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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0章 墨地观音樽

    古人云:“黑白等地而绘绿黄紫三色花者谓之素三彩,以黑地为最贵,亦有浅黄、浅绿等地而花则黄绿较深者。亦有间露白地者,茄紫为地殆稍罕见,有则花仅绿黄二色耳,殆合地统计为三色也。

    绿套绿、黄套黄,于浅深中分先后,故有实四五彩而亦称素三彩者。西人嗜此声价极高,一瓶之值辄及万金,以怪兽最为奇特,人物次之,若花鸟价亦不赀也。”

    而褚老箱子里的正是墨地素三彩百鸟朝凤观音樽,为素三彩中不可多得的器之精品。

    褚老小心翼翼地用手在素三彩瓶上摩挲,惋惜地道:“只可惜,素三彩虽好,可它毕竟是祭祀用品,犯忌讳,所以,官窑是不会生产这种器物,一般是由监造组织技艺高超的工匠单独建民窑烧制。”

    刘宇浩叹息一声,点点头,道:“这也就注定那些一味追求所谓官窑精品的专家学者根本不重视,而收藏者不明就里,跟在后面人云亦云,实则一大憾事。”

    康熙墨地素三彩在国内非常少见这是事实,造成这种原因有三。

    其一是康熙到现今的三百余年之间,这其中的天灾人祸,战争频繁;再加之外国人强取豪夺,高价搜求,时到今日,康窑墨地素三彩也就成为陶海遗珍、民族瑰宝了。

    其二是清世宗雍正即位时,为了惩治他眼中的“诸王朋党”、“朝廷朋党”整肃贪污,厉行俭约,无一人敢于大操大办丧事了。

    从那时开始,这种墨地素三彩名品也就从此绝烧了。

    其三是因为思想观念的限制,丧器自古都是被人视作一种忌讳,视为不吉祥之物,故而不可能大量烧制,理所当然的也不会被人收藏。

    因而,需要用到素三彩时,王侯阀阅之家为了相互攀比,不惜重金提供画本、画师、彩料等等,务求产品出类拔萃,其品质甚至高出官窑之上,以达到死者风光,生者荣耀的目的。

    故而生产就有其局限,产品极少,墨地的皇家专用精品更是难得一见。

    “小子,现在是考校你功夫的时候了。”

    荣老眼睛盯着刘宇浩,目光炯炯有神,喝了一口茶,直言不讳道:“我和老褚有些怀疑这素三彩的真伪,才特意准备带它去故宫博物院让老江掌掌眼,现在先便宜你小子了。”

    褚老呵呵一笑,也不解释荣老所言,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宇浩,眸中满是鼓励。

    刘宇浩先是一愣,随即才点头示意藤轶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开,掏出随身携带的高倍放大镜仔细端详起那墨地素三彩百鸟朝凤观音樽。

    墨地素三彩是康熙时首创的,是先在器身上涂抹了一层绿釉,再复施以黑釉,要想甄辨黑釉不难,可要想从器形完整的观音樽中找到绿釉踪迹就必须要有真功夫了。

    不过,这难不倒刘宇浩,很快,刘宇浩便在一处不明显的唇口的口沿处找到了绿釉的痕迹,其手法之纯熟,连褚老也是连连点头微笑。

    刘宇浩看的很仔细,并沒有马上催动异能。

    平时都忙于浩怡集团的俗务,刘宇浩很少有时间系统地学习,更难有机会对花觚、棒槌瓶,以及观音樽这种标准器形进行深入研究,今天能有褚老在一旁助阵这种难逢的机会,刘宇浩可不想轻易浪费。

    确定了绿釉的存在,刘宇浩又对彩料进行了一番对比,实在难以确认的时候,竟然让藤轶把前厅里的明代的一件花果纹盘拿过來与之对比。

    褚老静静在在一旁,对刘宇浩的行为不加评论,但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浓了。

    康熙墨地素三彩器物所用之彩料均为明末所遗矿彩,亦称“古彩”或“硬彩”,刘宇浩能在拿不定真伪的时候注意比对区别,不得不说,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古彩是一种传统瓷器釉上古老的装饰方法,起源于明代,成熟于清代,是我国陶瓷装饰艺术中一门优秀的传统装饰,历來为国内外陶鉴赏家和收藏家所推崇。

    而古彩按图案纹饰需要施于釉上利用二次焙烧而成,其色彩细腻,明净晶莹,器物色彩浑厚堆垛,质洁坚硬,色调对比强烈,有搪瓷韵味;色彩质地静穆柔和、珠艳明晰,玻璃质感强,其绿彩清澈若湖水,黄彩娇艳若向日葵,墨彩坚硬如生漆,光可鉴影。

    “老褚,还别说,这小子经验手法都老到的很呀。”

    别看荣老一直东张西望,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沒离开过刘宇浩半步,见刘宇浩如此中规中矩,也忍不住开口称赞。

    褚老淡淡一笑,道:“齐老选定的弟子能差嘛,你以为是你,老了还象当年一样毛手毛脚。”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不上我那玉雕的手艺,我还看不上你呢。”

    荣老板着脸冷哼了一声,两个人斗了大半辈子嘴,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一会工夫不踩上对方两脚心里就不爽快。

    褚老嘿嘿一笑,对荣老的鄙夷并不以为意,转而又专心的去观察刘宇浩去了。

    刘宇浩时而后退两步一脸严肃的盯着那墨地素三彩百鸟朝凤观音樽出神,时而凑近了用放大镜在观音樽上认真分析每一处自然形成的鱼鳞状开片纹以及宝光。

    康熙墨地素三彩器历经三百余年,保存至今,在彩料之间可见五光十色的“蛤蜊光”,在无彩的瓶口白釉处亦可见自然彩晕。

    这是由于康熙朝的这些色地与彩绘均为低温含铅釉,烧成后釉面和彩釉的硬度较高,有自然氧化作用形成的“光晕”现象。

    而这种现象也是仿品所见不到的,是鉴别康熙墨地素三彩真伪的重要根据之一,刘宇浩看的尤为认真。

    最后再把观音樽扫了几眼,刘宇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迅速催动异能看过去。

    直到观音樽上闪烁的金光与自己脑中的鹿皮图谱重叠后刘宇浩才收回异能,笑道:“褚老,如果我沒猜错的话,这观音樽应该是康熙年间皇家真品无疑。”

    褚老微微一笑,道:“何以见得?”

    刘宇浩不疾不徐,先将手中的放大镜放到一边喝了口茶,才笑着说道:“这只观音樽颈部能见到明显的自然彩晕,首先能说明它是老物件。”

    褚老不可置否,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淡淡说道:“继续往下说。”

    刘宇浩笑了笑继续说道:“不管是瓶腹还是肩部都能看到极强的蛤蜊光,且釉面肥润,色调鲜明,纹饰层次清晰,这是仿品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可这也不能完全证明它不是赝品啊。”

    褚老对刘宇浩心细入微的观察很是满意,可脸上仍然保持着淡然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刘宇浩笑笑,说道:“褚老,观音樽的底部能看到烟熏窑红,这一点足以证明它是出自清早期景德镇窑口,而厚厚的护胎汁则能证明它出产的年代,瓶肩娇黄的肩圈更是代表了它不凡的出生,我想我不会看错的。”

    别人可能会看走眼,可刘宇浩却一定不会。

    刘宇浩敢如此笃定的认为褚老带來的是康熙年墨地素三彩为真品可不单单只凭眼力,还有异能的证实也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好小子,我老荣从來不服人,可今天你小子露的这一手我是真服了。”

    荣老沒等褚老说话,猛地一拍大腿,满脸兴奋地嚷嚷着。

    刘宇浩连忙摆手,满是谦虚地说道:“荣老,您再这么说下去,我这脸可都能烫鸡蛋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你比老褚强,不信你问问,他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还屁颠屁颠跟着师傅学东西呢。”

    荣老大手一挥,在称赞刘宇浩的同时还不忘打击一下自己的老伙计。

    刘宇浩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荣老那么说褚老无所谓,可自己却一定不能接这个话茬,要不然就是不懂尊老的行为。

    与荣老的喜形于色相比,褚老却有些心不在焉,右手五根手指在桌面上依次交替的轻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刘宇浩看出异样,微微皱眉,道:“褚老,我刚才有什么地方沒说对么?”

    褚老猛然惊觉,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

    “老家伙,有什么事你还瞒宇浩嘛。”

    荣老不乐意了,一脸不爽地搡了搡身边的褚老。

    刘宇浩就更奇怪了,不过褚老沒说话,他也不方便问,只好淡淡的笑着站在一边。

    迟疑半晌,褚老终于抬起头來,道:“宇浩,这墨地素三彩百鸟朝凤观音樽在故宫博物院也有相同的一对。”

    “这有什么关系?”

    刘宇浩愣了愣,也沒过脑子就冷不丁从嘴中蹦出几个字。

    褚老苦笑着摇摇头,道:“你怎么就不先想想,这是民窑,而且又是祭祀用的丧器,怎么可能有重样儿的呢?”

    “呃......褚老,我......”

    刘宇浩老脸一红,刚才只顾去考虑其它事了,居然把最重要的一茬给忘了,实在是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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