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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为报倾城随太守1

    这天的中午,许久未有过的艳阳天携来温暖的日光洒在云关斑驳的城门。

    苏岚一脸凝重地站在城头,等着郑彧的大部队的到来,亦等待着剩下两路大军的消息。

    郦越一身军装,似普通的苏岚卫兵一般,慢慢地走近,悄无声息却不引人注目。他走到苏岚身边,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他是最晚跟在这位主公身边的人,他曾效力她的二哥多年,却在他殒命之后,被这位四小姐收在麾下。他一向沉默寡言,这位四小姐那冷冰冰的模样,更是教两个人一向话不多,这一次,他倒有几分胆怯。

    苏岚慢慢地转过身来,看见了他,微一讶异,却轻轻一笑,让郦越有几分诧异。

    “我看你的本事越来越好了。”苏岚笑着说,“站在我身后,我竟没发现。”

    “属下有一件事呈报。”郦越低低地说。

    “司徒岩若回营了?”苏岚亦是低声道,毕竟他曾私下见过司徒岩若,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可不是简单的小事。

    郦越有几分诧异地看着苏岚,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您,您怎么知道?”

    “你是奉命追那里的消息,又过了一日,大抵是能知道结果如何的,你又欲言又止,自然是消息不好了。”苏岚叹了口气,这样的结果就在料想之中,倒也不算是生气。

    “昨天夜里,他便从韶县连夜奔雁门,雁门的人说有人看过一个一袭黑衣,披风遮住脸的男子骑马而过,他生了一双棕色的眸子。”郦越细细地回报着,“他应该正好和江大人的军队擦肩而过。”

    “郦越,他就像匹狼。”苏岚叹了口气,“狡猾而又不怕死。叫大营的人小心一些,保住自己为上,可是消息也要尽快。”

    “是。”郦越低声道,却见苏岚的眉心又轻轻地蹙起,郦越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

    苏岚凝神看他,郦越的面容亦不出众,斜飞入鬓的眉毛,却极有特点,他一叹气,眉都蹙到了一处。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苏岚轻轻一笑,“好了,给他们传消息去吧,怎么说你自己拿捏。”

    郦越点了点头,转身下了城墙。上面站着的那个少年,背影瘦削而倔强,背挺得直直的,注视着远方。和记忆中那个始终微笑着黏在二少爷身边的女子,似乎渐行渐远。

    天色渐渐的暗了几分,苏岚心中隐隐透着不安,便对身边的士兵说:“快去叫王浩将军。”

    只一会儿,王浩便急急地走上城墙,已卷起大风,苏岚的袍子拂动着,显得愈发单薄。王浩抱拳行礼,风拂的发丝凌乱。

    “你看这天气,是不是要有大雪?”苏岚大声地问道,风声呼啸中声音听不真切。

    “只怕是要下大雪。”王浩的声音浓浓地担忧,“打起仗来只怕是更糟啊。”

    苏岚却微微地笑了,笑得一脸的狡猾和阴狠。“我看死去的弟兄们的仇,我即刻就能报了。”

    王浩看着苏岚的神色,有几分迟疑。“派五十人去迎迎郑彧,我放心不下。”苏岚却又道,“给咱们的士兵准备些热水,驱驱寒。”

    王浩点了点头,便欲转身离开,苏岚在他身后轻声说,那声音顺着风飘到他的耳里:“死的那些弟兄里,有你弟弟,我知道。”

    王浩的眼圈蓦地一红,他的表弟,自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从军,今天早上才有几个玉门来的军士告诉了他,却不知道苏岚心细如此。

    王浩的身子一僵却仍旧急急地走了下去,苏岚的誓言早有士兵一遍遍传颂,他亦是相信报仇之日为时不远。

    2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郦越拿着披风走到苏岚的身边,静静地站在那里,苏岚摆了摆手,郦越却道:“主公快穿上吧,要不平姐姐知道了,我又得挨骂。”

    苏岚难得听他这样严肃的人说俏皮话,却也是轻笑着接了过来。

    雪下的瞬间就模糊了人的视线,白烟从地上缓缓地冒起,遮的天地一片凄迷。苏岚有些慌张地看向郦越,郦越只能憨憨地微笑,亦无法安慰她。

    苏岚遥遥地望向郑彧前来的方向,试图看见他的身影。传令兵急急地寻找着他,可他的身影却被雪模糊了。只听得,“苏将军,苏将军在何处?”

    苏岚皱着眉毛转身,却看见那人身上背着令旗,显然是军令,那人看见苏岚,立刻单膝跪地:“将军,周将军已抵,现已扎营。粮草丰沛,天气极好。”

    苏岚点了点头,便叫人带他休息,没多时江源亦传来平安的消息,粮草亦是安然。只余下郑彧还未有消息。

    苏岚只得叫自己回想,郦远手中那张王愫信笺上的话语,在行军的夜里她终是细细看着的字语。当年往事,她不知道王家究竟掺和了多少,但始终微有芥蒂,如何王家能全身而退,虽然如此,她却从不肯因此而忘却王愫的好,那是她对齐国往日唯一的追念。

    王愫知他已打定主意,便只是说,刀剑无情,而亲者忧心不已。惟愿长记有人将自己挂念,因而珍重。

    这份挂念不是负累。爷爷临行时,已斑白的鬓站着晨日的霜气,老人却站得笔直,只排了排他的肩膀,道:“远行北地,家中勿念,万事有我,无后顾之忧。”

    他分明看见老人家袖中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比自己上战场还要紧张,却仍旧是这样的模样。说苏家人弄权也罢,可说到底国家大义面前,赤子之心是鲜红的。

    而郑伯父更是强颜欢笑,握着儿子的手说:“你若不归,便是不孝,使我郑氏绝后,你便入不得祖坟。”

    那般的戏谑背后的伤感,叫苏岚无法面对。郑彧是家中独子,他的安危便愈发叫苏岚挂心。可尽管如此,郑家依旧送他远行,成全儿子的野心。

    雪已落了苏岚一身,狐裘亦是将被雪打湿,马蹄声却隔空传来。大队人马在雪烟中若隐若现,苏岚只觉着心这才回到了腹中。

    郑彧拍马门下,却忽的吹起了口哨,是京中流传的少年游,许多人都填过词,极为流传。那般的神情,似乎不在风雪中寸步难行,而是上林桃花中浅笑慢行。

    郑彧走到苏岚身边,将士们已去喝苏岚备下的姜汤热水。唯有郑彧仍旧满面霜雪,却难掩兴奋之色。

    “阿岚,我有一计。“他急急地走上前来,对苏岚说,却见苏岚眉目一亮。

    “这等的风雪,若有大火才叫温暖。”郑彧笑得邪肆,却与满面的霜白极不搭调。苏岚却微微一笑,郑彧的话她如何不知,却也正如此想着。

    “老头子,下来慢说吧。”苏岚轻笑着掸着霜雪,慢慢走下城楼,他已归来便不必再看了。

    郑彧有几分气恼,仍旧跟着,却大喊:“本公子玉树临风年轻英俊,哪里是老头子了?”

    苏岚却大笑着,郑彧亦是随着他大笑,前日的阴霾终是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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