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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怎么样,他怎么样了?”莫名焦急的问着陆子阳。

    “还好,广告牌的质地并不坚硬,他除了有些脑震荡,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你说的是真的,他没被砸成瘫痪,或者什么……”莫名继续追问着。

    “没有没有,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一会儿是知心姐姐,一会儿又变成任性的魔鬼。幸好这次有惊无险,你们被过往的好心人给救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我的错,我……”莫名懊悔着。

    “好了,折腾了一天一夜了,你应该很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不,我不累,我想去守着他。”

    “不累?你是铁打的,放心,他在病房,情况很稳定,有护士照顾他,一会儿我也会再去看他,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听话,快回去。”

    “回到病房我也睡不着,你就让我去吧,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陆子阳从未看过莫名这样的神情,“那……好吧。”他推着她,来到了还在昏迷的赵康俊身边。

    “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可以的。”

    “你也别太逞强了,别他好了,你又病了,等会儿,让护士送你回去休息,听到了吗?”

    “好,我知道了。”

    陆子阳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莫名和赵康俊了。她看着脸色苍白的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她看上去像在想着什么,表情忧伤,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赵康俊的手上。由于这细微的温暖敲打,惊醒了昏迷的赵康俊,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梨花带雨的莫名。

    “你怎么哭了?”

    “啊……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身体还有哪些不舒服吗?”莫名关心的问着。

    “你不是讨厌我吗,我死了,你不就如愿了,为什么还担心我呢?”

    “不,不,你不讨厌,一直都是我在无理取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哈哈……”赵康俊笑起来,“这真诚的话可不像是你说的,被砸的是我,你不可能失忆呀,难道我在做梦,这是幻觉吗?”

    “没有,以前我对这个世界,如今的社会,除了亲人以外的人、事、物都充满了敌意,那莫名其妙是一种自我保护。现在你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让我愿意相信,世间真的有真、善、美的存在,我不需要那层保护了,从今以后,你会看到一个全新的、真正的莫名。”

    “自我保护?真正的莫名?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呀,才会有这番体会呢?”

    “我?你看我多大?”

    “你看上去十五六岁,但看你的言行举止,还真不好说你多大呢。”

    “记得你说过你三十岁,我比你小些,今年二十五岁,但我的心,却像一个七八十岁,甚至一百多岁的老人。从小我尝尽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小时候,我体弱多病,家里也很穷,可是奶奶、爸妈他们不放弃我,四处借钱给我看病。那时候,什么远亲不如近邻,什么亲朋好友都指望不上,父母多番上门,厚着脸皮赖在他们家里不走,才能求来那么一点点钱。拿着好不容易借来的钱,给了医院,给了医生,以为就能把病治好了,可我却被一群无德的医生,当成了小白鼠。就像说谎一样,他们不承认第一次的失误,就照着错误的方向继续给我治,多少次我被他们弄得死里逃生,一次次的误诊,把我的身体都掏空了,小病治成了大病。当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们怕承担责任,就找个借口,说我的病传染,让我出院。奶奶苦苦哀求,最后还是用钱买通了关系,才让我留了下来,把我安排在一间又小又窄的储物室里。从那时开始,除了自己的至亲,我不相信任何人,特别是医生,我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唯利是图,杀人不见血的侩子手。电视、报纸、杂志上宣传什么人间有爱,为穷困的人募捐,什么好心人见义勇为了……我都不相信,我觉得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场秀而已,内幕一定肮脏不堪。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除了你的至亲,任何人对你的好或坏,都是有目的的,我坚信这条理论,就这样我变得孤僻、冷漠,更不愿意与人接触……”莫名边说边流着泪。

    “你……”赵康俊听了,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不知是上天怜惜我,还是惩罚我,这么折腾,我都死不了,可却生不如死。最后,总算是病因找到了,被他们活活弄成了类风湿,靠着药物,勉强活着。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人人说我聪明,聪明又怎样,因为学校太远,我身体吃不消,我只上到小学就不念了。看着父母年纪越来越大,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让他们养,每天我都十分的内疚、自责,我的压力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坏,有时甚至觉得无法呼吸,快要疯掉了。我万念俱灰,决定离开这个世界。为了减轻父母的伤痛,我选择一种意外的自杀方式,那天我等了很久,然后故意撞向你的车子。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却是我生命的转折。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你不仅救了我的命,更救了我的心,让我看到以前我不相信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存在着。这些日子我的不正常、胡闹、任性,是因为你的好,让我很矛盾,我不敢相信你是真的,害怕会再受伤害,直到今天,我终于能够确定,不再怀疑了。所以从今以后,我会为了你,好好努力,你的真、善、美,值得让人付出一切。”

    赵康俊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直到莫名说完,他笑了,莫名也笑了,他们的手紧紧握着,正应了那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门外的陆子阳也听到了这所有的一切,他明白了,为什么莫名会莫名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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