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雪花舞老水羊寿终
花儿说：“是哩，有福，有豆腐！”胡丽娜说：“豆腐也是福啊，可怜俺连豆腐渣都没有！”花儿说：“你自个情愿这样单着，怨得了谁呀！”一竖山风说：“丽娜姐，记得上回你跟我说过，你的心思谁能知道，当时我心里不痛快，也没问，今儿个正好没事儿，说说呗，你的心思是啥啊？”胡丽娜看一眼花儿说：“啥时候的事啊，我说过这话么，我咋不记得了。”一竖山风说：“就上回，我回家前，在你这儿住了一夜，第二天石磙哥送的我，花儿姐还给我拿了好多油饼芝麻盐咸菜绿豆。”胡丽娜说：“那回啊，那不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么，随口那么一说，你倒是记住不忘了。”花儿说：“你就别再打马虎眼子了，相中谁了，你跟我说，我出面给你说合。”
胡丽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好啊，相中李石磙了，你去给我说去吧。”花儿笑说：“中啊，一会儿我就把他叫来。”一竖山风见她俩开玩笑，也想凑凑热闹，便笑说：“一会儿可不中，我还在这儿哩，等我走了，再把他叫来。”于是三个人笑了一回，接着唠嗑。一竖山风忽然说：“对了花儿姐，你叫‘花儿’，何不就用‘花’当姓儿哩？”胡丽娜说：“咦，亏你想得出来，哪儿有姓花的呀。”一竖山风说：“咋没有啊，百家姓上说鲁韦昌马苗凤花方，这里面的‘花’就是‘花儿’的‘花’，是一个姓，只不过姓花的人少见罢了，却也不是没有。《红楼梦》里就有一个花自芳，还有一个花袭人，他俩都姓花。还有个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也姓花。在汉中，还有个花家寨哩，寨里的人全都姓花。”她一口气举了好几个例子，以此说明‘花’的确是一个姓氏。
然而两个人既不知道《红楼梦》，也不知道花木兰，更没听说过汉中花家寨，此外花儿觉得虽然不知道自个的姓氏，但并不表明自个没有姓氏，即便如她所说，真有‘花’这个姓，那么她也不能违逆祖先，把姓氏改为花姓。更改姓氏，是对祖先的大不敬。忽听隔壁院子里乱嚷嚷的，花儿心中一惊，忐忑不安道：“又咋啦？”一面慌忙下床穿鞋。胡丽娜和一竖山风自然不能坐在床上听热闹，都忙不迭的下得床来。不一时三个女人穿戴周正，匆忙去看咋回事儿。因乍一离开热被窝来到外面，只觉得寒风侵体，宛如没穿衣服一般，禁不住的打冷战，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老水羊寿终正寝了，肚子里还带着一窝未见天日的羊崽子。花儿抑制不住伤心，瞅着老水羊的尸体一面惋惜一面流泪。乔大爷捶胸顿足，颤抖着山羊胡子，只怨老天爷待他太不公道。花儿闻言，想起那天在油菜地边儿上听见的那句话，说的是老天爷离得太远听不见，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不然咋又让这只老水羊也死了哩。这老水羊是乔大爷惧怕孤独舍了老脸从付兰雅那儿暂借过来的，当时付兰雅跟他说的有话，等它下了羊羔，就得把它送回去，因为它是她的唯一陪嫁。如今老水羊还没把肚子里的羊羔生下来，就带着它们一起去了。尽管对付兰雅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也不能不叫她知道。因而花儿离开乔大爷家，去向付兰雅通报这件不幸的事儿。胡丽娜和一竖山风也跟着她去了。三个女人走一路埋怨一路：“这个老头子，命里就没有喂羊的命，还非要喂羊，喂一个死一个，现如今连老水羊也喂死了，付兰雅知道了，还不定咋伤心难过哩。”
正说着，只见雪雾中迎面走来一个人，但见她上穿猩红大棉袄，下穿鼠灰厚棉裤，脚蹬一双两齿芦苇雪草鞋。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兀自唱着：“雪花飞，精灵舞，黄土下面埋红薯，饿了我抓一把呀，渴了我喝一口。”三人听了，不觉乐了，再看那人，已走到跟前了，却原来是一点梅。不由得问道：“咦，你搁这儿又唱又拽的逛啥哩？”一点梅笑说：“见好大雪，出来踏雪寻梅，只是这儿哪儿有梅花顶风傲雪啊，不过随便走上一走，心情也是舒畅的！”一竖山风说：“你不正是那不畏严寒顶风傲雪的梅花么！”话音未落，又一人走来，他也唱着：“一条河堤弯又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反过来调过去就这一句。三人禁不住同声道：“咦，今个是咋啦？”此时已看清那人，正是东方进。
花儿遂问道：“兰雅在家没？”东方进说：“我从雪中来，不知家中事，若要解疑惑，请到家中去。”胡丽娜说：“哟，还拽上了，好也中啊，还不胜拿着弦子搁那儿拉哩！”东方进说：“弦子只对知音拉，对牛拉弦全白搭。”胡丽娜说：“神经病吧你在是！”花儿说：“好了，咱别搁这儿耽误工夫了，看一会儿身上全白了。”一面抬手给胡丽娜拍打身上的落雪。胡丽娜反过来给她打了雪，又去给一竖山风打雪。一竖山风不让，笑着跑开了。花儿和胡丽娜跟过去。
一点梅也继续顺大堤往东去了。东方进停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不过还是跟在一点梅身后走了。胡丽娜见了，十分诧异道：“这东方进老是跟着一点梅干啥呀？咱跟过去瞧瞧。”一竖山风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能不叫谁走路啊。”花儿说：“就你好奇心重！咱赶紧走吧，正事儿要紧！”拉起胡丽娜前往付兰雅家。不一时到了她家，只见铁将军把门，显然付兰雅不在家，三人都十分失望，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去了。一竖山风提议道：“不如咱也到野地里走走吧，反正也没事儿。”胡丽娜说：“中啊，走走暖和些。”
花儿说：“去哪儿走啊？人家见了，还以为是仨傻屌哩！”胡丽娜说：“你不想当傻屌你回家，俺俩去。再说了，这大雪天，没事儿谁在外面走啊，哪里就叫人见了！走吧。”说着，伸手拉花儿。一竖山风笑说：“刚才你拉她，这会子她拉你。”一面跟在她俩身后，上大堤往东去。不大一会儿，到了回家的胡同口，花儿不自觉的扭脸看了一眼，只见一条胡同笔直洁白，并无半个人影，雪花被风吹着，直往胡同里飞去了。蓦然，一条大黄狗从乔大爷家里窜出来，夹着尾巴，直奔这儿跑来。花儿吃惊道：“咦，哪儿跑来的大黄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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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丽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好啊，相中李石磙了，你去给我说去吧。”花儿笑说：“中啊，一会儿我就把他叫来。”一竖山风见她俩开玩笑，也想凑凑热闹，便笑说：“一会儿可不中，我还在这儿哩，等我走了，再把他叫来。”于是三个人笑了一回，接着唠嗑。一竖山风忽然说：“对了花儿姐，你叫‘花儿’，何不就用‘花’当姓儿哩？”胡丽娜说：“咦，亏你想得出来，哪儿有姓花的呀。”一竖山风说：“咋没有啊，百家姓上说鲁韦昌马苗凤花方，这里面的‘花’就是‘花儿’的‘花’，是一个姓，只不过姓花的人少见罢了，却也不是没有。《红楼梦》里就有一个花自芳，还有一个花袭人，他俩都姓花。还有个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也姓花。在汉中，还有个花家寨哩，寨里的人全都姓花。”她一口气举了好几个例子，以此说明‘花’的确是一个姓氏。
然而两个人既不知道《红楼梦》，也不知道花木兰，更没听说过汉中花家寨，此外花儿觉得虽然不知道自个的姓氏，但并不表明自个没有姓氏，即便如她所说，真有‘花’这个姓，那么她也不能违逆祖先，把姓氏改为花姓。更改姓氏，是对祖先的大不敬。忽听隔壁院子里乱嚷嚷的，花儿心中一惊，忐忑不安道：“又咋啦？”一面慌忙下床穿鞋。胡丽娜和一竖山风自然不能坐在床上听热闹，都忙不迭的下得床来。不一时三个女人穿戴周正，匆忙去看咋回事儿。因乍一离开热被窝来到外面，只觉得寒风侵体，宛如没穿衣服一般，禁不住的打冷战，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老水羊寿终正寝了，肚子里还带着一窝未见天日的羊崽子。花儿抑制不住伤心，瞅着老水羊的尸体一面惋惜一面流泪。乔大爷捶胸顿足，颤抖着山羊胡子，只怨老天爷待他太不公道。花儿闻言，想起那天在油菜地边儿上听见的那句话，说的是老天爷离得太远听不见，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不然咋又让这只老水羊也死了哩。这老水羊是乔大爷惧怕孤独舍了老脸从付兰雅那儿暂借过来的，当时付兰雅跟他说的有话，等它下了羊羔，就得把它送回去，因为它是她的唯一陪嫁。如今老水羊还没把肚子里的羊羔生下来，就带着它们一起去了。尽管对付兰雅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也不能不叫她知道。因而花儿离开乔大爷家，去向付兰雅通报这件不幸的事儿。胡丽娜和一竖山风也跟着她去了。三个女人走一路埋怨一路：“这个老头子，命里就没有喂羊的命，还非要喂羊，喂一个死一个，现如今连老水羊也喂死了，付兰雅知道了，还不定咋伤心难过哩。”
正说着，只见雪雾中迎面走来一个人，但见她上穿猩红大棉袄，下穿鼠灰厚棉裤，脚蹬一双两齿芦苇雪草鞋。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兀自唱着：“雪花飞，精灵舞，黄土下面埋红薯，饿了我抓一把呀，渴了我喝一口。”三人听了，不觉乐了，再看那人，已走到跟前了，却原来是一点梅。不由得问道：“咦，你搁这儿又唱又拽的逛啥哩？”一点梅笑说：“见好大雪，出来踏雪寻梅，只是这儿哪儿有梅花顶风傲雪啊，不过随便走上一走，心情也是舒畅的！”一竖山风说：“你不正是那不畏严寒顶风傲雪的梅花么！”话音未落，又一人走来，他也唱着：“一条河堤弯又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反过来调过去就这一句。三人禁不住同声道：“咦，今个是咋啦？”此时已看清那人，正是东方进。
花儿遂问道：“兰雅在家没？”东方进说：“我从雪中来，不知家中事，若要解疑惑，请到家中去。”胡丽娜说：“哟，还拽上了，好也中啊，还不胜拿着弦子搁那儿拉哩！”东方进说：“弦子只对知音拉，对牛拉弦全白搭。”胡丽娜说：“神经病吧你在是！”花儿说：“好了，咱别搁这儿耽误工夫了，看一会儿身上全白了。”一面抬手给胡丽娜拍打身上的落雪。胡丽娜反过来给她打了雪，又去给一竖山风打雪。一竖山风不让，笑着跑开了。花儿和胡丽娜跟过去。
一点梅也继续顺大堤往东去了。东方进停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不过还是跟在一点梅身后走了。胡丽娜见了，十分诧异道：“这东方进老是跟着一点梅干啥呀？咱跟过去瞧瞧。”一竖山风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能不叫谁走路啊。”花儿说：“就你好奇心重！咱赶紧走吧，正事儿要紧！”拉起胡丽娜前往付兰雅家。不一时到了她家，只见铁将军把门，显然付兰雅不在家，三人都十分失望，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去了。一竖山风提议道：“不如咱也到野地里走走吧，反正也没事儿。”胡丽娜说：“中啊，走走暖和些。”
花儿说：“去哪儿走啊？人家见了，还以为是仨傻屌哩！”胡丽娜说：“你不想当傻屌你回家，俺俩去。再说了，这大雪天，没事儿谁在外面走啊，哪里就叫人见了！走吧。”说着，伸手拉花儿。一竖山风笑说：“刚才你拉她，这会子她拉你。”一面跟在她俩身后，上大堤往东去。不大一会儿，到了回家的胡同口，花儿不自觉的扭脸看了一眼，只见一条胡同笔直洁白，并无半个人影，雪花被风吹着，直往胡同里飞去了。蓦然，一条大黄狗从乔大爷家里窜出来，夹着尾巴，直奔这儿跑来。花儿吃惊道：“咦，哪儿跑来的大黄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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