜。

    看到了大一时候的自己,我轻轻笑了。

    随即,我又看到了记忆里的另外一幕。那是在夜里,大三时的我和齐轩诚站在操场上,那是他第三次来看我。

    “你冷吗?”

    “有点儿。”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批在了我身上。

    “你不冷吗?”

    “不,你不知道吗?一个女生和男生站在一起,穿着男生的衣服,这样看起来很有感觉的。”

    “哈哈,你这个爱慕虚荣的男生!”

    “我是真怕你冷!”

    “哦,好吧好吧!嘴硬!”

    … …

    过了许久,我才回过了神。

    四年不过一晃。昨日的我那般天真烂漫,对比之下,我好像沧桑了。

    傍晚的校园广播开始了,今天放的是梁静茹的新歌《可惜不是你》。“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过却走失那出口… …”

    毕业季节,也是很多人分手的季节。

    这首歌唱出了很多人的心扉。

    多少人像我一样,以为自己的爱情是不寻常的,以为自己的爱人是独一无二的,以为真情是可以战胜一切的,可是在毕业当口,爱情走失了,恋人走失了… …

    是不是自己也迷失了?

    “感谢那是你,牵着我的手… … ”

    只有真心经历过灿烂的牵手和惨烈的分手,内心才会被这首歌沉沉地击得欲哭无泪吧?!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操场上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没有发觉此时,夜色已袭来,黄昏已退去。

    实习结束了,毕业答辩结束了,大学里的所有考试都结束了。有的人已经出去找工作了,我还在静静等待国外大学的申请结果。我收拾了收拾宿舍,丢掉并卖掉了很多没有用的东西。

    我整理着自己大学四年用过的一件件东西,桌子上、书架上好像都是回忆:紫色的U盘是他给我买的,白色的迪士尼手表也是他给我买的,日记本里写的都是他,还有那个为他考研所整理的英语笔记本,还有他给我写的一封封信件——

    依涵,我刚上完自习,给你写信,每次我站在楼顶上,都会面向南方,想象袭来的清风是你稍给我的思念。。。 。。。

    我看了你给我推荐的电影《假如爱有天意》,我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有时候伤感地哭泣,我也明白了你为什么说‘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就让我们的孩子以后在一起’。

    。。。 。。。

    随手翻了翻大一时候写的日记,上面写着几行稚嫩的字:大学里要一定要和喜欢的人旅行,要出一次境,要去一次江南,还要去朋友所在的大学看看。

    宿舍里没有人,我的眼泪又一次唏哩哗啦。

    哭毕,我轻叹一声,最终我们还是没有一起去说好的毕业旅行。

    “孙依涵,你要振作起来!自己才是生活里真正的主角,要让自己寂寞的生活精彩起来”——我刷刷地在我的日记本上写了这几行字。那是我憋足了力气向自己内心的呐喊。

    于是,我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毕业旅行。

    我去了香港,这个中西合璧而又川流不息的城市,怀着朝圣般的心情,参观了一心仰慕的香港大学和中文大学。

    然后去了上海,走了走外滩、看了看波光粼粼的黄浦江、楼宇鳞次栉比的陆家嘴。

    最后我去了武汉,去看林枫,去看看她的大学,她的生活。

    在武汉的日子,如度假般,住在林枫租的小屋里,过着二人世界的美好生活。

    那几天是武汉的雨季,天色有点阴。我的睡眠变得奇好,林枫在一边看书学习准备考研,我就躺在一边呼呼睡觉。

    睡醒来聊天吃饭,然后继续睡觉。我开始奇怪,为什么高中时候的自己会失眠。只要躺倒,困意就袭来,我就陷入梦境中。

    白天我陪林枫上课,晚上回到屋子里各种大侃。和闺蜜在一起真好啊,除了齐轩诚什么都可以聊,还不用担心被她哪天突然抛弃。

    “我上了大学就变得文静了。我挺自卑的,你知道吗?从来没有男生喜欢过我…从来没有。”

    “哪有,高中时候,不是好多男生喜欢和你玩儿吗?”

    “他们都是把我当哥们罢了,不是把我当疼爱的女生…”

    “可能是你不够主动吧…” 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那为什么你有呢?你也从来不主动啊!”

    女生和女生之间,即使关系再好,也有些话题是敏感的,就像提前默默商量好了不去触碰的。

    “但是我并不觉得这算是好事啊,我小小年纪就恋爱,什么都不懂,就是跟着纯感觉走,导致后来那么得坎坷心碎,还不如什么都不经历呢。”

    “可我很渴望一场恋爱,哪怕结局心碎,希望有那样的体验,哪怕是一次… … 那我也觉得是幸福的。”

    我沉默了,哪个女孩子内心里不希望被异性欣赏呢?只是,我没有想到林枫深藏的自卑。

    “形象真的很重要,谁会对一个胖胖的女孩有好感呢?可你们不知道,减肥真的是虐身又虐心的。”

    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劝解开导她。

    “嘻嘻,佟彬喜欢过我哈哈。” 林枫突然说起话来疯疯傻傻的。

    “傻姑,睡吧!”

    “不,不,你说他喜欢过我。”

    “他喜欢你,那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他是怕…我不知道,不过以前我们经常一起上下学,好几次送我回家,我们有很多共同的喜好,他就是喜欢我!”

    我的脑海里闪过来尹思思那晚的哭诉。

    谁知道,林枫下一秒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我问你,尹思思是不是喜欢过他?”

    我的小心肝微微一颤,就好像自己心中的秘密被戳穿了一样。一句话惊得我不困了。

    “没,没啊,她现在有男朋友,好着呢。”

    “我是说以前,读大学之前。”

    “你怎么又想起来这茬儿了?”

    “你以前不是说她有一个神秘暗恋对象吗?我猜就是佟彬,他们以前还做过同桌呢!”

    “不知道,她一直也没说,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睡吧睡吧!”

    林枫这个晚上却喋喋不休,一会儿说自己失恋的痛苦,一会儿说自己减肥的痛苦,一会儿说自己担心自己嫁不出去的焦虑,一会儿说自己青春岁月爱情的空白,一会儿又反反复复问我佟彬为什么那样对她… …多少年积攒在她内心的郁闷在深夜里暴发,数不清的孤独寂寞冷被她发泄般地从内心深处纠了出来。

    我心里觉得对自己的朋友们多少有些歉疚感,这些年来我一头只扎进去自己的事情,我不仅忘记关心自己的男朋友,也忽略了去关心和帮助自己的朋友。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的夜谈还是没有结束。正当我打算闭紧嘴巴老实睡觉的时候,我绝望地听到外面传来了鸟叫声。

    哦,天啊,马上就要亮了。

    就在快天亮的时候,我和林枫终于互说晚安。

    和林枫拥抱而别,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车。我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因为我已经铁定心思暑假不回家了,我怕再受刺激。

    我躺在中铺上,火车的声音轰隆隆地作响。

    诶?该死的,怎么那股子撕心裂肺的痛怎么又直直地涌了上来呢?

    我不是已经很久不这样了吗?很久前那个残忍的电话,那句“她说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我被感动了。”多么令人心碎的话语,相似的话在几年前我也听到过他对我讲,那时候却觉得心醉。

    眼泪湿了枕巾,我合上眼睛,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那已经过去,不要再想了,不想了。。。 。。。

    大学四年,就要真的结束了。

    回了学校后忙七忙八了一些毕业的事情,迎来了毕业典礼。

    作为校级优秀毕业生,我拿着红色的证书,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老师、同学们还有家长,我内心里有些复杂。

    四年,我的努力换来了很多——我和老外交流没有问题了,我考了很多证书,我得到了学术上的一些荣誉,我最后终于成功申请到了英国的名校。

    现在的我,和高中时候的我不一样了。不知是从哪天起,我不再弯腰走路了;不知从哪天起,我不再把自卑这个词总是掉在嘴边了;不知从哪天起,别人说我是个积极乐观的女孩子,总会带给周围人生活的希望。也许,是默默的努力让我找到了自信,也许是恋人的爱使我学会了骄傲。

    望着台下祝福的掌声,我的眼眶湿润了。

    那个晚上,我们班里的同学一起去KTV,进行我们大学里的最后一次狂欢。

    我们一起眼含泪水地唱了张学友的《祝福》、周华健的《朋友》。女生哭着抱在了一起,男生使劲吸着烟。

    眼泪掉进了酒杯里,我们捧着酒杯一次次地一饮而尽,这一次次,都是为了青春的举杯。

    那个晚上我们坐着、躺着、倚着、靠着,说了很多憋在心里的话。

    金米米说道:“你们知道吗?我大学里一直喜欢的是黄凯峰,后来他追过我,可是他以为我和很多男生难过恋爱,说我太招风,刚追到就和我分手了,所以那段时间我天天窝在宿舍里哭。我跟他说,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大学里再也不会谈男朋友。我没谈,可他也没理我。。。 。。。这是我做的最贱的一件事情。”

    张阳醉醺醺地说道:“我年年给班主任送礼物,送卡送钱,我都干过,可她该给我打多少分就给我打多少分,一点情面没给。”

    秦紫火气熏天地说道:“祝那些被鸟女人夺走的烂男人早日得艾滋!干杯!”

    一个男生说:“我最后悔的是没有和孙依涵结成学习伙伴,看她当时天天去图书馆学习,都不敢叫她出来玩。”

    酒精麻醉了我,我说不出来,只有淌眼泪。

    要分开了,好舍不得你们。

    四年,走完了之后,才发觉时光流逝地太快太快。

    我走出KTV包厢,仰望天空,背后传来他们的歌声:“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他是不是以为我还在恨?他是不是还在愧疚中度日?

    我恨不动了,恨得累了,恨得伤了。原谅他吧!因为我还在想着他。其实爱情无所谓尊严,无所谓面子,也无所谓伤害,更无所谓解释。

    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无论快乐还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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