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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

    碧尘也拿到了分配通知,由于所学专业,她被分配到了一个牧区,那是一个偏远的渺无人烟的地方。她去的时候,已是秋天,虽然草木仍然生长着,但秋天的空气中掺杂着一种灰黄的、凝滞的气息,带给人一种沉闷的失落感。她放眼望去,除了给她安排的这一排房子外,看不到一户人家,只有草木无限地延伸,连接着天际。天似一个大罩,将她罩在这里,形单影只。那只送她来时带来与她做伴的大狼狗支棱着耳朵,眼里射出敏锐的光,观察着周围,注意着一切。也许是受到蚊虫的袭击,它不时地会将整个身子抖动一下,发出诡异的沙沙声,使碧尘的心猛地一揪,然后陷入一种无边的孤寂与落寞之中。这个空旷的地方即使是一个大男人独自居住也会感到害怕,何况碧尘这个生性胆小的柔弱小女子呢。白天还好,和她同行的一位前辈(也是她的师傅)会骑着摩托车来这里遛上一圈,领着她去给牧民们的牲畜看病。即使是没事她独自一人的时候,也有金色的阳光抚触她,有清新的气流伴着她。有时,她会拿一条大毯子铺在草地上,感受天与地无声地交融,聆听各种昆虫弹奏出的大自然的美妙的乐音。很多时候,在她朦朦胧胧的时候,她的眼前会出现耶稣的圣像,他向前伸出右手,左手抚着心脏,跟耶稣圣心像上一样,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她睁开眼时,圣像就消失了。远处一棵棵树木的叶子发黄,阳光托着它们缓缓地飘落,那空中飘舞的一片片落叶在太阳金光的衬托下组成一幅幅曼妙的图画。太阳将它的金光洒向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小草因它的抚触而神采奕奕,晚谢的花儿因它的润泽而笑意盈盈,整个大自然处于一种无边的和谐之中。此时,碧尘的心底会情不自禁地蹦出三个字:“伊甸园!”

    如果说白天是天堂的话,那么晚上就坠入了无边的地狱。晚上,四周的空旷和寂静似乎要力图掏出碧尘的心,碧尘只有将她的胸口紧紧地、紧紧地绷着,将她的喉咙紧紧地、紧紧地锁着,才能避免这一悲剧的发生。大狼狗成了她的唯一的贴心的伴侣,她总是将它安置在离她尽可能近的地方,它和她总是竖起警觉的耳朵,听大自然骇人的夜的旋律。空旷的、寂静的、黑暗的大自然中呜呜咽咽的风声似鬼魅一般令人惊悸。有时,碧尘看着炉子里炉火的跳跃,听着它发出的呼呼的响声,不由得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那就是炼狱之火,而她就身处炼狱之中,受炼狱之火的灼烤,她感觉焦灼、干渴,她急于想挣脱,挣脱积蓄在她心底的无边的恐惧与因此而带来的痛苦,摆脱那种焦灼,她努力、努力,圣母玛利亚的柔和的笑脸便呈现在她的眼前,她伸出手去抓扶、抓扶。。。。。。“汪汪,汪汪,”此时大狼狗的吠声会让她惊醒,转回到现实世界的恐惧之中。有时,她也很奇怪,她不相信天主的存在,但是在她痛苦、寂寞无依的时候,脑海里却总是闪现天主、圣母的形象。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在恐惧得难以入睡的时候,她也是依靠默念“天主圣母玛利亚”来入睡的,这成了她在痛苦恐惧时的一种无形的依靠。

    当太阳的金光洒向大地,夜的恐惧消失了。碧尘会穿起衣服,走出屋子,将她一夜的恐惧抖落在晨雾里。这天,当她打开屋门正准备走出去时,发现门口有一个毡筒,她警觉地、好奇地注视着它。那毡筒动了一下,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那是一张男人的脸,看着眼前的的她微微地笑了一下,“别害怕,听说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女神,我是老天派来保护你的。”他边说边从毡筒里钻了出来。他身材适中,眉宇之间透露出一种被生活的浪潮冲刷掉了的、不经意间又浮现出来的腼腆,他笑容柔和,早晨的阳光照耀着他在晨雾中略显潮湿的脸,他眨一眨眼睛,抖落睫毛上的晨露,他双手放在腹前,相互地揉搓。碧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他是否在这里待了一整夜。不过,根据昨晚大狼狗的那种狂吠来看,他应该是待了一整夜,昨晚大狼狗的狂吠使得碧尘的心紧张地缩着,她一动也不敢动,紧紧地靠在大狼狗的身边,感受大狼狗的强悍,大狼狗的强悍带给她一些安慰。可是,如果他待了一整夜的话,那又是为何呢?他所说的话又是何意呢?

    “我知道,一个女孩待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晚上会特别害怕。所以我就过来陪你了。以后我每晚都会过来陪你,你就不用害怕了。”他说。

    “不用,我有大狼狗陪着呢?”碧尘急忙应到。

    “大狼狗怎么能和人相比呢?你不用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害怕,以后我每晚都在这陪你。”他以不容分辨的口吻说着。

    这天,他就开始行动起来,他找来了材料,动手在碧尘住的这排房子的旁边搭建了一个蒙古包。碧尘住的是一排砖瓦房,是政府专门为像她这样的工作人员盖的,而牧民们绝大部分住的是蒙古包。他便在他搭建的这个蒙古包里安顿了下来。白天他是不在的,晚上他就会回来,在他的蒙古包里陪伴着在砖瓦房里的碧尘。刚开始,碧尘对他是有所戒备的,毕竟她不了解他,她警惕地听着他的动静,这种警惕取代了她对夜的恐惧。一段时间以后,碧尘发现他并没有恶意,她的心便安定了下来。有了他的陪伴,碧尘不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她能够不用默念“天主圣母玛利亚”而安然入睡了。看来大狼狗真的不如男人管用,不论男人是否有狼狗强悍,搏斗起来是否有狼狗凶猛,可是女人的心里更多的还是依靠男人,男人是女人的一颗定心丸,他可以带给她安逸、平和。时间久了,他们就熟识了起来,他会到碧尘的房子里,与碧尘聊天,碧尘会为他做拿手的饭菜。往往在吃饭的时候,他会讲一些好笑的事情给碧尘听,碧尘便会笑起来,他也会跟着笑起来,他们的笑意便与饭菜的热气、香气一起缠绕、升腾,然后溢散开来,充满屋子的每个角落,在屋子里久久地徘徊,最后伴着碧尘的梦乡直到天明。

    渐渐地,碧尘心底那因易非而收起的柔软的触须又慢慢地、一根一根地伸展开来,在她心底轻轻地摆动,拨动着她的神经,使得她的周身都活跃起来,整个人处于一种情感萌动的状态之中。因此,当他轻揽她的肩头,试探性地要将她拥入怀中时,她并没有反抗,而是沉浸在一种甜蜜之中。她畅饮着那甘甜的河水,忘却了恐惧,忘却了痛楚。他开始整日地跟她待在一起,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弄来了成群的牛羊,还有马匹,他教她骑马,碧尘始终也不敢让他放开缰绳自己骑,因此他总是牵着缰绳,看着马背上金光照耀下的碧尘心满意足。有时,他也会与碧尘双双骑在马背上,他从后面紧紧地揽着碧尘的腰,将鼻尖放在碧尘的颈项上,闻她身体散发的清香。有时,碧尘会被弄得哈哈大笑,从而将整个草原渲染起来,被风儿抚触的小草也不自禁地笑弯了腰,羊群为了避免被因太阳的狂笑而散射出来的圈圈金光灼伤了眼,从而眯缝起眼睛。阳光在残留的树叶上跳跃,从而使悲伤的树叶也忘却了悲伤,现出了甜甜的笑意。

    当一个女人带着两个人冲进她的屋子时,碧尘正一个人沉浸在这种甜蜜之中。

    “不要脸的女人,敢勾引我男人。”那个女人冲向碧尘,右手向碧尘的脸横扫过来,碧尘的脸出现了一种火辣辣的钻心的痛,碧尘下意识地将头向右偏去,那女人的手又扫了回来,碧尘的脸又出现了一阵火辣辣的钻心的痛。

    “揍她,揍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那女人喊。

    这时,大狼狗扑了上来,撕咬那女人,那女人惊恐地叫了起来。同来的两个人中的一个顺手拿起了擀面杖,朝大狼狗打去,只听“咔嚓”一声,大狼狗似乎成了两截,瘫软在地。同来的三人见此情景,便置碧尘于不顾,扬长而去。

    当外出的他回来时,闩上的门将他挡在了外面。任他怎么拍打,怎么嘶喊,碧尘都不理。这扇门将本不应该在一个门里的他俩隔离在了原本的位置。碧尘的心又一次坠入了万丈深渊。她抚摸着已经死去的大狼狗,想它陪她度过的无数个恐惧的夜晚。她的眼泪一串串地流下来,流过脸颊,流过嘴角,流过下巴,然后越过心脏,滴落在大狼狗的身上,打湿了它的皮毛。她就这样陪伴在大狼狗的身边,直到没有一滴眼泪再落下。她不吃也不喝,渐渐地整个人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她看到了孤寂中与她为伴的大狼狗的警觉的眼睛在炉火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她伸出手,想去触摸它,可是怎么也摸不到近在咫尺的它,她努力地伸长她的手臂,可是无济于事。突然,大狼狗不见了,出现了柔秀的身影,她说:“孩子,有事依靠天主。”她想拥抱柔秀的身体,她想将她的痛苦、恐惧、委屈统统地倾诉于她,可是柔秀也消失了。她一个人在一条漆黑的路上走着,走着,她辨不清方向,四周都一样,都是漆黑一片,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精疲力竭。此时她的眼前出现了梦洁的身影,梦洁怒气冲冲地说:“软弱!”她想抓住梦洁,即使是怒气冲冲的梦洁,她也想抓住她,让她领她走出黑暗,可是梦洁也不见了。她迷茫地看着四周,想找到一个出口。突然,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她急忙循着亮光走去,亮光中现出了圣母玛利亚的和蔼的脸庞,冲着她微笑——

    “孩子,你醒了?”碧尘睁开眼睛,一位婆婆正坐在她的旁边。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简陋的小诊室里,手上扎着针,正在输液。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他将你送来的。”婆婆冲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顺着这个方向,碧尘看到他靠在一个小桌子上睡着了。

    “小伙子,她醒了。”婆婆喊。

    他听到了喊声,起身走了过来。碧尘闭上了眼睛。他欲言又止。婆婆看出来他有话要说,便出去了。

    “我和我媳妇感情不和,我们是没法过下去的。”他说。

    碧尘闭着眼睛,对他所说的、所做的一切置之不理。任他怎么解释,碧尘就是不开口。当碧尘觉得体力稍有恢复的时候,她便回到了她住的屋子,收拾了她的行李,告别了这个她通过十几年的努力争取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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