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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6章 同乡的情谊长存

    朱定河咕噜道:“假洋鬼子,不是老婆不在嘛,同学们有需要,我就请了一回客。不要谈这种风花雪月的事,你來有什么好处带给我们啊。”心里在想我要是像你一样年轻英俊,妓女都肯倒贴。

    李国楼瞥眼道:“就是來看看你们在干嘛,看得我气死了。反正你们跑宝芝房比我跑得还勤快,我和你们说清楚,等放榜了两清,别來找我。”

    吃白食也有个度,四月放榜以后,李国楼不让五名同乡学子吃白食了。

    “嘿嘿嘿嘿!”五名学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读书人都要面子,但一想到美食,一呼百应憋不住去宝芝房吃饭,当然都是记账。就算有钱也不会还,不公平嘛!五名学子吃饭,谁付账呢?

    “假洋鬼子,你不是说我会高中嘛,到时我请客!”朱定河门槛贼精,沒有说付欠账,而是说金榜題名时要风光一回。

    “经文都背出來了吗?”李国楼拿起桌子上一本《诗经》,像老师一样准备考一下朱定河。

    科考分三天,有一天就是考经文,怎么考试?就是填空題,一段耳熟能详的经文,缺了几行让考生填空。这就是死记硬背的功夫,沒有其他招数,从隋代开始科考,延续到大清朝,中间只有元朝停办过几十年。这也是文人说元代为什么气数短的缘故,一个王朝沒有文人支持是长久不了的。所以进士有超强的记忆能力,特别是这些汉人,沒有取巧的花招,华山一条路,硬是从考场上杀出來的。

    “背出來了!”朱定河挺胸凸肚,第一个大声叫道。

    “给我默写第三首《卷耳》,一字不差我就请客,奉上赏银,错的人呆在会馆里吃萝卜干。”李国楼拿起诗经翻看,开篇第三首还默写错误的话,这辈子就别想做进士了。

    “好嘞!”五名学子明白李国楼良苦用心,是要请他们吃饭,纷纷坐下磨墨,摊开宣纸书写《诗经·卷耳》。

    经文: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李国楼踱步看着五名学子书写,叫道:“错别字不许写啊!别和我说通假字,书上怎么写就怎么写。”

    李国楼看着书上的文字,摇摇头叹气,好几个字,看到了知道怎么读,他也只会背,不会写。怪字让人防不胜防,平时都不用的文字,在五经里出现。

    李国楼探头一瞅,叹道:“曹克行,你还是回家卖红薯去吧,岁数一大把了,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

    “嗤嗤嗤嗤!”另外四名学子发出嗤笑声,有的人注定是过眼云烟,再坚持也沒有成功的希望。

    曹克行毛笔一扔,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的说:“我就是喜欢写通假字,这毛病改不了。国楼贤弟,我的强项是策论,对于国家未來的走向我有独到的见解。”

    李国楼哪能真的不请其中一个人呢?无奈道:“好吧,等我们喝酒的时候,再听你的高论。”

    心里把曹克行这个人划去,此人做一个教书匠,能言善辩之徒,大不了做一个讼师。

    “哦······”其他四名学子大笔一扔,他们是潇潇洒洒一挥而就,畅快淋漓的表现各自的文字功底。

    “赏呢?”饭大慧肥嘟嘟的大手伸出來。

    “饭桶,你欠我的最多,以后当官了,别翻脸不认人啊。”李国楼调侃大胖子饭大慧,胃口大的人,要吃穷他的酒楼。

    “假洋鬼子,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再升也沒有你升得快,中堂大人不是我叔公啊。”饭大慧对于李国楼进入刑部这么短时间就能当上九品官,理所当然认为李国楼粘了李鸿章的光。旁人也是这么想的,纷纷冷嘲热讽起李国楼命好。

    “屁的叔公!”李国楼按耐不住,发泄心中的不满,忿忿然道:“哦!你们以为我升官发财靠我叔公啊。我不知多少钱财打水漂,就因为我叔公要压制我,给我使绊子。我连拜会他老人家,他都给我吃闭门羹,情愿接见潦倒的京官,也不愿意见我。我有今天这顶官帽是包大人赏识我,和我叔公沒有一点关系,在京师兜得转是靠我破案的本事,你们以后有这方面的困难,我网开一面。”

    “我相信假洋鬼子的话,看看假洋鬼子肥猪满圈,就知道他靠谁了!”饭大慧当着李国楼的面,就开刷李国楼的家丑。

    在嗤笑声中,李国楼乐呵呵,狞笑道:“饭桶,我这次记仇了,以后你别來求我。”

    “哎呀,国楼贤弟,我和你哪跟哪啊!我嘴巴贱,知道错了,以后这种玩笑我保证不开了。”饭大慧知道玩笑开过头了,赶紧勾住李国楼套近乎。

    “哎,饭桶看在我们同乡份上我教你一招,在官场上别取笑对方,拿自己开刷不要紧,取笑长官同僚,会种出恶果的呀。我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是因为我从來不说长官同僚的坏话,学好这一招,一辈子享用不尽,保证你在官场上做不倒翁。”李国楼对于这几名布衣同乡寄予厚望,盼望以后能在官场上互相提携。

    “那怎么和房师打交道呢?”朱定河问起他最关心的事,如何与科考的考官打交道。

    “嗯······这七个考官啊,实话和你们说,这次科考录取大约二百人,比平时少一百多人。”李国楼吐露出科考的秘密,每一次国家录取的进士名额不同,进士就是国家官员的后备人才,看社会情况而定选取的进士名额。

    “啊!怎么这么少啊?”朱定河急得脸红脖子粗,大家心里都明白,进士里面要给满人留下大半的名额,而且满人进士考的项目比汉人容易得多,考的就是汉文译成满文,满文译成汉文。

    李国楼微笑道:“仗打完了,军队要裁员,不是那些武夫要从政嘛。那一百多个名额给退役军人得去了,这次考不上,至少再等二年才有机会,你们谁沒有考上举人,过二年再來京师,到时來找我玩。”

    “哎······”五名学子听到李国楼说的情况不由心情低落,废寝忘食的读书,但成功的希望渺茫,上千人争夺不足一百个名额,难上加难。

    李国楼忍住沒有说出口,每一房的考官手里还有名额,至少还要减去一半人数,科考真正录取的人也就五六十名汉人学子,满人作弊比汉人还要狠,他若是进考场也是作弊的学子之一。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你们别灰心啊,骑墙撑伞了,害怕个屁。看我给你们带來什么?”说话间李国楼打开皮包,取出一块翡翠玉佩。

    “给我!”倏忽之间朱定河抢夺过玉佩,眉花眼笑的戴在腰袢。

    其他几个人沒有朱定河眼疾手快,再翻看李国楼皮包,已经沒有一枚玉佩了。纷纷叫嚷李国楼处事不公,饭大慧捶胸顿足,他离李国楼最近,却把机会留给朱定河了,怎么不让他痛心疾首呢。

    李国楼扬声大笑道:“你们别急嘛,我说过有赏的呀,变魔术能够变出來。”

    近景魔术李国楼信手拈來,几个小花招以后,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份礼物。

    “哦!我知道假洋鬼子怎么花大女人了,就靠这一招啊。”朱定河不敢说得太过,点到即止。

    “老朱,女人就是女人,为什么要加一个大字。”饭大慧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跳出來加了一句。

    “呵呵呵呵!”大家心照不宣的捂住大嘴笑着,年龄不是距离,相差一代人的五个人亲如兄弟,睡一个炕头,喝一锅粥,狎妓嫖娼轮流上的五人。虽然是贫穷的学子,但只要一人得道,其他四个人终身受益,同乡就是这么团结。这种关系在大清国随处可见,除非像包一同和邬得福一样,好得睡了弟兄的老婆,这才会拔刀相向,要置同乡于死地。

    过去李国楼和五名同乡在一起感觉有说不完的话題,现在李国楼却沒有多大兴趣和这种井底之蛙胡诌了。人身攻击,互相诽谤,故作小丑状,这种小花招,有些隔靴搔痒。

    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之后,这种沒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能聊些什么呢?李国楼突然感觉他变成势利小人,该和哪种人打交道,他心里有杆秤,乏善可陈的聊天,说着毫无乐趣的话題。

    恍然之间李国楼明白过來,他真的是做官的料,说话有了官腔,还会摆官威,官服让他成为另外一种人,这不是真正自己,只是身穿官服后的那个假模假样的人。

    李国楼脱掉官服,洒然而笑道:“老朱,借一件衣服穿,我觉得穿这件衣服别扭,你们都怕我了。”

    “早说嘛,我來穿穿看。”朱定河想都沒有多想,脱掉自己的衣服,含笑对着一面镜子看身穿官服的“陌生人”,哈哈大笑起來,说道:“还是我穿的合适,你们说是不是啊?”

    “吐的了(恶心)!”饭大慧乡音不改,装作呕吐的样子。

    李国楼一甩衣袖,躬身施礼道:“朱大人,下官送上纹银一两,望你收下。”

    “去你的!”朱定河一撩官袍,怒喝道:“那块妈妈地,打发叫花子啊。我一板觉给你耸屁的了!(我一脚把你踹死)”

    “猪八戒,我一渣巴图路钉屁的你!(我拿石头砸死你)”李国楼沒有忘记乡土话,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这才有同乡的情谊,过劲!(过瘾)李国楼笑得眼睛眯成缝,沒有勾心斗角的算计,不用考虑后果的骂娘,房间里的人好似回到家乡,像小时候那样扮作土匪在桥头收买路钱,过足山大王的瘾。

    这五名同乡学子就是李国楼的后备人才,武底班子用江湖人,文底班子家乡人最可靠,只要李国楼高升,这几名同乡学子都会靠上來。组成团队才能无往而不利,李国楼看见过一往无前的人,是怎样高举手中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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