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闻此言气恼唯一夫
这只乌鸦恨死了李石磙，不过也正是它护住了李石磙的心脏，使他的心脏不至于受冻变冷。花儿的奶奶也在暗中庇护李石磙，一万个不为，单为他是她的孙女婿，她也决不让那些贼头鼠目专祸害好人性命的恶鬼靠近他。因而尽管李石磙看上去直挺挺的，摸上去凉冰冰的，但他活得好着呢，气息虽然微弱，到了不易觉察的程度，可是却十分均匀。又经花儿和三妮儿伏在他身上一边哭一边摇晃，慢慢的就醒了，只是还没有睁开眼睛罢了。
乔大爷虽然也十分痛心，但跟花儿和三妮儿相比，显然镇定多了。他一面暗自庆幸没有让老太太跟来，否则，这等情况下，她不死也得昏厥。乔大爷蹲下来伸手探试李石磙的鼻息，感觉到他还有气息，尽管宛若游丝，但毕竟表明他还活着。心中大喜，急忙说：“恁俩先别哭了，石磙还活着，赶紧想办法把他送到医院里去。”
花儿闻言，首先止住了悲声，忙伸手指在他鼻子下一试，果然还有气儿，急忙让三妮儿快点跑回去找人来，顺便拉辆架子车。此时三妮儿也不哭了，听了嫂子的话，怎敢怠慢，一溜烟跑走了。她刚离开，估计还没跑到大堤上，这边李石磙便猛地坐起身子，吓得花儿一屁股蹾坐在了地下。乔大爷一愕，旋即喜极而泣。那鱼翻滚到他的腿上，乌鸦也跳起来，落在了他的肩头上。花儿从惊吓中复苏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和怨恨，抬手打了几下李石磙的胸脯，爬起来就走。
乔大爷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但也不好埋怨李石磙，伸手搀扶他，让他起来。李石磙恍若做梦一般，扣住鱼鳃提起鱼，站起身子。乌鸦似乎有些胆怯，大概害怕再一头栽下去，不安的往他的脖颈处挪了挪双脚。乔大爷说：“你呀，逮了鱼就该回家去，咋在这儿睡起来了。”李石磙低头看看手中的鱼，忽然记起逮住的鱼不是三条，而是六条，诧异道：“咋就剩下三条了，那三条哩？”一面前后左右的寻找。乔大爷说：“三条就三条吧，赶紧回家去，你娘还等着哩。”
李石磙不无遗憾的说：“咋就少了三条哩！”说着，往上走。抬眼见花儿背对着河谷站在河坡沿儿上，便走到她跟前说：“花儿，就剩三条鱼了，明明是六条的，不知被啥拉走了三条。这三条，你给付兰雅送去两条，留下一条给孩子吃。付兰雅刚生完孩子，正需要鱼补身子下奶，你赶紧送去吧。”
花儿听了，鼻子都气歪了。花儿性情温和，心地良善，但不是说没有脾气，粪堆还有一股臭气呢。花儿又是个女人，听到丈夫扒开俩眼，首先关心的是不相干的女人，把她这个为了他担惊受怕了一夜，又伏在他身上哭了半天的老婆丢在一边，焉有不气恼吃醋的道理。花儿讽刺挖苦道：“哟——，我哪儿敢抢你的功劳啊！你给她逮的鱼，你给她送去，也好叫她知道你对她的一片关怀爱护之心！”说完，抬腿就走，后悔死了站在这儿等他了。
李石磙不傻，听出了花儿话中的恼怒之意。乔大爷也听出来了，他摇头苦笑了一下，劝李石磙：“先回家吧，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再送去也不迟。”话音未落，只见大堤上一群人朝这边跑来。后面那个拉着架子车的人，赫然正是付兰雅。她头缠一条白羊肚毛巾，身穿一身黑蓝色棉衣，脚蹬一双黑条绒棉鞋，拉着架子车跑在人群后面。听说李石磙在河坡上出了意外，她不顾东方进的阻挠和威胁，毅然决然的来了。众人先看到了花儿，继而看见李石磙，见他手提三条尺把长的大鱼，肩头卧着秃膀子乌鸦，走起路来稳健有力，哪儿像个冻得快死的人啊，倒像个凶神恶煞。有人不觉问三妮儿：“咋回事啊？”三妮儿愣怔道：“不知道。”有人说：“别管咋回事儿，没事儿就好！”付兰雅虚惊一场，觉得双腿有些发软，站立不住的样子，扶着车子把站在那儿，等花儿上了大堤问：“没事儿了吧？”
花儿正因为她跟李石磙闹别扭，本想不搭理她，却又抹不开那个脸面，回道：“你不都看见了！”又说：“我不在这儿陪你了，胡丽娜一大清早就哭，我去看看咋回事儿。”付兰雅说：“你去吧。”她说这话时，花儿已经错过她走出几米远了。不一时李石磙走上大堤，人们立刻把他围住了，问这儿问那儿。付兰雅远远的看着，没有过来。乔大爷分开众人说：“他才好了，在河坡上冻了一夜，先叫他回家歇会儿吧。”众人都点头称是，让开一条道。
李石磙走过这条甬道，径直来到付兰雅面前，将鱼往他她眼前一伸说：“拿回家炖汤喝。”说着，把鱼放在了架子车上。付兰雅忙说：“这可使不得，你冻了一夜，才抓到这三条鱼，我要是拿走了，算咋说呀！赶紧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李石磙说：“本来就是给你抓的，你要是不要，我这一夜岂不是白冻了！”乔大爷一旁说：“是啊，刚才还说给你送去，正好你来了，就拿着吧，别客气，不然就见外了。”付兰雅说：“既然这样，我就拿着了，不过我要不了这么多，一条就够了，另两条你拿回家吧。”
李石磙没接这话茬，而是说：“可不是我说你，你才生了孩子，正坐月子，咋能往外跑哩，这风多溜啊，还不赶紧回去！”虽是教训人的口吻，但付兰雅很受用，心里暖呼呼的，至少在这个村子里，还有个男人关心疼惜她。付兰雅觉得双眼一热，急忙掉转头去，不让李石磙看见她流泪。李石磙又催她回家去。乔大爷也劝说她及早回家，这大堤上可不是她现在呆的地儿。付兰雅强忍温暖的泪水，调转车把回家去了。李石磙跟在车后。乔大爷走在他身边。三妮儿紧走几步赶上来，走在哥哥的这边。那些人站在原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到了下堤口，李石磙叮嘱道：“慢一点，你的身子弱。三妮儿，你去帮你兰雅嫂子一把。”三妮儿应一声，跑过去帮助付兰雅。
见她稳稳当当的下了大堤，李石磙方才放心，又目送她拐过了墙角，消失了身影，这才抬腿往家去。乔大爷见此情景，觉得李石磙对付兰雅的关心有点过头了，劝道：“乡邻乡亲，就应该这样，相互帮助，相互关心，不过你也应该顾及一下花儿的感受。是不假，花儿为人厚道，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是你的老婆，有时候心眼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刚才在大堤底下，你也看到了，她可是真生气了，一会儿到了家，随便她说啥，你都听着，别跟她犟嘴，我也劝劝她，等她的气消了，就好了。”李石磙低头不言语。那乌鸦不知为何，啊啊啊的叫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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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大爷虽然也十分痛心，但跟花儿和三妮儿相比，显然镇定多了。他一面暗自庆幸没有让老太太跟来，否则，这等情况下，她不死也得昏厥。乔大爷蹲下来伸手探试李石磙的鼻息，感觉到他还有气息，尽管宛若游丝，但毕竟表明他还活着。心中大喜，急忙说：“恁俩先别哭了，石磙还活着，赶紧想办法把他送到医院里去。”
花儿闻言，首先止住了悲声，忙伸手指在他鼻子下一试，果然还有气儿，急忙让三妮儿快点跑回去找人来，顺便拉辆架子车。此时三妮儿也不哭了，听了嫂子的话，怎敢怠慢，一溜烟跑走了。她刚离开，估计还没跑到大堤上，这边李石磙便猛地坐起身子，吓得花儿一屁股蹾坐在了地下。乔大爷一愕，旋即喜极而泣。那鱼翻滚到他的腿上，乌鸦也跳起来，落在了他的肩头上。花儿从惊吓中复苏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和怨恨，抬手打了几下李石磙的胸脯，爬起来就走。
乔大爷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但也不好埋怨李石磙，伸手搀扶他，让他起来。李石磙恍若做梦一般，扣住鱼鳃提起鱼，站起身子。乌鸦似乎有些胆怯，大概害怕再一头栽下去，不安的往他的脖颈处挪了挪双脚。乔大爷说：“你呀，逮了鱼就该回家去，咋在这儿睡起来了。”李石磙低头看看手中的鱼，忽然记起逮住的鱼不是三条，而是六条，诧异道：“咋就剩下三条了，那三条哩？”一面前后左右的寻找。乔大爷说：“三条就三条吧，赶紧回家去，你娘还等着哩。”
李石磙不无遗憾的说：“咋就少了三条哩！”说着，往上走。抬眼见花儿背对着河谷站在河坡沿儿上，便走到她跟前说：“花儿，就剩三条鱼了，明明是六条的，不知被啥拉走了三条。这三条，你给付兰雅送去两条，留下一条给孩子吃。付兰雅刚生完孩子，正需要鱼补身子下奶，你赶紧送去吧。”
花儿听了，鼻子都气歪了。花儿性情温和，心地良善，但不是说没有脾气，粪堆还有一股臭气呢。花儿又是个女人，听到丈夫扒开俩眼，首先关心的是不相干的女人，把她这个为了他担惊受怕了一夜，又伏在他身上哭了半天的老婆丢在一边，焉有不气恼吃醋的道理。花儿讽刺挖苦道：“哟——，我哪儿敢抢你的功劳啊！你给她逮的鱼，你给她送去，也好叫她知道你对她的一片关怀爱护之心！”说完，抬腿就走，后悔死了站在这儿等他了。
李石磙不傻，听出了花儿话中的恼怒之意。乔大爷也听出来了，他摇头苦笑了一下，劝李石磙：“先回家吧，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再送去也不迟。”话音未落，只见大堤上一群人朝这边跑来。后面那个拉着架子车的人，赫然正是付兰雅。她头缠一条白羊肚毛巾，身穿一身黑蓝色棉衣，脚蹬一双黑条绒棉鞋，拉着架子车跑在人群后面。听说李石磙在河坡上出了意外，她不顾东方进的阻挠和威胁，毅然决然的来了。众人先看到了花儿，继而看见李石磙，见他手提三条尺把长的大鱼，肩头卧着秃膀子乌鸦，走起路来稳健有力，哪儿像个冻得快死的人啊，倒像个凶神恶煞。有人不觉问三妮儿：“咋回事啊？”三妮儿愣怔道：“不知道。”有人说：“别管咋回事儿，没事儿就好！”付兰雅虚惊一场，觉得双腿有些发软，站立不住的样子，扶着车子把站在那儿，等花儿上了大堤问：“没事儿了吧？”
花儿正因为她跟李石磙闹别扭，本想不搭理她，却又抹不开那个脸面，回道：“你不都看见了！”又说：“我不在这儿陪你了，胡丽娜一大清早就哭，我去看看咋回事儿。”付兰雅说：“你去吧。”她说这话时，花儿已经错过她走出几米远了。不一时李石磙走上大堤，人们立刻把他围住了，问这儿问那儿。付兰雅远远的看着，没有过来。乔大爷分开众人说：“他才好了，在河坡上冻了一夜，先叫他回家歇会儿吧。”众人都点头称是，让开一条道。
李石磙走过这条甬道，径直来到付兰雅面前，将鱼往他她眼前一伸说：“拿回家炖汤喝。”说着，把鱼放在了架子车上。付兰雅忙说：“这可使不得，你冻了一夜，才抓到这三条鱼，我要是拿走了，算咋说呀！赶紧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李石磙说：“本来就是给你抓的，你要是不要，我这一夜岂不是白冻了！”乔大爷一旁说：“是啊，刚才还说给你送去，正好你来了，就拿着吧，别客气，不然就见外了。”付兰雅说：“既然这样，我就拿着了，不过我要不了这么多，一条就够了，另两条你拿回家吧。”
李石磙没接这话茬，而是说：“可不是我说你，你才生了孩子，正坐月子，咋能往外跑哩，这风多溜啊，还不赶紧回去！”虽是教训人的口吻，但付兰雅很受用，心里暖呼呼的，至少在这个村子里，还有个男人关心疼惜她。付兰雅觉得双眼一热，急忙掉转头去，不让李石磙看见她流泪。李石磙又催她回家去。乔大爷也劝说她及早回家，这大堤上可不是她现在呆的地儿。付兰雅强忍温暖的泪水，调转车把回家去了。李石磙跟在车后。乔大爷走在他身边。三妮儿紧走几步赶上来，走在哥哥的这边。那些人站在原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到了下堤口，李石磙叮嘱道：“慢一点，你的身子弱。三妮儿，你去帮你兰雅嫂子一把。”三妮儿应一声，跑过去帮助付兰雅。
见她稳稳当当的下了大堤，李石磙方才放心，又目送她拐过了墙角，消失了身影，这才抬腿往家去。乔大爷见此情景，觉得李石磙对付兰雅的关心有点过头了，劝道：“乡邻乡亲，就应该这样，相互帮助，相互关心，不过你也应该顾及一下花儿的感受。是不假，花儿为人厚道，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是你的老婆，有时候心眼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刚才在大堤底下，你也看到了，她可是真生气了，一会儿到了家，随便她说啥，你都听着，别跟她犟嘴，我也劝劝她，等她的气消了，就好了。”李石磙低头不言语。那乌鸦不知为何，啊啊啊的叫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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