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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梦魇,婉笙之死

    “娘娘,奴婢已经已考虑清楚,如今可以继续伺候左右了。”屏住呼吸她一字一句说得极缓和,这眼下的肃穆让她不得不放低姿态,小心谨慎。

    抬眸一瞬看到灵儿,斜眯着的双眸如锋芒毕露的刀刃睥睨一切,那双明净的双眸分明就已经没有了柔和纯美,而是带着丝丝的不熟悉,冷漠。

    灵儿唇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浅笑:“很好。”

    深深看着灵儿的眼,看着那暗红的亮眸,想要从中看出她话中的深意,却也什么也看不清,“孩子对娘娘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缓缓吸上一口气,她凄然一笑。

    微侧过头,灵儿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孩子没有了可以再有,留住皇上的心才是本宫唯一需要考虑的。”

    心中着实吓了一跳,敛眉看着她,此刻才知道,对眼前的女子竟是一无所知,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不悦。

    “娘娘可曾记得一个叫聂孤淮的人?”

    轻盈的叹气声融入空气里,不留一丝痕迹。灵儿看起来非常平静,平静的诡异,声音甚是温和的说道:“本宫不记得了。”

    不记得,孤岫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一切的情绪都化为眼中一层迷离的薄雾。

    “听说一早你去了绿水宫,可是婉妃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如今后怕了?”此刻眼神已变得异常凌厉,充满了嗜杀的光芒,唇边依旧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缓过神来,她亦收起那份淡淡的失落,一派淡然:“娘娘约婉妃不知所谓何事?”

    淡淡看她一眼,灵儿手执螺子黛,对着画眉手中捧着的镶着夜明珠的华丽铜镜,轻描淡画勾起柳叶眉,“你是怕本宫对你的好姐妹不利么?”

    随着勾起的最后一笔微微上翘的眉峰落下,那浅漾的笑意戛然而止,眼底泛起一丝薄怒,那么的明显不加渲染。

    “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本宫乏了!”灵儿将话说完,便闭了眼睛半躺在软榻上假寐,那长眉即使在闭着的时候也微微的蹙起。

    心中五味参杂,只觉得透不过起来:“奴婢告退!”

    如今灵儿所思、所想,都捉摸不透。翠宁宫,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午时便听闻皇上废黜了若妃的封号,贬至永巷。一切都明朗开来,这莫须有的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的确使令慕容家在朝中失了势。

    宫中人人皆知,朝中几位大臣意图不轨,欲动摇江山社稷故此与若妃狼狈为奸,合谋迫害还未出生的小皇子,如今水落石出,不容辩驳,显而易见被贬谪的十几名官员正是慕容家安排在宫里的爪牙。

    慕容家世代诗书世家,慕容熙在雅陵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皇上必然有所顾忌,睁一只眼闭一眼得过且过。随着若妃被废,势力被排挤出朝政之外,如今慕容家已是名存实亡,慕容晚晴与五皇子的婚事也就此作罢了。

    一切都不算是太坏,至少,若妃留得性命;至少,未见血光。

    尘埃落定,归于平静,忘记不堪的一幕幕,孤岫只静待着唾手可得的安宁与幸福。

    夜幕降临,星子点缀着漆黑的天幕,疏冷的淡月高挂天际,月光柔柔的泻在回廊上,扶桑花反被衬得光彩夺目,枝叶婆娑,偶有跌落枝头的花瓣悠闲的飘,悠然的落。

    残败的花与惆怅的光影,一样的光景,不一样的落寞。

    朝开暮落,落已复开,自三月至十月不绝,枝柯柔弱,叶深绿,微涩如桑。伸手采摘了一片花叶,她掐了一小片微微咀嚼,涩味虽浓却与桑叶的味道有着的极大的差别。

    淡淡一笑,想来古人所说并非都是真知绰见,有些东西只有自己尝过了,方才明白其中的滋味,就像情爱。

    画眉帮着灵儿挽起高贵典雅的发髻,佩戴上做工精致无双的发饰,雍容华贵倒也魅惑众生,她在一旁静观也不多说话。

    奴婢与娘娘或许就是本该没有任何交集的,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这是在明白不过的。

    她寻思着过了今日若是婉笙安然无恙,她便向灵儿表明心意回到浣衣局。竹枝说的一点不错,人心叵测倒不如与这些衣裳打交道,落个清静安心。

    “画眉!将刚刚流苏送来的茶点奉上来吧!”灵儿的语气轻柔的令她止不住的想入非非。

    急切的上前她打断了正准备回话的画眉,“娘娘由奴婢来吧!”说罢,她便快步进了内殿,一阵悸动。

    桌上放着一壶茶,两个青花茶碗,一盘糕点,短暂的沉思终是放心不下,见四下无人她迅速的取出银针一一试探,见银针并未有任何异样反应,松了口气,她理好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端着茶点挑开珠帘她曼妙而出。

    “姐姐!”恰见婉笙随着一个宫女盈盈走来,她的脸色依旧是不大好,目光有些涣散似是不敢直视灵儿。

    脸上带着笑意,灵儿上前扶起她,声音带着一丝流畅柔和之美,“你我同是皇上的妃子,理当平起平座,妹妹无需多礼。”

    斟上茶水孤岫退于一边,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无所适从又说不清楚。

    “姐姐,当初婉笙受了若妃的逼迫,身不由己,还望姐姐可以不究过往。”

    盈盈水光,氤氲着水雾一般的迷离,此时的婉笙无疑是楚楚动人的。

    “始作俑者乃是若妃,我又岂会无端怪罪于妹妹。不如以茶代酒,喝过此茶后,以前种种,一笔勾销,伺候我们姐妹同心同德,侍候皇上。”

    灵儿如初见时一样淡雅中透着几分仙灵之气,浅漾起的笑意似拂乱了满树的花开,是错觉还是幻影?可这种熟悉的感觉竟是那般的真实,这种真实没有一丝破绽。

    吹弹即破的白皙柔指,端起青花茶碗她呷了一小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自有着绕梁三日不绝的无边风月。

    妖娆的风情浑然天成泛着芙蕖般的高洁之气,并不是矫揉造作的妖冶。孤岫嘴角不自觉的咧开,暖意浸入心田,眼前的女子依旧是那个她所熟知的灵儿。

    婉笙双眼直勾勾的睁着那碗茶水,一动不动,孤岫惊觉她的双手一直死死的捏着衣角。

    一阵沉寂中她大着胆子上前端起茶水,微微的颔首,仅仅是一个眼神便换得了婉笙无比的安心,她随即露出一抹信任的神情。

    不经意间碰触到婉笙发凉的玉指,忽而有几分惊心的寒意拂过,接过茶水婉笙倒也爽快的喝了一大口,一切过往都烟消云散。

    “多谢姐姐!”

    摸摸她泛着苍白的脸颊,孤岫俏皮一笑:“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婉妃娘娘吧!”

    撇撇小嘴,婉笙久违的天真浪漫拨云见雾的溢出,“知足常乐,不争不斗,姐姐说过的话婉笙会一直谨记心中。”

    “那便好,好好照顾自己。”

    “嗯!”说罢对她露出一抹能让她放心的笑容,凝视她许久,最后点点头,再深深地看她一眼,婉笙才默默的离开。

    无端有些失神,手指微微的在空气里颤抖,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娘娘说今晚想吃姐姐亲手做的糕点。”流苏轻碎的脚步声扰乱了她的心绪。

    几许迷惑,她何时亲手做过糕点,以前那些特色糕点向来都是暖暖做的,娘娘比谁都该清楚。今日为何如此一反常态,微微的头痛袭来她不愿再多想。

    殿里渐渐传来明朗的琴曲,忽高忽低,时急时缓,有几分嘈杂嘲哳,不成曲调,凄凄切切的似扰乱了一池碧水,令人心神不安。

    光辉斜斜的打在翠宁宫前院子里,斑驳的光影来回跳动,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柔和之美。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颜,她手上端着一盘合欢糕奉上前来:“娘娘,奴婢第一次做合欢糕,手艺定是比不得暖暖。”

    灵儿露出一抹优雅宠溺的笑容,那笑容有些惊心,竟是她以前不曾见过的,“这是本宫特意为婉妃准备的,将死之际若是能吃让好姐妹亲手做的点心也算是无所遗憾了吧。”

    眼神聚变,孤岫的笑意还留在嘴边,身体却疆住了。

    “此刻前去或许还可以见上一面。”

    双手一摊,合欢糕与瓷盘碎落一地,钻心的疼痛与渗入骨髓的恨意灼灼燃烧,蔓延开来,拔开脚她便向绿水宫狂奔而去。

    不敢相信,灵儿……会……她会……

    心存侥幸,总以为,然而,之后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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