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斜月探帘君不知（上）
{子馨改为素馨}
连翘徐徐向橙泥纹饰的金盆里兑入烧好的玫瑰花汁，一股股清香的雾气便腾地跃起，渐渐弥漫开来，透过雾气看过去，窗外的夜景也显得虚浮起来。
梁太医鼻尖微微沁出晶亮的汗珠，仔细翻看着那只香囊，连翘素来精明，宫中近20年的历练，如今只需一个眼神便能了然琳妃的想法。
“梁大人不必着急，好好查看便可。”琳妃看那花汁慢慢变温，便将双手搁在里面浸泡。
“香囊里只是寻常的香花、干果，确实无甚不妥。”梁太医三十出头，虽然年轻，但出身医药世家，也是琳妃的心腹。
琳妃一时间也有些诧异，细细查看着案几上的物事，这些香花与干果却是气味宜人，闻之格外舒心，连翘奉上松软的帕子，琳妃细细揩拭干净双手，突然心中一亮，指着香囊袋说：“再查这个！”
梁太医连忙细细眼看，这香囊袋是用苏锦所致，一针一线极为细腻，几乎分辨不出针脚，几番查验，梁太医似乎有了些把握：“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香囊袋的气味与香花干果微有不同，好像有些微微发酸，不过因着袋中香花的气息，平日里极难发觉，若非此时将香花取出许久，恐怕也不得而知。”
琳妃蹙眉道：“是下了什么药吗？”
“恐怕要容微臣回去细细研究，不过这酸气入微，恐怕不是寻常的浸染手法，微臣猜测，是将苏锦放于蒸屉之中，于沸腾的药液之上熏蒸，如此可不留下药液的痕迹又使得酸气被吸收均匀。”梁太医仿佛是在细细思索，“虽无十分把握，但是该法也并非难以寻觅，古书中也有记载，酸气并非直接导致茗贵嫔小产，怕是气味引来了什么脏东西，例如，毒虫。”
琳妃眉心倏地一跳：“毒虫？”
“微臣看过徐太医的方子，除了一些补气益血的药材，也有拔毒养气、调和温补的药材，但只是寻常的药材，因此猜测徐太医并未发觉茗贵嫔是被何种毒虫咬伤。”梁太医娓娓道来，末了又补充一句，“如果不能对症入药，恐怕毒气难以除尽。”
“这种手段实在高明，却也不像出自皇后与玉厄夫人之手。”琳妃揉着眉心道。
’自从贺婉仪与钱小仪相继被废入冷宫，皇后如同折了左臂右膀，这两年除了舒贵妃入宫也没折腾出什么事。”连翘默然片刻，“但如今看来，皇后似乎又得军师了。”
“贺婉仪与钱小仪虽然也有些小聪明，但都不如这一位来得狠辣，目前最与皇后亲近的莫过于兰林殿那位睦嫔了。”琳妃笃笃敲着桌子，“本宫冷眼瞧着，睦嫔入宫以来也算不得十分得宠，但也不算失宠，若说是她做的。”
“娘娘，茗贵嫔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睦嫔的家世门第、恩宠待遇都远不如她，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宫里住着的呢。”
远处似乎传来了哭喊哀号的声音，是慎行司带走了兰林殿的宫女太监在审问么，琳妃只觉得厌倦，正待说话，木槿疾步走了进来：“娘娘，不好了，素馨失踪了！”
梁太医见状，便跪安，琳妃看着他走出德阳殿才把忍着的怒气发了出来：“混账！看个人都看不住，好好的大活人怎会不见呢！”
木槿极少看到琳妃这样疾言厉色地对自己，慌得叩头不止：“奴婢也不知情啊，奴婢回宫后一直看着她，谁知睦嫔的贴身宫女令如突然过来，说是送了四殿下最爱吃的糕点过来，奴婢接了糕点回来，素馨就已经不在了。”
琳妃一怔，才想起来凌儿最喜欢吃睦嫔做的槐蜜芙蓉糕，前几日睦嫔的确说了要做一些送过来，不过，那边茗贵嫔刚刚小产不久，睦嫔就巴巴的送了槐蜜芙蓉糕过来么？
木槿想是猜到琳妃心中疑惑，忙道：“令如说了，槐蜜芙蓉糕是下午做好的，本来应该早点送过来，谁知茗贵嫔骤然小产，所以耽搁到了现在。”
是这样吗？不过，似乎太过巧合了呢？琳妃顾不得思索，问道：“你回来可有问过素馨什么吗？”
“回娘娘，奴婢也发现素馨太过慌张，虽然素馨刚入宫一年，不过素来伶俐，之前七殿下薨逝、钱小仪小产，素馨也是知道的。”木槿思索着说道，“奴婢回宫后问过她，她只说是听见通传的宫女说，茗贵嫔小产之状甚为可怖，又恰巧被闪电给吓着了，所以如此慌乱。”
琳妃以手支颐，闭目沉思，素馨的话，圆也圆得过去，但种种情状，总让人觉得里面有什么文章，这到底是一个精心编制的陷阱，还只是巧合而已？
木槿看琳妃不语，忙问道：“娘娘，要不要派人去找？”
“不可！茗贵嫔毒发小产，宫里头人人各怀鬼胎，若这时德阳殿大张旗鼓地搜人，反而惹人怀疑。”琳妃悠悠睁开妙目，看了一眼木槿，道：“素馨平日里与德阳殿外和人来往较多？”
“是月影台的恩贵人。”木槿答道，“素馨素擅女红，恩贵人是织造局出身，两人又是同乡。”
“那么，本宫便去月影台走走。”琳妃看了一眼窗外，斜月探帘、星光微弱，“横竖今晚睡不着的人多着呢，也不差本宫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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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徐徐向橙泥纹饰的金盆里兑入烧好的玫瑰花汁，一股股清香的雾气便腾地跃起，渐渐弥漫开来，透过雾气看过去，窗外的夜景也显得虚浮起来。
梁太医鼻尖微微沁出晶亮的汗珠，仔细翻看着那只香囊，连翘素来精明，宫中近20年的历练，如今只需一个眼神便能了然琳妃的想法。
“梁大人不必着急，好好查看便可。”琳妃看那花汁慢慢变温，便将双手搁在里面浸泡。
“香囊里只是寻常的香花、干果，确实无甚不妥。”梁太医三十出头，虽然年轻，但出身医药世家，也是琳妃的心腹。
琳妃一时间也有些诧异，细细查看着案几上的物事，这些香花与干果却是气味宜人，闻之格外舒心，连翘奉上松软的帕子，琳妃细细揩拭干净双手，突然心中一亮，指着香囊袋说：“再查这个！”
梁太医连忙细细眼看，这香囊袋是用苏锦所致，一针一线极为细腻，几乎分辨不出针脚，几番查验，梁太医似乎有了些把握：“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香囊袋的气味与香花干果微有不同，好像有些微微发酸，不过因着袋中香花的气息，平日里极难发觉，若非此时将香花取出许久，恐怕也不得而知。”
琳妃蹙眉道：“是下了什么药吗？”
“恐怕要容微臣回去细细研究，不过这酸气入微，恐怕不是寻常的浸染手法，微臣猜测，是将苏锦放于蒸屉之中，于沸腾的药液之上熏蒸，如此可不留下药液的痕迹又使得酸气被吸收均匀。”梁太医仿佛是在细细思索，“虽无十分把握，但是该法也并非难以寻觅，古书中也有记载，酸气并非直接导致茗贵嫔小产，怕是气味引来了什么脏东西，例如，毒虫。”
琳妃眉心倏地一跳：“毒虫？”
“微臣看过徐太医的方子，除了一些补气益血的药材，也有拔毒养气、调和温补的药材，但只是寻常的药材，因此猜测徐太医并未发觉茗贵嫔是被何种毒虫咬伤。”梁太医娓娓道来，末了又补充一句，“如果不能对症入药，恐怕毒气难以除尽。”
“这种手段实在高明，却也不像出自皇后与玉厄夫人之手。”琳妃揉着眉心道。
’自从贺婉仪与钱小仪相继被废入冷宫，皇后如同折了左臂右膀，这两年除了舒贵妃入宫也没折腾出什么事。”连翘默然片刻，“但如今看来，皇后似乎又得军师了。”
“贺婉仪与钱小仪虽然也有些小聪明，但都不如这一位来得狠辣，目前最与皇后亲近的莫过于兰林殿那位睦嫔了。”琳妃笃笃敲着桌子，“本宫冷眼瞧着，睦嫔入宫以来也算不得十分得宠，但也不算失宠，若说是她做的。”
“娘娘，茗贵嫔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睦嫔的家世门第、恩宠待遇都远不如她，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宫里住着的呢。”
远处似乎传来了哭喊哀号的声音，是慎行司带走了兰林殿的宫女太监在审问么，琳妃只觉得厌倦，正待说话，木槿疾步走了进来：“娘娘，不好了，素馨失踪了！”
梁太医见状，便跪安，琳妃看着他走出德阳殿才把忍着的怒气发了出来：“混账！看个人都看不住，好好的大活人怎会不见呢！”
木槿极少看到琳妃这样疾言厉色地对自己，慌得叩头不止：“奴婢也不知情啊，奴婢回宫后一直看着她，谁知睦嫔的贴身宫女令如突然过来，说是送了四殿下最爱吃的糕点过来，奴婢接了糕点回来，素馨就已经不在了。”
琳妃一怔，才想起来凌儿最喜欢吃睦嫔做的槐蜜芙蓉糕，前几日睦嫔的确说了要做一些送过来，不过，那边茗贵嫔刚刚小产不久，睦嫔就巴巴的送了槐蜜芙蓉糕过来么？
木槿想是猜到琳妃心中疑惑，忙道：“令如说了，槐蜜芙蓉糕是下午做好的，本来应该早点送过来，谁知茗贵嫔骤然小产，所以耽搁到了现在。”
是这样吗？不过，似乎太过巧合了呢？琳妃顾不得思索，问道：“你回来可有问过素馨什么吗？”
“回娘娘，奴婢也发现素馨太过慌张，虽然素馨刚入宫一年，不过素来伶俐，之前七殿下薨逝、钱小仪小产，素馨也是知道的。”木槿思索着说道，“奴婢回宫后问过她，她只说是听见通传的宫女说，茗贵嫔小产之状甚为可怖，又恰巧被闪电给吓着了，所以如此慌乱。”
琳妃以手支颐，闭目沉思，素馨的话，圆也圆得过去，但种种情状，总让人觉得里面有什么文章，这到底是一个精心编制的陷阱，还只是巧合而已？
木槿看琳妃不语，忙问道：“娘娘，要不要派人去找？”
“不可！茗贵嫔毒发小产，宫里头人人各怀鬼胎，若这时德阳殿大张旗鼓地搜人，反而惹人怀疑。”琳妃悠悠睁开妙目，看了一眼木槿，道：“素馨平日里与德阳殿外和人来往较多？”
“是月影台的恩贵人。”木槿答道，“素馨素擅女红，恩贵人是织造局出身，两人又是同乡。”
“那么，本宫便去月影台走走。”琳妃看了一眼窗外，斜月探帘、星光微弱，“横竖今晚睡不着的人多着呢，也不差本宫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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