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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8第 69 章

    第二天,永宁郡主来得十分突然,进门后和翠竹打了个招呼,就拉着秦如岭神神秘秘地有话要说。秦如岭虽然不解,还是把宫人都遣了出去。

    永宁紧张兮兮地四顾一番,悄声说:“秦姐姐,上回你不是叫我去打听那个卖糖人的吗,我出不去门,就打发丫头问去了,回来说那人不见了,我捎了信给你。”

    秦如岭点头道:“是。”心里有根弦紧紧地绷了起来。

    永宁凑到她耳边:“昨天爹好不容易才让我去京华楼玩,我在楼上看到那家罗记米铺在拆招牌搬东西,就顺口问了小二一句,小二说罗家三个月前走了水,全家都烧死了,她女儿看中一个卖糖人的,也在她家里烧死了。秦姐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分明叫人去问了,难道她问的是鬼……”话未说完,只见秦如岭面容扭曲,冷汗涔涔而下,吓得失声大叫:“你怎么了……快来人……”

    秦如岭自己仿若不觉,拉着她衣袖苦笑道:“傻姑娘,你被人骗了……”

    翠竹听见里面动静,推门一看,见秦如岭脚下一滩血迹,身子微微晃了晃,定下神:“快传产婆,娘娘要生了。”

    顾惊澜闻讯赶来,站在屋檐下不便进去,负手而立,脸色阴晴不定。永宁自知闯了大祸,又是焦急又是害怕,哭得哽咽不止,被翠竹哄了出来。

    顾惊澜瞧着她问:“你跟她说什么了?”他的目光也未必严厉,永宁不敢看他,低下头,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顾惊澜怔了一会儿,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分明是如愿以偿,可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屋里传来翠竹的声音:“娘娘,你咬着这个好受些……”又有产婆叫着:“用力用力……”秦如岭的声音却听不见,仿佛没了一丝声息。

    永宁偷眼瞟了瞟他,忍不住问:“秦姐姐……不会有事吧。”

    顾惊澜横了她一眼,厉声道:“当然没事。”

    永宁不由自主往里缩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问:“是不是那个卖糖人的和秦姐姐认识……”剩下的话被顾惊澜阴沉的表情吓了回去。这位堂兄她虽然不熟,但每次见他都是温和从容,连高声说话都没有过,何曾这样疾言厉色。

    顾惊澜自觉失态,缓和了口气:“认识。”

    永宁听他语气平静,宽了宽心,还想再问,顾惊澜已叫过小范:“送郡主回去。”永宁急道:“不,我要……”

    顾惊澜大不耐烦,随手点了她睡穴,交给小范送走了。

    天渐渐黑了。

    小范上前低声道:“陛下,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先去德妃娘娘那里歇歇再来吧。”

    顾惊澜挥挥手,没有说话。

    罗家失火,无人幸免。他早知此事,一面封锁消息,一面令高云苍尽快破案。

    凭心而论,他对陈光华不是没起过杀意,但对如岭心存愧疚,原想就这么拖着不了了之,只要陈光华死心,就尽释前嫌。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陈光华如此武功,怎么这么轻易就丧身火场。多半另有内幕,究竟是谁有本事让他背这黑锅呢?

    夜色如同浓雾一般,笼罩了大地。

    小范劝了几次,顾惊澜均不理睬,只得作罢。

    时间犹如黑夜,一点一滴艰难地流过。

    天色微明的时候,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顾惊澜喜形于色,猛然转身,一步迈到了门口。

    翠竹已迎出来:“娘娘母子平安,请陛下放心。”顾惊澜点点头,有些语无伦次:“很好……很好……”抬脚就想进去。

    翠竹拦在前面:“请陛下容奴婢稍做收拾。”

    顾惊澜这才清醒过来,忙道:“你快去吧。”

    翠竹领着人进去了,顾惊澜笑容满面地在外间等着,过了一会儿,产婆抱着孩子出来,笑道:“恭喜陛下,是位皇子。”

    顾惊澜凑上前瞧了瞧,刚生下来的婴儿红红的皱皱的,也看不出来像谁,几乎想接过来抱抱,话到嘴边终于咽下,只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他怎么还在哭?”产婆道;“哄哄睡了就好了。”

    顾惊澜定了定神,笑道:“三皇子就叫明远,既然他母亲姓秦,敕封秦王吧。”回头令小范将产婆宫人等按品级一一重赏。

    产婆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哄他睡觉。顾惊澜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心里有种绷紧后骤然松弛的疲惫.

    秦如岭产后疲惫,等顾惊澜进去时,她几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挣扎着将头扭向一边。

    顾惊澜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如岭……”话没说完,感觉到如岭想甩开他的手,奈何力气微弱,挣不开,脸色不由沉了下来,还是耐着性子说:“罗家的事,高云苍正在查……”犹豫了一下,终于解释道:“我确实不知此事。”回头叫产婆,“把明远抱过来给宁妃看看。”

    秦如岭不答,只是一昧想挣开他的手。顾惊澜无奈,亲手接过孩子抱给她看:“你瞧瞧。”秦如岭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回头:“你出去……”声音嘶哑不堪。

    顾惊澜道:“他是你亲生的孩子,难道你连看一眼都不肯么?”

    秦如岭静了静,仍说:“孩子放下,你出去。”

    顾惊澜怒道:“你……”

    翠竹上前劝道:“娘娘累了,还得好好歇歇,陛下过几天再来吧。”

    顾惊澜把孩子交给产婆,甩手就走,临去时看到妆台上搁着那支玉簪,袍袖一拂,簪子啪地一声摔成了两截,他还不解气,重重踩了一脚,气冲冲地走了。

    秦如岭听到动静,恍若未闻,直到顾惊澜走远,才说:“帮我往里挪挪,把孩子放在我旁边。”

    翠竹应了一声,上去帮忙,然后把孩子放在她身边。孩子尚未睡着,呜呜咽咽地哭着。

    秦如岭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你们都出去吧。”

    翠竹不敢多言,领着众人一起退出房。

    孩子哭得累了,慢慢睡去。

    秦如岭疲倦得动一根手指都费力,却怎么也睡不着。

    陈光华死了,无辜的罗家人也被牵连致死……

    杀人者死。

    杀了江无衣的师弟,无疑是惹上天大的麻烦。他不只武功绝顶,还有十足的耐性和心机。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他一世。就算不用我动手,也有人为他们报仇。

    可身旁那软软的身体,红通通的脸,黑溜溜的眼珠,不住挥动的手脚……他是我骨中的骨,血中的血,我望他一生平安康乐,难道我能看着他的父亲去死?难道我能看着自幼相交甚至朦胧爱过的青梅竹马去死,即使他不是我心目中的良人?

    自与秦如岭不欢而散,顾惊澜憋着口气,故意不肯去见她,每天只忙着督促高云苍破案,自己也多方推敲,最后想到陈光华的武功与江无衣同出一脉,江无衣仇家众多,必然不会罢休,抓了陈光华逼供也说不定,因此又让君明玉留心江湖中的动静。闲暇之时,只叫人把孩子抱过来,让太后看了看。太后虽不喜欢秦如岭,对孙子并无恶感,倒着实逗弄了一番。

    一个月的光景倏忽而去,眼看着顾明远的满月宴到了,顾惊澜才去同秦如岭商议。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叽叽喳喳的笑声,他扬手不让人通报,径直掀帘进去。

    桌子上摆满了笔墨纸砚算盘荷包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明远躺在中央,手下按着只镯子,颇有几分不知所措地看着母亲,秦如岭只笑吟吟地望着他,站在一旁不动。

    翠兰犹自说:“殿下抓着我的镯子……”话音未落,被翠竹掐了一下,瞟到顾惊澜进来,忙低身行礼。

    顾惊澜看了看众人,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吧。”等到翠竹等都走了,秦如岭道:“也就闹着玩玩。”上前就要把孩子抱起来。

    顾惊澜按住她的手,说:“还差了件东西。”从袖子里摸出一方印章,放了上去。

    秦如岭吃惊地睁大眼,低声道:“无论立嫡立长,都与他无关。”

    顾惊澜道:“我也不是嫡长子。”眼中全是坚持。

    秦如岭想了片刻,正视着顾惊澜的眼光,说:“这条路太艰险,我不想他走。”顾惊澜沉声道:“男儿志在天下。”

    秦如岭不答,只把孩子抱了起来:“你把印收了吧。”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哄他睡觉。

    顾惊澜也不气馁,在这宫廷之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秦如岭低头看孩子的侧脸出奇的柔和,叫他心里也一片温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满月酒怎么办?”秦如岭道:“按常例吧。”见明远睡着了,叫翠竹抱去隔壁。

    顾惊澜尚有些恋恋不舍,道:“就在你床上睡吧,抱出去做什么。”忽见秦如岭转过身来,目光寒如冰雪,心里突地一沉,脸上强做无事,笑道:“怎么了。”

    “你也看过火场,他已经逃出去了,至于现在哪里,我已经派人找去了,再不会伤他分毫……”秦如岭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火气,但她这样淡淡复述顾惊澜当日的言语,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到了最后一句,她却怎么也接不下去。你要我别想太多,就是这样听你摆布吗?

    顾惊澜神情微变,正色道:“不错,我今天还是这句话。生见人死见尸,顾惊澜决无虚言。”秦如岭怔了半晌,说:“你是说罗家失火,另有隐情吗?一个普通人家,好好的没事把自己家房子烧了?再扔几具尸首在火里……我也想信你,那你告诉我,过了这么久,案子破了吗?”

    顾惊澜道:“没有”。

    秦如岭长长吸了口气,转开眼:“你走吧。”

    顾惊澜猛然抬眼:“我走?”秦如岭道:“你不走,我走。”尚未转身,顾惊澜已经一把抓了她手腕。其实以她武功,要避也避得开,只是心情激荡,反而失了提防。

    顾惊澜冷冷道:“我不走,也不许你走,又怎样?”

    秦如岭挣脱不开,另一只手便弹向他虎口穴位,然而彼此距离实在太近,不等她得手,顾惊澜已把她双手一齐扣住。她反应奇快,伸腿在他脚边一跘,两人齐齐倒了下去。

    顾惊澜生性倔强,虽然被压在下面,却死活不肯松手,秦如岭顺势一拐,手肘重重撞在他胸口。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都吓了一跳。

    秦如岭自知出手太重,力道一松,顾惊澜趁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这才觉得胸前剧痛难当,还是忍着不肯露出痛楚之色,怒气却一波一波涌了上来:就为了陈光华,你对我出手这么重?

    秦如岭犹豫道:“你……”

    顾惊澜哼了一声,截口道:“是,我是杀了他,又怎么样,你也要杀了我么?”

    秦如岭茫然许久,才听明白他的话,咬牙道:“我……”杀了顾惊澜报仇?不过自欺欺人的笑话。

    顾惊澜凑近她,微笑道:“我是你的夫君,也是你儿子的父亲,别人的死活,与你有什么相干?”缓缓将唇落在她的脸颊上,腾出一只手去解她的腰带。秦如岭伸腿就踢,却被他压制得无法动弹,近身之间,武功已毫无用处,她第一次发现,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差别是那么大。

    秦如岭气得发抖,反而镇静下来:“你是明远的父亲,就可以有恃无恐?”

    顾惊澜把她脸上的头发轻轻拨到一边,柔声道:“我不只是明远的父亲,更是你的夫君。你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就算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秦如岭冷笑道:“你不只是我的夫君,也是皇后德妃贤妃淑妃的夫君,当我很稀罕么?”

    顾惊澜一时语滞,呆了呆,仍强词夺理:“你念念不忘姓陈的,倒来怪我?”秦如岭针锋相对:“你自己三宫六院,连我想着谁都管?我就是对他念念不忘日思夜想,又怎样?”

    “你……”

    顾惊澜大怒,再忍耐不住,左手扬起,咬了咬牙,还是放了下来。秦如岭趁此时机,挣开右手,按住他肩头,往旁边一推,顺势站起整理衣襟。

    顾惊澜肩背撞得生疼,强忍着站起身,切齿道:“他有什么好,你这么想着他?”

    秦如岭冷冷道:“他也没什么好,只是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顾惊澜半天说不出话来,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再好,也是个死人。你再想着他,也是我的女人,我孩子的母亲,我看谁耗得过谁。”

    秦如岭接口道:“他死了,我让明远给他做义子,给陈家传宗接代,替他为父母养老送终。嫁给你的是如伶,我无名无份,给他守寡也无妨。”

    这回轮到顾惊澜气到发抖,脸色铁青,好半天才说:“我明天就宰了陈绪全家,养老送终?收尸还差不多。”

    秦如岭毫不示弱:“你杀,杀了我带着明远披麻戴孝守丧三年。”

    “你……”顾惊澜指着她说不出话,脸上肌肉扭曲,目光几欲噬人:能把她怎样,不忍杀不忍打骂不过吵不过,也绝情不过,“你敢走,我就把如伶弄来充数。”

    秦如岭吃了一惊,道:“你越来越长进了,她已经嫁了人,说不定孩子都有了,你也肯戴着绿帽子么?”

    顾惊澜道:“你让我不快活,我也让她不快活。有了孩子又怎样,省得她寻死觅活。”秦如岭恍然大悟:“难怪你急着让君明玉进京,原来是为了这一天。他惹出那么多事,以你的性子,竟也忍了下来。”

    顾惊澜避而不答,算是默认,转开话题:“你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好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本分。”

    秦如岭心凉了大半:“原来你早想着这一天,早有了准备。我……”不愿再说下去:我在你眼里,就只是相夫教子而已吗?过去的青梅竹马唇齿相依,就已经被本分二字全部抹杀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问题的话请尽管指出来,解释不通的我会改.

    前面一章的情节做了改动.很抱歉.

    俺知道皇宫里生孩子还要复杂得多,不过既然是架空,先就这样写了啊.我早就期待着写顾同学摔簪子的片段了.

    添了一点,我实在不会写人吵架啊,大家能不能给我点意见啊.

    另外征求下意见哦,

    秦如岭冷冷道:“他也没什么好,只是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是按贴出来的写好呢,还是改成:他也没什么好,只是我乐意想着他.

    虽然很短,但有更总比没更好.本来想让两人象普通夫妻一样打一架,但顾打不过秦,好象有点没面子啊.还是吵吵就算了?大家觉得呢,是打好还是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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