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终究还是心意难平
安康这么多年，第一次面上，如此愤怒。她的眉头，皱得如此之深。她的眼睛，冷到让人绝望。她的朱唇，渐渐变白。排山倒海的怒气，一层层席卷而来，终于，卷成了狂怒。终于，将她一贯的轻笑，渐渐淹没。
她举起苍白的右手，居高临下指着灵儿，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左手闪电般掐住张灵如的脖子，将他掼到地牢的门上。沉重的大门，发出“咚！”的一声悠长叹息。
她的眼泪，终于，慢慢浮出，却倔强得不肯流下来。她隔着泪光，死死地凝视着灵儿，开口说话的声音轻颤，不再淡泊，不再轻慢，不再带着凉意。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似一个十九岁的女子，抛开身上背负的层层枷锁，变得伤心、任性：“你要他活，还是要我活？”
灵儿半张着口，看着安康脸上，那最沉重的痛苦、愤怒、悲切，渐渐交汇，破开那层坚冰般的面具。一点一点，露出真正的安康，一个不过十九岁的女子。一个应该在父母兄长面前撒娇，与心爱的人娇嗔浅笑，而不是负手独立，仿佛被全世界的孤独笼罩的女子。
灵儿的眼泪，又渗了出来。一滴一滴，滚烫滑落，仿佛要代替安康那滚动在眼眶，却迟迟不肯落下的泪珠，哭上一哭。
她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带着无尽的恳求，用她所能想到最柔软的声音，看着面前这个红了眼圈、忧郁悲伤的绝美女子缓缓说道：“放了他，求你。放了他，为你。”
如果怒火有形，想必此刻安康会烧掉整个大蓟国。她侧头看了看，脸已经变得铁青的张灵如，又猛回头，睁大眼，看着灵儿。眼里的光芒，竟似求恳：“你，要他？”
灵儿同样看到已经快没有呼吸的张灵如，像是下了偌大的决心，死死闭着眼睛，狠狠点了点头。
安康的手，狠狠举起，正朝着灵儿。灵儿虽闭着眼，仍能感觉到掌风擦过。锋利、暴戾，像是要毁掉整个世界。她的脸一阵刺痛，被掌风伤了的地方，火辣辣的，像是被安康亲手打了一巴掌。
然后，一声尖叫，撕心裂肺，回荡在地牢里，荡得灵儿肝胆俱颤。她猛然睁眼，嘴巴张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张灵如躺在一片血泊中，辗转呻吟。他的身上，缺了一只胳膊。
灵儿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的眼睛，木木地向上移去。阳光直射进地牢的通道。安康逆光站在台阶上，黑色裙子无风自扬，一头乌发被她的杀气激荡，狂乱地散着。她的一张脸，白得，仿佛没有生命。
安康的手上，提着一只胳膊，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她看着灵儿，目光笔直，像是这世上再没有旁人。眼泪，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如今，只余一片仇恨。
安康说话，冰冷残暴的声音，低低响起，仿佛九天上的修罗降临人间。她身周那股杀意，随着声音，一起袭向灵儿。灵儿的胸口，顿时闷得出不上气来。
那声音，就这么在地牢中，仿佛潮水，一圈一圈，涌向灵儿：“灵儿，我很没用。我，终究忘不得你。”
灵儿狂乱地摇头，拼命在安康如风刀霜剑的声音中，找出空隙喊叫着：“公主！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是我的谁！不要让我再猜下去，求你！”她的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悲伤得如快要凋零的花。
安康没有回答她。冰冷如海潮的声音继续席卷而来：“我不能原谅你。你的忘记。若我原谅了，便是对你心死了。”她说着，一指地上的张灵如，声音便起伏不定，哑得厉害：“你要他，我送给你。只是，抢走我安康的人，怎会如此容易。”
安康将手中提的那只胳膊，猛地扔给灵儿。灵儿下意识接住，安康转身便走，走得大步流星，如同身后这个地方，是人间地狱，让她再不想多呆一会儿，多看一眼。
她走到门口，想了一想，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仍痴痴立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灵儿，安康闭上眼，掩住自己马上要控制不住的狂暴，冷冷地说道：“此人目光不正。你，好自为之。”
说着，她一回头，直直地逆着阳光走出地牢，没有再回头，没有再停留。
安康带来的两个手下，若松和影子，吹了声口哨，便有十来个大汉瞬间冲进地牢，将躺在地上的教众或抬或背带走。
那些教众，被安康渡了气，都轻轻喘息，微闭双目，就这样一个一个，从灵儿的眼前被带走。
灵儿立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安康的背影。那个高挑、玄黑的背影。灵儿突然不可抑止地朝前走了两步。此时此刻，皇后之恩，皇帝之威，郡主之责，统统被抛在脑后。
她只想做一件事，一件仿佛在梦中做过无数次的事，拔足狂奔，追逐安康。追逐那个看上去遥不可及，不似凡人的孤独影子。
她的步子，越发快了些。她心中，越来越害怕。刚才安康发怒的时候，那种不顾一切的悲伤，让灵儿在一瞬间，像是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成齑粉的声音。
如今，看着安康的身影，在阳光的刺眼中越来越模糊，灵儿的恐惧如飓风侵袭。如果不追上那个女子，只怕今生便再无机会。如果，不追上那个女子，只怕，她们追究会背向而去，渐行渐远。
灵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边跑向阳光下那个逆影，边大声喊道：“不！等我！”
突然，一个同样黑色的身影，一闪便挡在了灵儿面前。“嘻嘻”的轻笑声，带着阴阴的寒意。一双细长眼睛里，闪着莫名恨意：“郡主想去哪里？”
灵儿的神情急促狂躁。她瞪了面前这影卫一眼，伸掌便下起狠手：“让开！”
影卫轻松躲过，笑得更加阴冷：“郡主的功夫，与我同出一门。从来你都不如我，忘记了么？”
灵儿哪里顾得与他罗嗦这些。急躁、烦乱、害怕失去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灵儿的眼睛紧盯着前方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再看身前挡着的男人时，眼中瞬间爆发了杀意。
她举起苍白的右手，居高临下指着灵儿，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左手闪电般掐住张灵如的脖子，将他掼到地牢的门上。沉重的大门，发出“咚！”的一声悠长叹息。
她的眼泪，终于，慢慢浮出，却倔强得不肯流下来。她隔着泪光，死死地凝视着灵儿，开口说话的声音轻颤，不再淡泊，不再轻慢，不再带着凉意。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似一个十九岁的女子，抛开身上背负的层层枷锁，变得伤心、任性：“你要他活，还是要我活？”
灵儿半张着口，看着安康脸上，那最沉重的痛苦、愤怒、悲切，渐渐交汇，破开那层坚冰般的面具。一点一点，露出真正的安康，一个不过十九岁的女子。一个应该在父母兄长面前撒娇，与心爱的人娇嗔浅笑，而不是负手独立，仿佛被全世界的孤独笼罩的女子。
灵儿的眼泪，又渗了出来。一滴一滴，滚烫滑落，仿佛要代替安康那滚动在眼眶，却迟迟不肯落下的泪珠，哭上一哭。
她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带着无尽的恳求，用她所能想到最柔软的声音，看着面前这个红了眼圈、忧郁悲伤的绝美女子缓缓说道：“放了他，求你。放了他，为你。”
如果怒火有形，想必此刻安康会烧掉整个大蓟国。她侧头看了看，脸已经变得铁青的张灵如，又猛回头，睁大眼，看着灵儿。眼里的光芒，竟似求恳：“你，要他？”
灵儿同样看到已经快没有呼吸的张灵如，像是下了偌大的决心，死死闭着眼睛，狠狠点了点头。
安康的手，狠狠举起，正朝着灵儿。灵儿虽闭着眼，仍能感觉到掌风擦过。锋利、暴戾，像是要毁掉整个世界。她的脸一阵刺痛，被掌风伤了的地方，火辣辣的，像是被安康亲手打了一巴掌。
然后，一声尖叫，撕心裂肺，回荡在地牢里，荡得灵儿肝胆俱颤。她猛然睁眼，嘴巴张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张灵如躺在一片血泊中，辗转呻吟。他的身上，缺了一只胳膊。
灵儿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的眼睛，木木地向上移去。阳光直射进地牢的通道。安康逆光站在台阶上，黑色裙子无风自扬，一头乌发被她的杀气激荡，狂乱地散着。她的一张脸，白得，仿佛没有生命。
安康的手上，提着一只胳膊，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她看着灵儿，目光笔直，像是这世上再没有旁人。眼泪，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如今，只余一片仇恨。
安康说话，冰冷残暴的声音，低低响起，仿佛九天上的修罗降临人间。她身周那股杀意，随着声音，一起袭向灵儿。灵儿的胸口，顿时闷得出不上气来。
那声音，就这么在地牢中，仿佛潮水，一圈一圈，涌向灵儿：“灵儿，我很没用。我，终究忘不得你。”
灵儿狂乱地摇头，拼命在安康如风刀霜剑的声音中，找出空隙喊叫着：“公主！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是我的谁！不要让我再猜下去，求你！”她的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悲伤得如快要凋零的花。
安康没有回答她。冰冷如海潮的声音继续席卷而来：“我不能原谅你。你的忘记。若我原谅了，便是对你心死了。”她说着，一指地上的张灵如，声音便起伏不定，哑得厉害：“你要他，我送给你。只是，抢走我安康的人，怎会如此容易。”
安康将手中提的那只胳膊，猛地扔给灵儿。灵儿下意识接住，安康转身便走，走得大步流星，如同身后这个地方，是人间地狱，让她再不想多呆一会儿，多看一眼。
她走到门口，想了一想，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仍痴痴立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灵儿，安康闭上眼，掩住自己马上要控制不住的狂暴，冷冷地说道：“此人目光不正。你，好自为之。”
说着，她一回头，直直地逆着阳光走出地牢，没有再回头，没有再停留。
安康带来的两个手下，若松和影子，吹了声口哨，便有十来个大汉瞬间冲进地牢，将躺在地上的教众或抬或背带走。
那些教众，被安康渡了气，都轻轻喘息，微闭双目，就这样一个一个，从灵儿的眼前被带走。
灵儿立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安康的背影。那个高挑、玄黑的背影。灵儿突然不可抑止地朝前走了两步。此时此刻，皇后之恩，皇帝之威，郡主之责，统统被抛在脑后。
她只想做一件事，一件仿佛在梦中做过无数次的事，拔足狂奔，追逐安康。追逐那个看上去遥不可及，不似凡人的孤独影子。
她的步子，越发快了些。她心中，越来越害怕。刚才安康发怒的时候，那种不顾一切的悲伤，让灵儿在一瞬间，像是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成齑粉的声音。
如今，看着安康的身影，在阳光的刺眼中越来越模糊，灵儿的恐惧如飓风侵袭。如果不追上那个女子，只怕今生便再无机会。如果，不追上那个女子，只怕，她们追究会背向而去，渐行渐远。
灵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边跑向阳光下那个逆影，边大声喊道：“不！等我！”
突然，一个同样黑色的身影，一闪便挡在了灵儿面前。“嘻嘻”的轻笑声，带着阴阴的寒意。一双细长眼睛里，闪着莫名恨意：“郡主想去哪里？”
灵儿的神情急促狂躁。她瞪了面前这影卫一眼，伸掌便下起狠手：“让开！”
影卫轻松躲过，笑得更加阴冷：“郡主的功夫，与我同出一门。从来你都不如我，忘记了么？”
灵儿哪里顾得与他罗嗦这些。急躁、烦乱、害怕失去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灵儿的眼睛紧盯着前方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再看身前挡着的男人时，眼中瞬间爆发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