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鸭子罹难野兔遭殃
老太太这一跤，摔掉了两个胎儿，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外人都道是花儿小月了，老太太一时间难以接受，伤心难过病倒在了床上，故而也都十分同情她，看望花儿的同时，捎带着也把她看望了。大妮儿和二妮儿风闻娘和嫂子一起病倒了，都急忙带着礼品，举家而来。几个小老表见了面，吵吵闹闹，打打斗斗，宛如鳖反了潭，惹恼了老太太。于是大妮儿叫刘老实，二妮儿唤崔成，责令二人带着各自的孩子原路返回。
李石磙窝着一肚子火，这时总算等到了机会，把大妮儿叫道书房里，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大妮儿委屈道：“我也是为咱娘好！那天咱娘到了俺家，又是恶心又是呕吐，当时我就吓坏了，带她到医院找老中医一看，却原来是害喜，只把我臊得无地自容，又不敢跟咱娘说实情，只说没事儿，稳住咱娘，连夜来跟花儿商量，就出了那么一个点子，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谁知道会有今儿个这一场哩！”李石磙沉声喝道：“你还有理了，能跟花儿说，咋就不能跟我说！”大妮儿说：“不是怕你着急上火么！你在大队里跑着，好歹也是面子上的人，要是给你知道了，怕你自个无意思！”李石磙说：“这会儿我就有意思了！”
这时花儿推门进来说：“好了，别搁这儿埋怨了，咱娘叫你过去哩。”李石磙瞪了俩人一眼，去堂屋东头那间房子里见娘。老太太面容清瘦，目光呆滞，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李石磙见了，不由的心中酸楚，劝道：“娘，您想开些。”老太太说：“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几天活头，有啥想不开的！”李石磙说：“那就好，您感觉还有哪儿不舒服，您跟我说，我请医生给您瞧。”老太太说：“哪儿都舒服，只是你把我那房子拾掇拾掇，我看见房顶子上有窟窿眼子，下雨飘雪的，漏得慌。等拾掇好了，我就搬过去。还有啊，三妮儿的事儿，你可得上心了，再也不能这样拖拖拉拉的了。你去把大妮儿和二妮儿叫过来，我得嘱咐她俩。”李石磙点头道：“好。”去喊大妮儿和二妮儿。花儿也要跟过来，李石磙拦住她说：“你去干啥，咱娘没叫你，你去了她又心烦。一会儿不定谁来了，见你在院子里乱走，也是不好，快回床上躺着去吧。”
花儿无奈，只得回床上躺着。一个好端端的人，长时间躺在床上，没毛病也躺出毛病来了。花儿只觉得睡得腰疼，光想到地下站站走走，却又不能够，一时间心烦气躁，浑身难受的要命。这时听得山墙那面老太太喊道：“小石磙你还戳这儿干啥，还不赶紧给我拾掇房子去，那窟窿眼子越来越大了，都能看见半边天了！”花儿闻言，不觉透过窗户朝前面看去。能看见前面房子的一片房顶，忽然就被李石磙的身子遮挡住了。开口轻声道：“石磙哥，你过来。”李石磙听见叫声，正要往屋里来问她干啥，瞥见郑喜师提溜着一只鸭子走进来。那鸭子头朝下，两只膀子自然下垂张开，有气无力的呱呱叫唤。郑喜师一见李石磙，便笑说：“这扁嘴子光吃不下蛋，你看身上的肉可肥了，给大娘和花儿炖汤补身子吧。”
李石磙忙笑说：“那我就谢谢你。”一面迎上去，伸手接过鸭子，转眼瞥见自新蹲在西屋门口，便叫他把鸭子宰杀了。自新忙过来接了鸭子，去灶屋拿刀。这边李石磙请郑喜师到屋里坐，一面说：“你也不吸烟，那就喝杯清茶吧。”郑喜师不往屋里去，站那儿说：“茶我也不喝了，去看看大娘，跟大娘说两句话，就走了。”李石磙说：“俺娘这会儿正发脾气哩，见了你，不定又说出啥不中听的话来了。”郑喜师听他这么说，心中明白，便道：“咳，老太太盼着再要个孙子，盼的早了，好不容易盼到花儿怀孕了，又出了这场意外，咋能不伤心哩！花儿还好吧？”
李石磙说：“不碍事，静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女人小月，跟生孩子差不多吧。”郑喜师说：“这倒也是。对了，我跟你说的那事儿，你想好了没？”这时自新站在门楼西边一点那个用来储存脏水的池子边说：“哥，杀好了，搁哪儿？”李石磙说：“就扔地下吧。”又对郑喜师说：“实在难找啊，家里又出了这事儿，你再容我两天。”郑喜师说：“也是啊，不过合作社里的老宋倒是识几个字，脾气也不急躁。”话音未落，只见那鸭子脖子里淌着血，忽闪着两只翅膀，呱呱叫着原地打圈转。那叫声很是凄厉，让人听了禁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石磙不觉皱眉说：“这个自新，杀个扁嘴子也不会杀。”随后又说：“那回头我跟他谈谈。你见了他，也管先跟他说说，就说是我的意思，看他咋说。”那边自新上前一脚将垂死挣扎的鸭子踢出老远，看它仍旧不死，在它脖子上补了一刀，鸭子随即伸直了两条腿，一丝游魂飘忽不定的随风而去。郑喜师不忍目睹鸭子的惨状，又听他这么说，便道：“不如我现在就去找他吧。学校里离不开人啊，我一走，学生们就跟没头的蜂了，乱了套了。”李石磙说：“那你去吧，他这会儿应该在合作社里。”于是郑喜师就去合作社找老宋，走出多远了，一颗心还纠结在一处，为鸭子的惨死悲伤不已。
郑喜师走了不大一会儿，李石磙正叫三妮儿烧水，以便烫鸭子拔毛，呼啦啦涌进一群人来，定眼一看，却是青年场里的七个青年。只见赛兔子走在最前面，一只手掂一只灰兔子。眼镜紧跟其后，接下去是酒窝儿、一点梅、疯丫头。她们后面走着的是大白羊和一竖山风。两人并肩而行，脸面上都带着微笑，好像刚做罢亲密的小动作似的。李石磙忙迎过去。不想三妮儿斜刺里赶在他前面走到赛兔子跟前去了。只见她也不搭话，从他手里接过两只灰兔子，转身走去灶屋了，脸颊绯红，走路的姿势也变了样儿，扭扭捏捏，似乎十分羞怯。李石磙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笑问道：“哪儿来的野兔子啊？”
疯丫头抢先一步，拍着赛兔子的肩膀说：“俺们这儿有个赛兔子，那野兔子见了他，还不注定要遭殃啊！”赛兔子说：“话不是这么说，那野兔子应该感到荣幸！”酒窝儿说：“此话怎讲？”赛兔子说：“你想啊，能被我抓到的兔子有几个？能变成美味佳肴，滋补大娘和花儿姐的有病之身，又有几个？”众人听了，都道：“这倒也是！”李石磙哈哈笑说：“难为你们了！正好，你们几个难得一起来我家，今儿个咱们就好好聚一聚，权当提前过年了！”几个人忙摇头说：“不中不中。”话犹未了，只听得老太太喊叫道：“都滚，都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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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磙窝着一肚子火，这时总算等到了机会，把大妮儿叫道书房里，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大妮儿委屈道：“我也是为咱娘好！那天咱娘到了俺家，又是恶心又是呕吐，当时我就吓坏了，带她到医院找老中医一看，却原来是害喜，只把我臊得无地自容，又不敢跟咱娘说实情，只说没事儿，稳住咱娘，连夜来跟花儿商量，就出了那么一个点子，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谁知道会有今儿个这一场哩！”李石磙沉声喝道：“你还有理了，能跟花儿说，咋就不能跟我说！”大妮儿说：“不是怕你着急上火么！你在大队里跑着，好歹也是面子上的人，要是给你知道了，怕你自个无意思！”李石磙说：“这会儿我就有意思了！”
这时花儿推门进来说：“好了，别搁这儿埋怨了，咱娘叫你过去哩。”李石磙瞪了俩人一眼，去堂屋东头那间房子里见娘。老太太面容清瘦，目光呆滞，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李石磙见了，不由的心中酸楚，劝道：“娘，您想开些。”老太太说：“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几天活头，有啥想不开的！”李石磙说：“那就好，您感觉还有哪儿不舒服，您跟我说，我请医生给您瞧。”老太太说：“哪儿都舒服，只是你把我那房子拾掇拾掇，我看见房顶子上有窟窿眼子，下雨飘雪的，漏得慌。等拾掇好了，我就搬过去。还有啊，三妮儿的事儿，你可得上心了，再也不能这样拖拖拉拉的了。你去把大妮儿和二妮儿叫过来，我得嘱咐她俩。”李石磙点头道：“好。”去喊大妮儿和二妮儿。花儿也要跟过来，李石磙拦住她说：“你去干啥，咱娘没叫你，你去了她又心烦。一会儿不定谁来了，见你在院子里乱走，也是不好，快回床上躺着去吧。”
花儿无奈，只得回床上躺着。一个好端端的人，长时间躺在床上，没毛病也躺出毛病来了。花儿只觉得睡得腰疼，光想到地下站站走走，却又不能够，一时间心烦气躁，浑身难受的要命。这时听得山墙那面老太太喊道：“小石磙你还戳这儿干啥，还不赶紧给我拾掇房子去，那窟窿眼子越来越大了，都能看见半边天了！”花儿闻言，不觉透过窗户朝前面看去。能看见前面房子的一片房顶，忽然就被李石磙的身子遮挡住了。开口轻声道：“石磙哥，你过来。”李石磙听见叫声，正要往屋里来问她干啥，瞥见郑喜师提溜着一只鸭子走进来。那鸭子头朝下，两只膀子自然下垂张开，有气无力的呱呱叫唤。郑喜师一见李石磙，便笑说：“这扁嘴子光吃不下蛋，你看身上的肉可肥了，给大娘和花儿炖汤补身子吧。”
李石磙忙笑说：“那我就谢谢你。”一面迎上去，伸手接过鸭子，转眼瞥见自新蹲在西屋门口，便叫他把鸭子宰杀了。自新忙过来接了鸭子，去灶屋拿刀。这边李石磙请郑喜师到屋里坐，一面说：“你也不吸烟，那就喝杯清茶吧。”郑喜师不往屋里去，站那儿说：“茶我也不喝了，去看看大娘，跟大娘说两句话，就走了。”李石磙说：“俺娘这会儿正发脾气哩，见了你，不定又说出啥不中听的话来了。”郑喜师听他这么说，心中明白，便道：“咳，老太太盼着再要个孙子，盼的早了，好不容易盼到花儿怀孕了，又出了这场意外，咋能不伤心哩！花儿还好吧？”
李石磙说：“不碍事，静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女人小月，跟生孩子差不多吧。”郑喜师说：“这倒也是。对了，我跟你说的那事儿，你想好了没？”这时自新站在门楼西边一点那个用来储存脏水的池子边说：“哥，杀好了，搁哪儿？”李石磙说：“就扔地下吧。”又对郑喜师说：“实在难找啊，家里又出了这事儿，你再容我两天。”郑喜师说：“也是啊，不过合作社里的老宋倒是识几个字，脾气也不急躁。”话音未落，只见那鸭子脖子里淌着血，忽闪着两只翅膀，呱呱叫着原地打圈转。那叫声很是凄厉，让人听了禁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石磙不觉皱眉说：“这个自新，杀个扁嘴子也不会杀。”随后又说：“那回头我跟他谈谈。你见了他，也管先跟他说说，就说是我的意思，看他咋说。”那边自新上前一脚将垂死挣扎的鸭子踢出老远，看它仍旧不死，在它脖子上补了一刀，鸭子随即伸直了两条腿，一丝游魂飘忽不定的随风而去。郑喜师不忍目睹鸭子的惨状，又听他这么说，便道：“不如我现在就去找他吧。学校里离不开人啊，我一走，学生们就跟没头的蜂了，乱了套了。”李石磙说：“那你去吧，他这会儿应该在合作社里。”于是郑喜师就去合作社找老宋，走出多远了，一颗心还纠结在一处，为鸭子的惨死悲伤不已。
郑喜师走了不大一会儿，李石磙正叫三妮儿烧水，以便烫鸭子拔毛，呼啦啦涌进一群人来，定眼一看，却是青年场里的七个青年。只见赛兔子走在最前面，一只手掂一只灰兔子。眼镜紧跟其后，接下去是酒窝儿、一点梅、疯丫头。她们后面走着的是大白羊和一竖山风。两人并肩而行，脸面上都带着微笑，好像刚做罢亲密的小动作似的。李石磙忙迎过去。不想三妮儿斜刺里赶在他前面走到赛兔子跟前去了。只见她也不搭话，从他手里接过两只灰兔子，转身走去灶屋了，脸颊绯红，走路的姿势也变了样儿，扭扭捏捏，似乎十分羞怯。李石磙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笑问道：“哪儿来的野兔子啊？”
疯丫头抢先一步，拍着赛兔子的肩膀说：“俺们这儿有个赛兔子，那野兔子见了他，还不注定要遭殃啊！”赛兔子说：“话不是这么说，那野兔子应该感到荣幸！”酒窝儿说：“此话怎讲？”赛兔子说：“你想啊，能被我抓到的兔子有几个？能变成美味佳肴，滋补大娘和花儿姐的有病之身，又有几个？”众人听了，都道：“这倒也是！”李石磙哈哈笑说：“难为你们了！正好，你们几个难得一起来我家，今儿个咱们就好好聚一聚，权当提前过年了！”几个人忙摇头说：“不中不中。”话犹未了，只听得老太太喊叫道：“都滚，都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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