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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9既相许,长相守(三)

    【四十九】既相许,长相守(三):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无已时~

    啥?师父要娶师妹当师娘??!!

    这中间的人物关系,还有这三个人称代词……分开看每一个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怎么一合到一块儿,……就让人搞不明白了呢你说?!可怜的陆乘风陆大庄主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是在做梦吧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在做梦吧?!正晕晕乎乎地打算踅回去睡个回笼觉,却被来自天外的师父大人一声怒喝唤回了神:“乘风!你想些什么呢!”

    陆大庄主一个激灵回过来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师父交代成亲事宜的时候打算落跑,登时冷汗唰唰地就下来了;好在黄药师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只冷冷道:“为师只是同你招呼一声罢了,可不是同你商量!”

    陆乘风忙道:“徒儿不敢!此事自然是但凭师父作主!徒儿方才只是……只是……”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道,“只是有点惊讶,但也为师父高兴罢了……”

    当年师父师娘之间的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他一直歆羡非常,亡妻尚在之时,夫妻感情也是甜得蜜里调油,是以虽丧偶多年,却从未再娶;这十几年来,他孤身一人拉扯年幼的陆冠英长大成人,虽然荣华富贵从来不缺,心里却时常觉得空落落地少了一块儿,拖着这一身伤病,实在是了无生趣得很。如果不是儿子孝顺、又始终期盼能有一日重归桃花岛门下,只怕他也早已深追亡妻于地下;因此初闻师娘早逝的消息,他还真怕痴情的师父会想不开,又或是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想开过……

    所以如今看到师父常开笑颜,于不惑之年寻到了又一位愿意倾心相许终身相伴的眷侣,陆乘风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叹,心想这才应该是当初那个志存高远睥睨天下的师父啊,不管经历了怎样的大风大浪沉重打击,都会最终振作起来,无论温言浅笑还是声色俱厉,眉眼间的平和都足以抚平先前的缄默沧桑。

    大约是因为师父同他讲自己将要成亲这件事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着和煦笑意的原因吧……他只是失神了片刻,等反应过来后,心里居然也不觉得有丝毫违和感,比如年近不惑的师父娶了双十年华的小师妹,这样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或许是离经叛道、相当不能接受的……陆乘风看看师父身侧面色微赧轻垂着头的黄瑢,是个好姑娘啊……或许不及当年的师母美貌灵慧吧,可却是别有一番温婉娴静的大家风范,正如夏日湖上亭亭袅袅的一枝青莲,一枝摇动清香远,异色孤芳潋滟湖。

    希望这次,师父的后半生……再也不必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罢。陆乘风叹了口气,转念想起自己颇为器重也一向疼爱的长子来——有些事情,是只能成为男人之间谈论开导的话题。

    陆冠英倒不是放不下,只是还有些许怅然罢了。他同父亲之间向来是无话不谈的,可被父亲语重心长地开导感情问题却还是破天荒头一遭,且不说他脸皮薄不好开口,就是他被黄蓉威胁一事,也完全不敢让父亲知道啊,所以只得草草应付几句,就推脱说累了想去休息了事;然而看在陆乘风眼里,那自然便是儿子对黄瑢未能忘情、心中失落难过,不免又添了两分担忧,摇着头出门去了。

    这边陆冠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又是惆怅,又是忧虑——既然当初黄蓉能做出威胁他的事情,那势必是对黄瑢极其不满,还有什么后招也说不定;包括当初黄瑢被劫,其实在黄药师的地盘儿上,黄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劫走了?加上此事过后,黄蓉分明是一口咬死了推说不知,面上却不见分毫焦急或是惊讶,说不定她曾经在背后推波助澜也说不定……一想到这里他就坐不住了,腾地坐起身来,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找黄瑢说个清楚。

    是时,黄瑢正坐在桌边看书,忽然听见有人“笃笃”敲了两下窗子,不禁放下书本,想把窗扇推开,却听外面一个清亮带着几分温柔的青年男声道:“小师叔不必开窗,冠英只是过来说几句闲话,等下便要走的。”

    黄瑢依言没有开窗,只坐在桌旁等他说话,却许久都没有声音;陆冠英隔着薄薄一层窗纱,依约窥见屋内一抹倩影,居然喉头微微哽咽,说不出话来——靠近这间屋子的时候,心头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种近乎“近乡情怯”的莫名感情,是以他不敢进屋去,更不敢直面黄瑢,生怕见到她的第一眼,自己就会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陆冠英自幼长于江南,见惯了娇俏动人的江南女子,却只有看到她的那第一眼是真正看进了眼底的:不是盈盈一捧不堪一击的纤弱,也不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娇蛮,只是安安静静温柔的一个眼波,却让他瞬间心跳如擂,第一时间想起了一句诗来——无事江头弄碧波,分明掌上见嫦娥。

    然而嫦娥早已奔了月去了,她心里只有她的后羿;对他而言,他和她之间所有的缘分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小师叔,”过了许久,他才慢慢说出第一个字,喉咙虽然干涩滞痛得火烧火燎,却总算可以正常地吐出字来,索性一口气不吐不快,把心里所有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在牛家村时,黄蓉师叔曾经找到冠英,要求冠英做一件绝不可能做到的事……”

    听了他这个开场白,黄瑢已经惊得要站起身来——她怎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让他说出口来——陆冠英没有进房所以不知道,可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他口中另一位当事人的爹现在就好端端地在她床上坐着哪!

    可是没等黄瑢站起身来阻止陆冠英,忽然整个身子都动不了了——她努力转动眼珠艰难地向后看去,却见黄药师已经慢慢站起了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子另一侧站定。

    “……”黄瑢用眼神艰难地示意:师父,给我把穴道解开……

    黄药师瞥了她一眼,竟然视而不见地转过头去,也不管黄瑢心里急得直呕血——他倒要看看,他那个宝贝女儿究竟要求陆冠英做了什么事情!

    这一边呢,毫不知情的陆冠英小童鞋自然是不吐不快干脆一吐为快,把黄蓉如何威胁于他、他又是怎样严词拒绝、又是怎样因为郭靖忽然回来才逃过一劫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甚至还说出了他关于黄瑢被劫一事的猜测,最后长吁一口气,道:“背后说人长短,实非君子所为……然而冠英只盼小师叔多些警惕,日后……”他说到此处不免哽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又有些苦涩地道:“冠英在此,祝小师叔与师祖日后,恩恩爱爱,百年好合……”不能再说下去了,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已经不知不觉地滑落面颊,陆冠英猛然回头,脚步有点踉跄,匆匆往自己居所回去了——他可不愿让旁人瞧见,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此时此刻是如何的潸然泪下,涕泗滂沱。

    与此同时,窗内的黄药师……也听够了。

    他虽然面沉如水,却也轻轻地舒了口气——如果不是今日恰在此处,真不知道他还要错到何时去。

    转身望见黄瑢,一双大眼泪光盈盈地瞪着自己,只是看不出来哪儿凶罢了——他只得叹气,上前去为她解了穴道,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不留一点缝隙,过了一会儿,觉得胸前那一片衣襟渐渐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明明应该是他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的,她那么懂事那么爱笑的一个人,却总是为了他在流眼泪。

    一个婚姻的承诺其实并不代表所有,他一早就该让她明白,在他心里她是多么的无可替代,以及——不容任何人欺负。

    因为,她就像是他的第二次生命一样啊,对她的一切喜怒哀乐,他都愿意感同身受——人欺负她,就是罔顾他的威严和颜面,哪怕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是一样!他怎么没有早一点明白呢?

    这一个下午,黄药师只是这么满怀唏嘘地把小徒弟抱在怀里,直到她哭累了睡熟了都没舍得松手,抱到手酸了,就两个人一起挪到床上去挨着躺下,把人牢牢圈在怀里——

    舍得放吗?当然不舍得了。牵她一发,动的就是他的后半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啊。

    他是再也等不得了——待他们回到桃花岛,他就要将她带到阿衡面前说个清楚,移情别恋、食言而肥,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人过错,然而怀里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了;再然后……墨色的眼眸中一点点泛起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再然后啊,她就该搬个住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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