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偶遇故人
周玉回来禀报，大臣们已恭候在殿外，只等皇上宣召。皇上一句，“宣！”周玉应声开了殿门，群臣纷纷进殿。
“蓉儿你先退下吧，留在这恐怕又要惹闲话了。”皇上低声道。邴蓉恭敬一礼，徐徐退下。快走到殿门口正碰上大臣们入内，便侧了身子让大臣先走， 忽然邴蓉在大臣的队伍里看见一张面孔，心里一惊！那人身披战甲，眉宇间英气十足，走路步履生风，他也一眼看见了邴蓉，二人目光交视，顿时一愣，那人目光里带着几许惊讶，喜悦，还有忧伤。邴蓉注视着那个眼神，直到和他擦肩而过，出了殿门，回身把门关好守在廊下。
那个眼神，邴蓉本来已经快要忘记，但在殿里那样偶然间再次目光相遇，那段残存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里，“若是我娶你为妻，你可不可以不进宫？”
邴蓉没想到竟会在宣室殿遇见邴常，惊喜之余，也还是有些愧对于他的。想来他本是平北将军，战功赫赫，又出身世家，自己只是一个平民女子罢了，自己始终就没有想过走进邴常的世界里，自己也不清楚邴常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自从住进了邴府，与邴常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即使见了面，也不过只言片语的应和罢了，自己的心思都在询儿身上，从来没有正视过邴常，也没有去参透过邴常的心思，直到那日邴常说出那样的话，自己也吓了一跳，是一时冲动也好，是动情已久也罢，总之一切都太晚了，晚到自己来不及去忘掉询儿，晚到自己已经答应了夫人的恳求再也不可更改，自己如今只能祝愿邴常一切安好，祝愿他能找到自己钟爱的女子，这样自己心里会有些许安慰吧。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殿门开了，邴蓉恭敬地站在一旁目送各位大臣离开，却没有看见邴常。邴蓉不敢在外面多站，怕皇上有什么吩咐，便转身进了殿，屈膝一礼道，“陛下的茶凉了，婢女去换一杯吧。”
“不忙，你且抬头看看这是谁？”皇上温和道。
邴蓉转头一看，邴常正坐在堂下的席子上望着自己。自己进来时只顾低着头，竟没发现堂下坐了人。邴蓉直直站在那一时不知所措，这时皇上开口了，“今日将军和大臣们前来议事，朕想起蓉儿你离家多时，一定很想念家中亲人，便让邴常留了下来，你兄妹二人也好见上一面。”
邴常乍一听皇上叫“蓉儿”两个字有些吃惊 ，即刻又拱手道，“陛下垂爱，臣甚为感激。”
邴蓉见状缓缓走到邴常面前，低头屈膝道，“将军……有礼了。”邴蓉不敢抬头，怕见到邴常那熟悉的忧伤的目光。
“瞧你，在宫里拘礼惯了，见了我也不叫哥哥了，还将军长将军短的。”邴常微笑。邴蓉闻言抬头，却见邴常温和的笑容，心下安慰不少。
“蓉儿啊，朕封了你哥哥为征北将军，这次为朕出征攻打匈奴以保北方安定，你们兄妹二人一个有勇，一个有谋，真是为朕分忧不少啊。”皇上开怀道。
邴常诧异的看着皇上，不明白皇上什么意思，皇上一笑，娓娓道来，“你可知方才的计策是谁为朕想出来的？蓉儿心思缜密，不光能为朕分担朝堂之事，连这兵法也颇为精通，有你二人内外相助，朕实在宽慰啊。”
邴常向邴蓉投来询问的目光，但见邴蓉冲自己含蓄的笑着点头，便知晓确有其事，道，“小妹不经世事，自幼顽劣不羁，在陛下面前多舌实乃无心之过，还望陛下饶恕。”
皇上眉开眼笑道，“你这是多虑了，是朕让蓉儿议政，怎么又会怪她多嘴呢。”
“陛下，小妹自小在家中玩闹惯了，说出的话也尽是女子之见，陛下莫让小妹污了圣听啊，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小妹能服侍圣驾饮食起居已是福气了。”邴常话语有些惶恐。
“朕听你这话似乎弦外有音啊，”皇上起身踱下堂，“你这个做哥哥的，是怕妹妹有一天议政过多言语有失，将来身处险境吧。”
邴常一怔，“这……”
“无妨，你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想来朕的母后也是因为参政过多才惹来一身祸端，夫人之位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没有权位的侍婢。”皇上思索片刻，“不如朕几日下一道手谕，无论将来蓉儿做错什么都可免于一死，这样也可暂宽你担忧之心，可好？”
邴蓉一听这话惶恐至极，正要跪下，只见邴常先她一步俯身跪倒在地，“多谢陛下对小妹庇佑之恩，臣无以为报，只有拼死效忠圣上以报隆恩。”
皇上挥挥手，“起来吧，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自上回上官桀参奏蓉儿干政朕就应当有此一举，来保蓉儿他日万全，看来是朕疏忽了。”皇上说着坐到案前，提笔书写谕旨，邴蓉想要上前阻拦，一眼瞥见邴常冲自己使眼色，那眼神分明透露出胸有成竹和势在必得。
望着那坚定的眼神，邴蓉心里直发酸，终于明白邴常冒着触犯龙颜的危险为自己争来一道免死符，真的是用心良苦，记得那日在邴府自己对邴常说，“若是将军不嫌弃，日后在宫中相见称我一声妹妹，我便感激不尽了。”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邴常竟如此上心，不但连称了几句小妹，还冒险为自己的将来做了万全的打算。
皇上写好了谕旨，递到邴蓉手里，笑道，“这可是朕做皇帝以来第一次写这免死的圣旨，你可要收好了，被别人见了人人都来向朕要，朕可不要烦死了，呵呵……”
邴蓉接过圣旨“噗嗤”笑了，“旁人来烦着陛下，陛下只把他们轰出去就是了。”
皇上一听对邴常打趣道，“你看看，什么叫恃宠而骄？才刚得了圣旨就乐的连谢恩都不顾了。”
邴蓉顿时收了笑脸，恭敬的屈膝温婉道，“谢陛下。”
“好了，你去看看晚膳准备的如何了，邴常也一并退下吧。”皇上有些乏了，为着匈奴一事几日都没有睡好，现下正要去榻上躺一躺，便吩咐二人退下了。
出了宣室殿，一路无语。
转弯到了御花园，四周无人了，邴蓉方开了口，“谢谢将军护着我，我进宫以来孤苦无依，没人会为我打算。”
邴常一改刚才在宣室殿为人兄长之态，一脸的忧郁，像一个被家里人责骂过的孩子一般让人怜悯。“我们是旧相识了，帮你也是应该的。”
“将军这话错了，我虽以邴家小女身份入宫，可事实上与将军没有半分关系，将军实在无须再为我冒险，今日之事小女铭记于心，但请将军日后万万要以自身为重，将军在外征战本就命悬一线，若是再为了小女触犯了龙颜，那可就真的不值得了。”邴蓉字字恳切。
邴常万般无奈的摇摇头，“所谓伴君如伴虎，你自己都自身难保呢，还为我担心什么？”邴常想起了什么，忙又说道，“对了，我见你谢恩之时行的是常礼，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哪有人接了旨敢不跪的？但见皇上并未怪罪，心里也便踏实了。”
“自我如宣室殿第一日，皇上便吩咐了我不用下跪，只行常礼就好。”邴蓉道。
“什么？不用下跪？”邴常有些震惊，“本将军从未听说过有谁可以面圣不跪的，哦，有一个人可以，就是皇太后。”
听邴常自顾自的分析着，邴蓉默不作声，邴常接着道，“我素知宣室殿乃是皇上日常起居之所，且皇上不喜有婢女侍奉左右，平日都是些奴才殿里殿外的忙活，今日一见你能出入宣室殿，可见皇上确实对你另眼相待啊，我只一句，锋芒太露易遭人妒，你若不醒着点神遭人陷害了都不知道。”
邴蓉温婉道，“劳将军费心，将军的话小女记下了，日后会加以收敛，也会想办法保护自己。”
邴常的眼神变的有些迷离，邴蓉定睛一看，那眼眶里分明有些闪亮的东西，心里不免有些酸涩。邴常仰起头望望天，柔声道，“子楚，若是你三十岁出宫了，可否如我所愿，嫁与我为妻？”
邴蓉惊愕不已，本以为邴常时至今日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却不想他问的唐突，不免有些尴尬，“将军糊涂了，怎到了今日还说这样的话？”
邴常心酸，苦笑道，“我对你若无心，也不会再说这话。只可惜我连年在外不常回家，没有机会向你表明一切，其实我自己也一直弄不清对你是种什么感觉，直到母亲让你替芙儿入宫，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不能割舍的了。也怪我愚钝，若早点醒悟，如今我们也不会被这重重的宫墙所隔了。”
一阵冷风吹来，邴蓉浑身一抖，不觉打了个喷嚏，忙用手帕捂住脸。邴常回过神来，“好了，怪我话多了，害的你在这冷风口站了半天，你快去看看晚膳吧，我这就出宫了。”
邴蓉屈膝送了将军，听了脚步声走远，邴蓉方直了身，捂在脸上的手帕撤了下来，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将军，你是个好人，此次出征你要万分保重。”刚才没来得及说的一句话，邴蓉只能隔着空气说与邴常的背影了。
邴蓉恍恍惚惚走回宣室殿，见皇上睡着了，便倚在一边静静的发呆。想着刚才在御花园和邴常的对话，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你不给朕传膳，愣在那叹什么气呢，想饿着朕啊。”皇上没睁眼，猛地一句话吓了邴蓉一跳，“陛下没睡着吗？”
“就是睡着了也被你给吵醒了，”皇上说着掀开被子起了身，邴蓉忙过去披了衣服，“婢女脚重，扰了陛下。”
皇上由邴蓉侍奉穿戴齐全，四下一望，“朕的晚膳呢？莫不是你一路自己吃了？”皇上冷不丁一问， 邴蓉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走神，竟忘了皇上的交代，心想这下了惨了，连连说道，“婢女这就去！”
“等等！”皇上道，“你刚从外面回来，别再出去了，让周玉去吧。”皇上说着叫周玉进来，吩咐了一通，周玉便赶着去了。
邴蓉愣在那不知所措，皇上一见她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邴蓉疑惑的问，“陛下不问婢女方才去哪了吗？”
“问你做什么，你总不会去做了非法之事，朕信得过你。”皇上和颜悦色道。
邴蓉欣慰的笑了，是啊，自始至终皇上是相信自己的，确实如邴常所说，自己能出入宣室殿，说明皇上对自己是另眼相待的，此时邴蓉忽然想起了周阳婕妤，周阳婕妤虽侍奉皇上已久，皇上却也对她失子一事不置可否。想到这邴蓉小心的说道，“陛下，匈奴之事暂且有了解决办法，那婕妤娘娘的事是不是可以彻查了？”
“哎，真是没一个让朕舒心的，这朝堂的事乃是国事，朕分心不得，而这后宫也没有半刻安宁，皇后年少，根本帮不上什么。朕该找个人帮皇后料理后宫才是，”皇上叹扣气，“明日便查吧，你帮朕盯着点，皇后和周阳氏都位高权重，下面的人查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诺，婢女留意便是。”邴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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邴蓉顿时收了笑脸，恭敬的屈膝温婉道，“谢陛下。”
“好了，你去看看晚膳准备的如何了，邴常也一并退下吧。”皇上有些乏了，为着匈奴一事几日都没有睡好，现下正要去榻上躺一躺，便吩咐二人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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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弯到了御花园，四周无人了，邴蓉方开了口，“谢谢将军护着我，我进宫以来孤苦无依，没人会为我打算。”
邴常一改刚才在宣室殿为人兄长之态，一脸的忧郁，像一个被家里人责骂过的孩子一般让人怜悯。“我们是旧相识了，帮你也是应该的。”
“将军这话错了，我虽以邴家小女身份入宫，可事实上与将军没有半分关系，将军实在无须再为我冒险，今日之事小女铭记于心，但请将军日后万万要以自身为重，将军在外征战本就命悬一线，若是再为了小女触犯了龙颜，那可就真的不值得了。”邴蓉字字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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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如宣室殿第一日，皇上便吩咐了我不用下跪，只行常礼就好。”邴蓉道。
“什么？不用下跪？”邴常有些震惊，“本将军从未听说过有谁可以面圣不跪的，哦，有一个人可以，就是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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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由邴蓉侍奉穿戴齐全，四下一望，“朕的晚膳呢？莫不是你一路自己吃了？”皇上冷不丁一问， 邴蓉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走神，竟忘了皇上的交代，心想这下了惨了，连连说道，“婢女这就去！”
“等等！”皇上道，“你刚从外面回来，别再出去了，让周玉去吧。”皇上说着叫周玉进来，吩咐了一通，周玉便赶着去了。
邴蓉愣在那不知所措，皇上一见她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邴蓉疑惑的问，“陛下不问婢女方才去哪了吗？”
“问你做什么，你总不会去做了非法之事，朕信得过你。”皇上和颜悦色道。
邴蓉欣慰的笑了，是啊，自始至终皇上是相信自己的，确实如邴常所说，自己能出入宣室殿，说明皇上对自己是另眼相待的，此时邴蓉忽然想起了周阳婕妤，周阳婕妤虽侍奉皇上已久，皇上却也对她失子一事不置可否。想到这邴蓉小心的说道，“陛下，匈奴之事暂且有了解决办法，那婕妤娘娘的事是不是可以彻查了？”
“哎，真是没一个让朕舒心的，这朝堂的事乃是国事，朕分心不得，而这后宫也没有半刻安宁，皇后年少，根本帮不上什么。朕该找个人帮皇后料理后宫才是，”皇上叹扣气，“明日便查吧，你帮朕盯着点，皇后和周阳氏都位高权重，下面的人查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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