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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再战风雪黄沙漫5

    司徒岩若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周国建中四年新年的那一天。

    那个一袭红衣的少年,在那样的一个夜晚,几乎是从天而降。他知道,今天的她,从某种程度上是他缔造的。以前的她不过是睿智的女孩,可今天的她,却是睿智却冷漠的将军。

    他带着自己的骁骑军向着雁门和北燕关之间被他攻下的白城。白城不大,却是建城建的极坚固,这也要让他赞上楚人几句。

    初一的清晨,他和士兵们才算是劫后余生地安顿下来,刚刚走过各营,他便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那一个人——季维良。

    季维良一身风尘,似是刚刚赶了路。邹余和他并肩而立,虽是官位高于他,却未见得尊卑当真如此。

    司徒岩若微皱了皱眉,却笑着和自己的侍卫交待了两句,侍卫前去传令,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他们两个走过来。

    “臣季维良参见敏王。”季维良一脸的木然,走上前来给司徒岩若见礼。司徒岩若浮上了最标准的笑容,虚抬了下手,道:“营中没那么些规矩。”

    司徒岩若又对邹余道:“昨夜你受惊了。”邹余的表现让他有几分侧目,他确实是跑了,却没去雁门,而是先他一步进入白城,待他退守之际,白城已然算是做了准备,而他有些诧异地跳下马的那一刻,只瞧见邹余略有些狼狈却微笑着站在城门,看着他。他不想承认,那一刻,他真的有些激动。

    他以为和邹余不过是利益地位所驱使的交情,却没想在这样的时刻,邹余竟能如此。

    “臣邹余恭迎将军。”邹余对着他微微而笑,拱手而立,“古有明训,弃王为弃国,弃友乃弃义。臣虽一介鄙陋之徒,然明是非曲直、是故,当与敏王同进退而共生死。”

    而他自己,什么也没说,只是抱拳长揖。然后牵起自己的马,和其他士兵一起默默地走进城中。

    这是苏颜给他的一记当头棒喝,那个昔年被无数人保护在怀中的雏鸟已然长大,在仇恨的烈火中,浴火而歌。

    “臣季维良奉陛下命。”季维良说着便一抱拳,“来敏王军中。一是逢新春,敏王征战在外,陛下挂念手足,特遣臣来。二是,陛下闻此次进军多有不顺,遣臣来前线了解战况。”

    “本王亦思念皇兄,不知皇兄可好,风寒可大好了?”司徒岩若一脸的感激之情,极是陈恳,像极了一个敬爱哥哥的小弟弟,“朝堂之上皇兄可还顺利,本王征战在外,消息闭塞,又无法随时左右为皇兄解忧,日夜挂心。”

    “那想必殿下是思虑过重了。”季维良依旧是冷冰冰的神情,“殿下征战在外,既要掌控战事,又如此挂念邵源,这般的费心,军事上有些疏漏,倒也是的了。”

    司徒岩若的手紧紧地收拢成拳,季维良的话让他心中如此的不快,可是却不能流露出来。只一瞬,他便微笑如常,笑着说:“我听闻明安先生也出来游说各方,可是?”

    季维良见司徒岩若竟如此宠辱不惊,也微有些压抑,却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道:“原来这消息都传到了这里。殿下所言无错,明安先生深明大义,振臂一呼,朝堂安定了许多。陛下这个年节过的很是顺心,您这里的僵持带给陛下的忧虑,也弱了些。”

    “惹皇兄忧虑是本王的不是。”司徒岩若又是一脸惶恐,“本王一定会予以还击,誓报皇兄大恩。”

    “有殿下这句话便是好的了。”季维良鲜有的一笑,从袖中拿出明黄色的绸缎,“这是陛下给殿下的旨意,我便不宣读了,殿下阅后即焚就是了。臣会一直随侍左右直到战事结束。”

    司徒岩若心中嗤笑了一声,他的皇兄啊,对他如此放心不下,却笑着说:“那便烦劳大人了。”

    邹余笑着陪季维良去白城官邸下榻休息,司徒岩若却回到了士兵在城外驻扎的大营,在自己的营帐里,展开那张明黄色的绸缎,看了两句便开始苦笑,这个皇兄一贯的手段。莫非当他还是当年那幼小孩童?

    先是叙述兄弟俩年少时宫廷无依,又不被父皇喜爱的无奈和孤单,只有兄弟俩相依相持。感念了情分,之后却严厉地表示了对于目前战争现状的不满,最后又是殷殷嘱托,要弟弟再接再厉。末了还暗示了,打不好也没关系,朝堂已大安,不需要他这个弟弟献身冲锋了。

    司徒岩若将那东西放在炭盆里慢慢的烧了。他的母亲比司徒岩卿的母亲出身还卑微。司徒岩卿的母亲,也就是追封的太后,原是宫中的一个宫人,被当时还是王爷的父亲看中,带回府中,宠了一阵,待生下了孩子,也风光了一些时候,却很快便失宠了,寂寂地在深宫过活。而他自己呢,母亲是异族的美貌舞姬,生得极美,在被进贡的那一晚的夜宴上被他的爷爷赏给了父亲,后来,就有了他。因为这双异色的眸子,他的心酸,比司徒岩卿不知多了多少倍。

    他叹了口气,想起苏岚,略带了几分嘲讽,对于他来说,他并不觉得苏岚如今的处境有多苦,她不过是少女时代太过美好,今日的变故便难以承受。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嘲讽慢慢收紧,取而代之的是眸子里的肃杀。那副冷酷的样子,与以往他呈现出的轻狂风流,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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