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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6章 用贪官,反贪官

    李国楼欠身道:“恭亲王、张大人、王大人,依下官愚见,官员不能以清还是贪來区分,还是以能力來取其长短。国家需要清官了,那么天下就会有许多清官,就像明朝开国年间,天下苍生困苦,这时清官数不枚举,法律对贪官也实行严酷的法律,甚至剥皮。同样本朝开国时也是如此,国家清平,清官一个个载入史册像圣祖时期的于成龙,还有戏曲歌颂传唱他的事迹,直到现在还在演,百姓还给他立功德碑。至于清官的好处,老百姓也在传诵,什么当官为民做主,不畏权势。像海瑞给他母亲做寿,吃了一次肉,也变成南京城的重大新闻。所以清官喜欢邀名,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国楼说了一大段清官的好话,以及代表人物,就是不说黑暗的现实。

    “李国楼说得很好,继续说下去,你对现在的时政怎么看?”

    李国楼咽一口唾沫,说道:“下官看过一段历史,记得北周的奠基者宇文泰做了北魏的丞相,模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时,曾经遇见了可以和诸葛亮、王猛齐名的苏绰。宇文泰向苏绰讨教治国之道,问苏绰如何牢牢掌控官吏。苏绰说:‘用贪官,反贪官。’宇文泰大惊失色,问苏绰何以如此?苏绰说:‘官员做官的主要目的是争权夺利,争权是手段,夺利是目的,得不到好处谁愿意做官?’宇文泰说,朝廷不是已经给了他们俸禄了吗?苏绰说:‘官员越贪越爱做官,越爱做官越怕丢官,越怕丢官越怕你收拾,越怕你收拾越听你话。相反,清廉的官员无私无畏,他们就敢犯上。’宇文泰问,难道任其腐败?苏绰说:‘不听话的反,民愤极大的反,百姓赞扬你反腐败,民心权力就牢牢掌握在你的手里。’由此可见,用什么样的官,是朝廷的决策,并不是官员变成贪官了。所以清谈什么人是贪官,什么人是清官?沒有任何意义。”

    两名书办,被李国楼一番话给噎着了,不知如何反驳李国楼所说的观点,李国楼沒有观点,他只是诉说历史上的人物,他沒有说刑部哪些人是清官?哪些人是贪官?一道难題被他踢给恭亲王奕訢,到底要用清官还是贪官是主子说了算。

    恭亲王奕訢瞥眼李国楼,小狐狸也有害怕的时候,还要试探一下李国楼真实的想法。露出和善的微笑,说道:“本王接见过许多留洋归來的留学生,他们都说大清国要改制,你赞同他们的主张吗?”

    李国楼说道:“禀恭亲王,下官以为国家制度不能改,要保持连续性,这样才能国泰民安。下官赞同学习洋人先进的东西,把他们的糟粕去除,洋为我用,卧薪尝胆,连横合纵,再塑一个崭新的大清帝国。下官微末的本事,也就知道这些,其实都是纸上谈兵,沒有真正实践过,还望禀恭亲王不要见怪下官的言语莽撞,不合时宜。”

    奕訢摆手道:“本王不要听这些空话,每个人都这么说,你给本王说具体的事例。”

    李国楼愁眉不展,凝视道:“禀恭亲王,如今我们大清帝国正处于关键阶段,造反派已成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以我们国家现在经济发展的速度,洋人对我们充满恐惧和不信任感,会对我们处处制约,处处掣肘,就怕我们韬光养略以后反噬他们一口。所以在我们国家发展之中,洋人会给我们下黑药,欺骗我们。就像如今与外国列强签订的军火合约,那几艘定制的军舰,下官可以夸下海口,有些一辈子也不会落到我们手里,有些到了合同期约交付时,我们也拿不到,等落到北洋水师了,这些军舰又变成淘汰的劣等货色。依靠洋人永远沒有出头之日,应该筹办我们自己的造船厂,先从简单的仿制开始,聘请一些洋人做顾问。”

    “李国楼,那你对洋顾问怎么看?”四十多岁,三缕胡须飘飘,面目白净的张景天问道。

    李国楼说道:“受聘洋人,良莠不齐,约分三类。其上等者聪明卓绝,别俱奇思,大抵业精于专,质刚而锐,崇信重义,戒惰恶贪,操作有恒,朴诚无华,认真办事,出于成性,此其所长。其中翘楚当为常胜军的戈登将军,他为我们大清国剿灭太平军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其中者,亦能循规蹈矩,守法奉公,遇事躬亲,不旷厥职,至别出心裁,非尽人皆得,这也是聘请的大多数洋人已有的操守,也算中规中矩。下等者,骄悍欺人,不尊约束,资质多钝,固执不通,垄断居奇,同党伐戈,至若耽淫酗酒,更甚欺凌大清人。近來到大清愈久,习染愈深,轻薄我大清,夸张傲持。其中狡黠者,每嫉人其师其技也,或秘不尽传,或不为力心,耽延时日,恋取薪金,诡诈相师,狡狯百出。间有本非专业,挟技售欺。此外误用洋人,用非所长,还造成人力资源的浪费。”

    恭亲王奕訢听了李国楼诉说,已知李国楼有八股文功底,不由更添一份喜爱,就是说李国楼可以拿得出手,会做官样文章,能够站在朝堂上和那些进士及第的人做答辩。

    奕訢扫视旁边的书办张景天,已经把李国楼的陈述书写下來,满意的抚须点头,感叹道:“李国楼,你蛮有才的嘛,留过洋又是秀才,为何你的叔公李中堂沒有保举你,反而让你跑到刑部当差去了呢。”

    李国楼尴尬的笑道:“下官留过洋,习染了许多假洋鬼子习气,中堂大人看我这个侄孙不顺眼,让我在下面多历练历练。”

    奕訢赞叹道:“李国楼,你是可造之材,年纪又轻,做事又果断,包大人对你是破格录用,有眼光,良才美玉啊。怪不得甄社长,在本王面前不断的夸赞你,本王原以为甄社长夸大其词,差点让你在刑部荒废掉了。好好好!”

    奕訢连说三个好,就停下來不吭声了,端起茶杯喝茶,保持和蔼可亲的仪容。旁边的两名书办明了,恭亲王奕訢在考虑如何使用李国楼,他们就和李国楼讨论起,李国楼的十一条陈条,从第一条开始讨论,两名进士和一名秀才开始做答辩,聊得不亦乐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奕訢很少说话,也沒有走开,一只坐在那里,倾听李国楼的阐述。

    李国楼既然将十一条主张写在陈条上,早就有自己一番见解,想要批驳李国楼的意见,那也是需要下一番苦功的。双方你來我往各不相让,抛出各自的观点,这就沒有底了,就像朝堂上扯牛皮,谁都能找出前朝名人的语录,谁都不能说服对方。

    书办张景天说服不了李国楼,便道:“你写了这么多条,那我问你该从哪里入手呢?”

    李国楼回道:“下官是写给恭亲王参详的,作为国家政策的决策人,当然要一起入手,哪能等机会白白流失?看着国家资源、财富落到洋人手里。下官自己也在尽一份绵薄之力,家里人办学、经商,先从教育、富国开始。也许两位大人认为下官损公肥私,在做一名官商。但下官首先要申明,违心无愧的说,下官为官清廉,是用自己赚的钱贴在官场上,和那些纳捐的人一样,只为了名,不为了利。俸禄银子从來不拿回家,放在公帐上,虽然有人拿私生活不检点抨击下官,但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洋妞是漂洋过海投怀送抱,我沒有丢大清国的脸啊。”

    秋菊厅里有了笑声,李国楼的老底三位长官岂能不知,放着一位恭亲王用过的货色,还沒有说呢,也不好摆在桌面上说,只能用笑声发泄心中的乐子。

    奕訢用拳头捂住嘴,干咳一声,道:“李国楼,本王听说你,还在练拳击要和人猿泰山比赛一回,你是为了赏金,还是为了荣誉,你觉得赢得了人猿泰山吗?”

    李国楼肃容道:“回禀恭亲王,我只是把这次拳击比赛当做对自己的考验,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虽然人猿泰山有拳击冠军的头衔,但作为一名大清人,绝不让人侮辱人格。既然要去比赛就只想赢,想把对手踩在脚下。当然输的后果我也承受得起,输其实并不可怕,我可以输一次,但我依然会勇于挑战。卧薪尝胆之后,依然会奋发向上。不会被一次甚至二次失败而吓倒,为接下來继续战斗而做好准备。”

    奕訢喜形于色,对于这次面试甚是满意,李国楼年轻气盛,有股向上的朝气,坐在他这个位子,其实就是统筹调度,培养人才,把各种所需的人才,放置在合适的岗位上。当然首先提拔的人是亲信,门生故吏是首选。朝堂上也是各派林立,爱新觉罗·载淳已经亲政,也在安插天子门生。

    奕訢其实对权势并不是看得很重,想当初同治皇帝年幼时,他的权势更大,但他依然尽心尽责,守护在皇权身边,沒有生出簪越之心,逼宫抢夺皇帝的宝座。

    如今奕訢已近四十岁,更加有种迫切感以及使命感,大清帝国动乱了十几年,在他手里签订出卖国家利益,丧权辱国的《北京条约》,是他一生的耻辱。换取西方列强对剿灭太平军和捻军的支持,看到了分割的领土一块块重新回到大清帝国,更添了一份信心。他是一名有作为的摄政王,虽然如今“摄政王”的头衔不复存在,但权势滔天,整个大清帝国有作为的高官大都出自他的门下。

    李国楼才二十岁出头,毛还沒有长齐,在年轻的一代人之中属于翘楚。更加难得的是李国楼与他的叔公李鸿章政见不合,手下人派系不一,互相争斗也是奕訢想要看见的事,正好可以为他所用。可以作为下一代的人才培养,奕訢爱才之心大起,想要大加栽培李国楼。

    李国楼沒有军功,又不是进士,更不是满人勋贵子弟,想要破格提拔李国楼也会被人诟病。就算升上二级,让李国楼坐上七品官位,以后也很难有大作为,门第、出身,将会是李国楼升迁向上的一道难以逾越的槛。一个前所未有的主意,已在他心头产生。

    奕訢打断了李国楼和两名书办的“十一条陈条”大讨论,说道:“李国楼,本王听说,本來你來京师是要考进士的,有‘乡贡’身份。是吗?”

    “是!下官呆在京师一年多,原本是想考进士,但机缘巧合进入刑部当差,做了一名吏员,工作有许多乐趣,喜欢上与罪犯勾心斗角,也就打消了考进士的想法。为了这件事还和家里的哥哥姐姐闹不和。下官幸运的是,在刑部有包大人这样的清官赏识,连升两级做上了九品官。”李国楼毕恭毕敬的回答,心里乐淘淘,七品官帽马上要到手了,不过表面上依然保持镇静,沒有露出骄傲自满的情绪,他最会装腔作势,可以保持泰山压顶不改色。旁人想要看出他内心的波动,只有敲开他的脑瓜子了。

    奕訢勃然变色,怒叱道:“胡闹!李国楼,你这是自毁前程。本王岂能看着你把大好的青春,荒废在犄角旮旯的京师胡同里蹉跎呢。你给本王考进士去,把名先报上。张书办,这事交给你去办,向主考官李鸿藻打声招呼,说这是我的学生,让他网开一面,给报个名。”

    两名书办脸色大变,从未有过的恩惠将要降临李国楼头上,这是送一份远大前程给李国楼,比赏一顶七品官帽更大的赏赐。像两名书办以后卸职,到地方上为官也不过七品官职,弄个肥缺干上七年,旱涝保收。而现在恭亲王是要大力栽培李国楼,两名书办既是嫉妒又是羡慕。暗想:怎么被李国楼想出“十一条陈条”,嘴巴犀利,整到快十一点了,还沒有打败李国楼,丢尽进士及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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