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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4 乱山平野烟光薄(下)

    半哄着宁夏回到床上躺下休息之后,秦溯向书房走去,那天肖辰翊在电话里告诉自己的事情一直没来得及细想,和宁夏的约会将本计划好的商议打断,现在一切告一段落,也该是时候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了。

    当他打开书房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子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肖辰翊不羁地陷落在椅子里,Marlboro浓烈的烟雾在他周身弥漫,他坐在那里吞云吐雾,充满了颓废的落拓野性。

    “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tic only。”秦溯似笑非笑地念着Marlboro香烟的广告语, “Kevin,这不是你一向的人生哲学吗?可是现在你的表现太反常了。”推开窗,让缭绕的烟雾消散,秦溯依靠着墙面讥笑道。

    肖辰翊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他从小习惯万众瞩目的关注,一点儿不在乎所有人的目光,那样刀光血影的环境中生活着,见到的都是掠夺和厮杀,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生理的需要,他只谈性不谈情,甚至自己曾经的很多女人他都记不得名字了。他每每大谈自己的爱情观时,都信誓旦旦地说“男人只因浪漫而牢记爱情”,危险而性感的男人却总是惹得女人们前仆后继,于是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可是如今,一个叫路安雅的女人闯进自己的生活,对自己冷淡、不屑、甚至讥讽,他却有种莫名的触电感,刚刚被她刻意地疏远,自己竟克制不住地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想要问她心里究竟有没有他。

    他将手里夹着的烟放到唇边,深深吸了口烟,迷蒙的烟雾中他的脸显得无比寂寥,“You mock me?”

    秦溯不在意地耸耸肩膀,示意对方放松自己的情绪,“嘲笑你?呵,怎么会,我自己也不过半斤八两。”漫不经心的口吻里肖辰翊却听出了同样的无可奈何。

    袅袅上升的青烟,在光线中缓慢晕开,两人相顾无言。

    终于,秦溯嘴角漾出自嘲地弧度,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斜着眼角打破沉默,“说正经事吧,眼下我的命还攥在你手里呢。”无所谓地语气看不出一丝着急。

    “那个男人叫路淼,说是私怨。可他根本连来的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显而易见是受人指使。”肖辰翊也答得有气无力,“Neal,你心里有没有个底,这幕后的估计是谁?”

    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秦溯转头看向窗外,“还记得我让你查的事情吗?”眼神明灭不可捉摸。

    “你是指霍明海那老家伙这几年的犯罪证据?”肖辰翊掸掸烟蒂,一脸戾气,“你的意思是说你用那些东西威胁他,所以他急着杀你灭口?这老甲鱼也够狠的啊!”

    “他能在Q-rich屹立这么多年,手段毒辣是必须的。”精明的眼眸一转,继续说“那边你先暂时敷衍着,不能让他看出我们之间有来往,我这边再给他施加点压力,我很好奇,老甲鱼被逼急了会怎么做?”

    了然地嘲秦溯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那个叫路淼的怎么解决?我看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一直派人监视着。”肖辰翊随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意地说道“要不要作掉他给老甲鱼来个震撼教育?”

    “先继续盯着吧。”秦溯漫不经心地扬了扬手,“顺便放出点模棱两可的消息,就说他向青龙帮透露了幕后之人的身份,那个时候就算我们不出手,霍明海也不会放过他的,无风不起浪,毕竟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肖辰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涩不明,他沉声说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慈悲还是冷血?”总有一些时候,肖辰翊觉得眼前面带悲悯神色的秦溯就像是黑暗中的黑色曼陀罗,甜美的话语含着使人堕落的毒药。

    对面传来嗤笑声,在蓦然寂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像撒旦带着恨意降临一般。

    “慈悲?那种东西,从我妈死的那刻起就不存在了。”

    完美无瑕的笑容下,窗外的光线倾斜一身,秦溯如同面带白色面具的大天使路西法,肃穆的眼光嘲笑着世人。

    ----------------------【我是莫先生的分界线】----------------------

    昏暗灯光照耀下,没有到营业时间的酒吧一片安静,英俊的混血调酒师穿着整洁的酒保服,一丝不苟地擦拭着精致的玻璃酒杯。吧台边上两个气质各异的女人相对而坐。桌子上摆着两杯色彩艳丽的鸡尾酒,低头说着什么,并不张扬。

    两个女人,一个女人干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和不安,另一女人妆容精致,冷冽的眼神注视在某处,蹙着眉头。

    “安雅,大概情况刚刚电话里我也说了。关键是我现在根本联系不到路淼。”不同于以往的浓妆艳抹,卸去妆容的萧潇可以看到清丽的面容带着些许的急躁,因为激动而颤动的身子泄露出她的紧张。

    “你是说路淼去找青龙帮之后,接着就失踪了?” 安雅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学校那边呢?有没有联系过他舍友?会不会只是普通逃课,我们想太多了?你也知道那家伙一向花样多,说不定和小对象开房欢度春宵去了。”

    萧潇白了一眼,责备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这事怎么想都悬,先是在工地做工,后来和霍绝暗中来往,现在又在和黑道扯上关系之后闹失踪,我怎么想怎么怕。”

    低头优雅地喝了一小口酒,安雅沉声问道“霍绝那里有什么动静?”

    “他从路淼离开会所后就一直没走,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离开,直接回了家。今天一直没出去。”

    “以你的猜想,让路淼把那个牛皮纸文件袋送去青龙帮的就是霍绝,那我们现在面前就有三个问题,为什么要路淼出面?路淼又为什么帮他去送?霍绝的目的是什么?”安雅冷静地分析着,“霍绝打的什么算盘我们不知道,让路淼出面显而易见是因为这件事不方便他亲自出面,而路淼愿意帮他去送的唯一理由就是……”

    “被威胁了。”安雅和萧潇同时说出答案。

    “对,联系路淼跟我说自己缺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欠了霍绝的钱,二是他为了钱有求于霍绝。”萧潇摆弄着手中的手机,不安地说道,“那我们下面怎么办?”

    冷然起身,安雅眼底锋芒暗藏,霍绝干的什么勾当,只能让萧潇去了解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路淼。心里还是犹豫着,自己是不是确实该去和肖辰翊聊一聊了,说不定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或许还会有转机。她并没有告诉萧潇,自己和肖辰翊的关系,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或者是自己心底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萧潇,让我想一想。”略显疲惫的容颜映在萧潇眼中,她看得出来今天的安雅心里有事儿,刚刚自己问起时,她也只是敷衍的应付过去,一点都没有平时凌厉的风范。

    就在安雅思考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笔挺的灰色风衣的男人,冷峻线条的面孔带着异于常人的苍白,修长的身体却散发着一股子邪气。面朝门口的萧潇看的心里一惊,用手肘拱了下安雅,压低声音说道,“Fair warming,你的麻烦来了。”随后眼神撇了撇安雅的身后。

    不明就里的转头,安雅眼神瞬间陷入落寞,蹙起精心修剪过的眉头戒备地直视眼前的莫炎。

    萧潇站起身,低声叫了叫吧台里的Carl,示意把空间留给他们,转身离去。她不喜欢莫炎,他总让自己联想到阳光与邪恶同在、深情与冷酷的并存黑暗血族,在幽暗的深处盯住你的眸子,温柔而深情,优雅的向你走来,伸出手,无言便已被他诱惑。他太过于阴柔,总给人落拓而邪恶的感觉,一向强势的安雅从前就像是受到蛊惑一样对他死心塌地。

    “He’s a piece of work。”Carl皱着眉头指着不远处面容精致的男人对萧潇说,他同样不喜欢看到那个叫做“莫炎”的男人,在他的印象里安雅从不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只有一次,那时他们还没有现在这么熟悉,他看见男人丢下她一人走后,安雅在酒吧里喝的烂醉,嘴里骂着“莫炎,你这个王八蛋”,然后任由泪水熏染了完美的妆容。在Carl看来,一个男人纵是有千百种理由也不应该将一个喝醉的女人独自丢下。

    “Well,you assume right。”萧潇担忧地看了远处看不清表情的安雅一眼,似是而非地答道。其实,所有的错误,我们都知道,然而却终究改不掉,因为能改的,叫做缺点,而那些不能改的,叫做弱点。

    安雅,别让他成为你永远的弱点。

    “安雅,我想我们能不能谈谈。”莫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像虚空里传来的低吟,虚无缥缈,用一双带着忧郁的眸子蛊惑着她。

    嘴角扯起一个嘲笑的弧度,安雅半阖着眼睛,妩媚而妖娆地说着,“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那晚在KTV,他已经很明确的做出了选择,不是吗?既然他已经放弃了,那么彼此间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安雅觉得从前的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被他玩弄。

    “安雅,我爱你。”

    并不在意她口气里的嘲讽,莫炎走近她,动情地伸手抚上安雅默然的脸庞,一股冰凉的感觉顿时溢向安雅全身,她立刻厌恶地摔开他的手,嘴角溢起一抹璀璨的讥讽,朱红的殷唇散发出莹润的光泽,一双美目深邃的盯着莫炎。

    “你作秀做够了没?你爱我?!哈哈,真好笑。”安雅声音戏谑慵懒,看着眼前虚伪的男人冷笑道,“学长,我认识你是一天两天?!你以为我路安雅还会再被你欺骗吗?!收起你那套吧,别让我觉得恶心!”

    他居然说他爱她,也许那天之前,她还会因为他的话而心动,可是他已经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清清楚楚地划清了和她的界限,朋友的朋友,自己的学长而已,这样还不够吗?!现在他跑到自己面前来说他爱她,安雅心里只有满满的嘲讽和不屑。

    “我已经和姚心梦分手了。”莫炎专注而深情地说着,完全没有因为安雅的恶语相向而不悦,只是用那双带着忧郁的眼眸专注着她。

    心底浮起一股怒气,双眸紧睨向莫炎,安雅不急不徐冷声道,“分手?!呵,你真会说笑,你们都分了八百回了!莫炎,我告诉你,请你不要每次和别的女人分手了就来找我,我他妈不是你的备胎!况且,别人的二手货我根本不稀罕!”

    莫炎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并不说话,暗调、强烈的光影对比下,他的脸和米兰时装周T台上那些不苟言笑的模特一样没有真实感。

    安雅五指捏成拳头,是拼命压制自己的愤怒。不堪的往事历历在目,他给自己的永远是等待、是幻想、是暧昧,当自己以为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相爱时,他却轻易地割舍了这段感情,走得干脆。

    我要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许久,莫炎打破了彼此间长久的沉默,“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飘渺的声音蛊惑着安雅,“我来就是为了向你道歉,告诉你我爱你,当初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安雅微微洌起双眸,嘴角冷冷扬起一抹轻讽,说得话带着狠绝。

    “那好啊,你去死,我就原谅你。”

    是谁说过,永远也不要记恨一个男人,你应当心怀感谢,毕竟当初,他曾爱过你,疼过你,给过你幸福。安雅觉得这些都是无知懦弱的女人安慰自己的蠢话,纵使可以将美好的回忆当作时光的慰藉,但那些伤害、抛弃和对心灵的肆意践踏凭什么可以一笔勾销。

    这个男人曾教会了我爱,也教会了我恨,如今,我依然恨他。

    绝不感谢,绝不原谅。

    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重新开始。

    但谁都可以从现在开始,书写一个全然不同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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