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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茫茫林海,虎贲精军(六)

    进入防空洞后,秦怀玉才在特德少校的帮助下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由于是刚挖出来的简陋工事,里面又阴又湿,人挨着人挤在在一起,各种怪味扑面而来,秦怀玉不舒服的咳嗽几声。

    外面的爆炸声还在接连不断的响起,偶尔还可以听见一阵清脆但却很短暂的机枪声,这是为数不多的英国防空部队正在抗击本人的飞机。特德少校在暗黑的防空洞里找到了军医官,并且拿了一个急救包给秦怀玉包扎伤口。

    特德取出一卷纱布,又用酒精棉签清洗了一下秦怀玉的伤口,将近6厘米的破口伤即便是个成年男人也会疼得龇牙咧嘴,但秦怀玉任由酒精棉签在伤口上游走,享受着酒精消毒时带来的丝丝清爽感觉。

    特德少校不禁对身边这个东方女人刮目相看,能忍受男人不能忍受的疼痛。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她比别的姑娘要勇敢许多。“小姐不痛吗?这可不是轻伤。”特德少校一边缠纱布一边书,澄蓝的眼睛盯着秦怀玉。

    秦怀玉嘴上扬起一丝甜甜的微笑,理了一下头发说:“这比纳粹的夜间封锁要轻松多了,最起码我没有地震的感觉。”特德少校包扎好了以后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是啊,我的父亲就是死在不列颠空战中的,德国人的一颗固定尾翼炸弹摧毁了我的家……”

    “喔,实在对不起,先生。我不应该说这些……”秦怀玉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显得有些紧张和不自然。特德点上了香烟,抬起头说:“没关系,中国的姑娘都像小姐这么勇敢吗?每个姑娘都是像贞德那样。”

    秦怀玉咯咯直笑,“不,他们其实很脆弱。我的很多同学和朋友都惨死在日本法西斯的屠刀下,忍受了一个女人无法忍受的侮辱,然后带着侮辱在屠刀下死去。”

    特德捏了捏鼻子,又一个劲的搓着耳朵,最后还是大胆的说出来。“小姐的同学,朋友,她们都很勇敢,最起码比那些英国贵族太太们强出百倍。”

    “不!少校先生,”秦怀玉突然变得认真起来,“5年前日本人在南京的那次屠杀证明了所有女人都是软弱的,面对侵略者,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真正勇敢的,是那些单纯而可爱的军人。或许我应该是幸运的,那一年我在伦敦的学业还没有完成,避免了浩劫,但我所有的亲人,包括我的父亲……”秦怀玉说到这里开始慢慢的哽咽起来,用手抹掉脸颊上两颗晶莹的泪珠,抬头仰望着防空洞洞顶。

    特德支支吾吾的抓抓后脑勺,“嗯……好吧,好吧,我们别在谈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战争总是会过去的,就像是暴雨之后总会有明媚的太阳一样。能告诉我为什么战士是单纯可爱的而不是英勇无畏的呢?”

    “因为,在中国,人们的想法很单一。即便有战乱,即便有数之不尽的政治斗争,但公民们都喜欢把问题简单化。中国士兵大多为了一口食物,为了政府的口号而去战斗。他们没有考虑到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不会考虑战争的残酷性,只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叫他们这样去做。”

    秦怀玉取下相机,紧紧的握在手上。“因为我像用这种简单的方法来记录这些简单的人,所以我选择了战地记者。从英吉利海峡到波罗的海沿岸,我曾用这部相机记录了许多反法西斯战士和被纳粹摧毁的城市村庄,但我最像记录的,是中国军人以及日本人的罪行。比起于日本强盗,纳粹要文明多了。”

    秦怀玉的这番肺腑之言深深的打动了特德,虽然特德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无数日军残暴的图片和报道,但是从秦怀玉身上,特德看到了一个民族的耻辱,一个女人的无奈。或许这种耻辱,这种无奈下,这个民族最终会觉醒过来,雄狮再度会傲立于世界东方。

    “Sir,指挥点叫你过去一下。”此时一个通信兵提醒特德少校自己的上级还在等他。特德站起来向那个通信兵敬礼,回头对秦怀玉说:“愿上帝与你同在,保佑你和你的朋友。”随后就消失在炮火纷飞的防空洞外面。

    鹰孝久寻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一场绝对震撼的场面,整个仁安羌都被浓密的炮火给团团围住。许多英国人都以为是自己的大部队准备进攻仁安羌,然而真正进攻仁安羌的,也就只是自己这一支特种部队。

    森田二十三笔直的站在山坡上,周围的士兵建立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地。而这个阵地的核心,是三十多个手握航空板,为飞机提供精确坐标的战术指导人员。由于这里是个高地,可以俯视整个仁安羌,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森田的观测平台。

    “现在是4月15日中午1点30分,距离作间阁下的步兵第214联队进攻英军驻缅第1师还有2天的时间。森田君,我们是不是趁这个时候努力扩大战果?为214联队创造更有利的胜利因素。”鹰孝久寻兴奋的挥舞着自己那把漂亮的军刀。

    森田二十三摇摇头,“我们的任务已经达到了,摧毁英军的重武器和一切防御措施。现在只需要214联队来俘虏驻缅第1师,驻缅第17师的英国绅士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全撤离。”

    “为什么?森田君,胜利明明就在我们眼前了啊……”

    森田二十三依然看着仁安羌方向,“你难道忘记了吗?特种部队是担负渗透和特种侦察的,这里是仁安羌,距离阿兰庙有数十公里远,我们处于敌军的核心地区。周围全是英国独立第82旅,驻缅第1师,驻缅第17师的部队,一旦被敌人发现。进攻他们的只是小股部队,你认为我们还可以活着回去吗?”

    “但是……森田君,这里是整个英国人的指挥部,打掉了它,就等于是让英国人彻底混乱……”森田二十三打断了鹰孝久寻的话,自己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呢?只是用一支精锐部队去交换一场已经胜利的战争,这样做值不值?

    “鹰孝君,中国人有句话,叫有舍便有得,即为舍得。难道你想让这支部队葬送在败军手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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