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桃花岛上种桃花的纪实报告

正文 57既相许,长相守(十)

    黄瑢泪眼汪汪望着黄药师,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我不回去”!

    黄大岛主顿时觉得平生再没有过比这更为头疼的时刻,要知道黄瑢平时脾气虽好得不能再好,但一旦倔劲儿上来,那就一准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啥的这回根本没用,而黄瑢小童鞋也是铁了心了——一个人在桃花岛安胎?师父他可是要等不知道几个月还是大半年后才能回来!

    他既不在,她又该怎么办呢?她口不能言,与冯、陆、梅三位根本无法交流;冯嫂最近身体很不好,大病小病不断,也在静养;剩下的除了老顽童、傻姑就是哑仆了,若放她一个人这样过上几个月,非闷疯了不可!

    ……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人可以一起,分享对他的想念啊……

    黄瑢心里很慌很乱,明知道自己怀着身孕便不该同师父一道出门以身犯险,可偏偏心里脆弱非常,一面是感情上舍不得他离去,一面理智又告诉她,他是为了他的女儿去的,她的身份太尴尬,所以更不能去拦他。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委屈,加上得知自己怀孕,情绪多少受了影响——黄瑢很怕,却又不敢向黄药师询问,怕将自己的恐惧一并影响给他——如果,如果她的孩子不够健康怎么办?如果这个孩子和她一样,那……怎么办?这样沉重的问题,略一想象便让她心如刀割,承受不能。

    黄药师也不舍得在这时候离开她,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那边还在焦急地翘首以盼等着自己,于是他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留下”两个字。让黄瑢跟着自己,实在太过冒险,他不敢拿她和他们的孩子冒这个险——所以只得狠了狠心,当夜便修书传了梅超风、陆乘风和冯默风过来,吩咐他们好生照料黄瑢。

    黄瑢晓得他要走了,心里难过,却还是强打精神收敛脾气,准备好生送他离开。倒不是为了“贤惠”二字,只是若要她看他为难,终究还是舍不得的;但她一个人,若只在桃花岛上,终究无趣,便要黄药师答应她一件事。黄药师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本来心里便十分愧疚,此时自然一口答应:“便是天上的星星,只要我摘得到,也一定给你取来;可只怕我摘了下来,你却不肯要!”

    黄瑢又笑又气,她自然不要什么天上的星星,她只要他应她一件事——在他离开这段时间,无论她做些什么都可以任凭自己做主,全不要他管!

    这有何难?便是她一赌气把他全副家当都捐给了乞丐,他也绝无怨言;黄大岛主自然一口答应,于是黄瑢小童鞋几乎是兴高采烈地挥着小手绢儿把他送走了——她决定不回桃花岛了,她忽然觉得其实她还是很有事情做的!

    如果黄大岛主知道实情,一定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他前脚刚走,黄瑢后脚就跑去找陆乘风,问他有没有打算把归云庄的产业迁过来一些?

    陆家在太湖几可堪称一方霸主了,然而一来陆乘风最近不大管事,一心只想留在师父身边;二来唯一的儿子陆冠英尚欠历练,没有他看着毕竟不行,这才决定将陆家的产业慢慢迁来。此处离太湖不远,更是通往桃花岛最近的港口,也是一座颇为美丽繁华的市镇,所以实在是个不错的定居选择。

    于是黄瑢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完便对陆乘风提出:“陆师兄,我们合力盘个店面,开家当铺罢!”

    这句话是黄瑢写在纸上递给陆乘风看的,陆乘风看完,登时便出了一头冷汗——呃,当铺?

    黄瑢想得非常自然——她那个莫名其妙的鉴定术的技能到现在为止已经试验过不少次了,总不能一直浪费在从黄大岛主的书房里快速筛选她想看的书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吧?她一向爱捣鼓古玩这些东西,如今开个当铺,也只当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不指望着赚什么钱,按桃花岛的家底儿来看,她若想赔个干净,只怕还得个千儿八百年;至于为什么要跟陆家合开,当然是因为她不方便抛头露面,更不方便出去同人交流了……

    好吧,有想法是好事,只是陆乘风要承受的压力稍稍大了些——这边师兄不好当,那边徒弟也不好当,师父啊……徒儿真的,真的是有难处的……!

    对陆冠英来说,经营生意他虽不在行,与人打交道却向来实在热诚,到哪儿都有他的朋友。黄瑢这店开得也容易,恰有一家当铺的掌柜因故要回老家,这边的当铺也不开了,正急着把店面及一干东西一起脱手呢,办过了手续,请了人来将旧店面修整一番,换上“归云”的字号,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好日子,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开张了。

    对黄瑢来说,这实在是一番新奇的体验——她虽不惯接触生人,却不厌烦听人讲述那些千奇百怪的经历。

    譬如有个侠客模样的人来当了一把剑,据他说是他父亲的珍藏。此剑常年悬于壁间,最近却夜夜嗡鸣,他的妻子实在怕得无法忍受,便求他把剑处理掉。

    黄瑢在里间听着外面这男子细细讲述原委,只觉十分稀奇,低头在纸上写了行字,递给陆乘风看——“难道他不知道,但凡有了灵性的宝剑,逢背主者而鸣吗?分明是他妻子做了背叛他的事才会心虚害怕吧,难道这人竟半点不觉?”

    陆乘风笑着摇头,道:“用剑的人没有不知道这典故的,这大约是他爱极了他的妻子,希望她还能回心转意罢。”

    又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僧人曾来此地,却不是为了当东西,而是为了寻一样东西,据他自己说是一串小叶紫檀佛珠,不算新,甚至还有些破,被人典质至此。众人翻遍了库存,甚至连死当记录都翻出来看,总算在不知那个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果然十分破旧,当时也只当得了几十个钱。僧人含笑地从布施袋中取出几乎全部的钱米才凑够了数目,拿回佛珠,低低念了声佛号,笑道:“如此,师弟终可安然阖目。”言毕再三拜谢准备离去,黄瑢却忽然从内室走出来,笔书示意要捐些香油钱,为自己和腹中的胎儿积福。

    方才她摸过那串佛珠,虽然破旧,但做工精美,只是一粒粒的珠子上竟然刻有歪歪扭扭、不甚明显的字迹,显然不是制成时刻上去的。通过鉴定术她发现,上面的字原来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字迹像是女子所刻;然而看当铺的交易记录册子,当初来典当此物的,分明又是个和尚。

    这里面的故事其实不难打听——毕竟十年前这可是轰动全城的一件丑闻,一位大家小姐进香之时,不知怎的和庙宇里年轻的僧人互生情愫,将从家中带来的一件珍贵的紫檀佛珠做了定情信物;然而这两人都太傻,寻常僧人怎用得起那样贵重的佛珠?于是一个被逼着上了花轿,另一个被逐出佛门;一个肝肠寸断终于咬舌自尽,另一个不知 内情以为小姐变了心意另嫁他人,心灰意冷之下典当了佛珠,将钱拿去买了砒霜,服毒自尽了。故事凄惨,令人不禁恻然。

    然而最稀奇的一件事,竟是个书生来当家宅田亩——黄瑢不禁讶然了,自古哪有将宅子抵押于人的道理?在宋朝,这地契房契种种都是不能私下买卖的,必须经过官府这一道手续,然而中间少不得要银钱打点,于是陆冠英委婉地请那位书生回去再细细想想,毕竟这田宅不是轻易能出手的,请他千万思量好了,来日再登门;然而当天晚些时候,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本城太守的独子。陆冠英是认识他的,两人寒暄片刻后,这位衙内公子便说明了来意——原来他要陆冠英表面上同意典当屋宅,只是不交付现银,而是供那书生吃住学习以及上京赶考的盘缠,中间办手续的花费一概由他自己代掏腰包。

    这事委实有些稀奇,然而因为是熟人拜托,陆冠英还是没有多虑便应了下来。衙内公子松了口气,却神情怅然地讨酒要喝,酒过三巡,不由得泪流满面,喃喃说着醉话,却让人从中推断出了事情的真情——原来他与那书生本是从小一起读书一起长大的交情,只是书生的父亲获罪降职,郁郁而终,家道败落;自己的父亲却是因为揭发有功,平步青云,连那书生原本订了亲的人家都退了亲事,又将小姐改配与他;因为这些事情,书生再不肯见他的面,他心里觉得很对不住,自己又无能为力,听闻他连上京赶考的盘缠都没有,不得不变卖家宅,这才赶来想要悄悄帮些忙,不教那书生知道。

    这些事情,黄瑢都一一看在眼里……世间最难分说清楚的,无非便是善与恶,对与错;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只要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问心无愧便罢了。

    闲着的时候她便温柔地抚着还未显怀的肚子,静静想着孩子将来会是何模样;梅超风此时比她还要高兴,她从来没有做过母亲,一直深以为憾,便日日陪在黄瑢身边,虽然她眼睛瞧不见,却会用温柔的声音讲故事、唱童谣;起初冯默风不免要笑师姐矫情,梅超风却理直气壮说是讲给孩子听的,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

    做母亲啊……想想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一样呢,没有师父在身边,就总觉得空落落的少了些什么,一天比一天食不知味,一天比一天没精打采,看着旁人的故事,心里便不禁思念愈重……

    他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帮小柳代发的代发君~小柳家断网咯……抽搐的网络~晚了点儿~见谅哈~O(∩_∩)O~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