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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七 雪寒

    来人轻轻走出了黑暗。

    静立于月光底下,惨淡的光华照亮了他的全身。

    他说他叫丹青,自称武宗之人,但是他并未有手持任何兵刃。

    他空着手,仰头看着墨渊,平缓且直接的伸出了他的左手。左手向前,五指向前一探,而后一曲,一曲平缓,但又苍劲有力,似有裂山碎石之势。

    今日夜深人静,他独自来到天启城,行于护城河外,便欲进城。

    岂料身前的将军忽然出现,立于水面之上挡住了他的步伐。

    无论他此行的目的为何,但在他们此时短暂的对话结束以后,他和身前的这位将军势必要有一战。

    所以,此时战意来临,他直接出手,果断且凌厉。

    他选择了先行出手。

    墨渊抬起头,一把抓过立于水面之上的长剑,迎着月光与黑暗,向前斩去。

    他的这一剑斩在丹青的头顶之上、手指之端,一往无前之势,硬是被生生阻挡。

    轰鸣四起,起于剑锋和手指的接触点。

    丹青自称武宗之人,他所施展的自然也是武宗手段,以强大的武技凝结指端,和剑势碰撞在了一起,争锋相对,亦是无可逃避。武技不同道法的诡异,它是一种最直接迅猛的搏击之术,当两两相遇,不会有谁退避,而是在一击之下必要分出胜负。

    初次交锋之后,墨渊踩着水面上的涟漪,向后滑行了一步。

    而对面的男人反而向前进了一步。

    孰强孰弱似乎立见分晓。

    然而事不尽此,万事无绝对。

    墨渊所修的武技不足以说明他倒退一步便是不敌。

    夜风吹起他撩于鬓边的白发,就像是冬日映在雪地上的蛛网。墨渊沉目在脚下滑行过的水面,微微冷笑。

    他虽退,却在笑,而对面的男子在前进,目中却不见喜色。

    丹青皱着眉,表情很凝重。

    他的右手一直藏于身后,自走出黑暗就没有置于身前,这一击从开始到落寞,他伸向前的都只是左手,因为他知道墨渊所修十重潮汐刃,十重之势,刚才只展开一式。

    一式便足以让他重视。

    丹青此时也踏在了水面上,和着同在水面上的墨渊摇摇相对。

    河水静在他们脚下,水面之上的人影似乎有千斤之势,压的它丝毫不能波动。

    然而它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水面之上的两人都没有动。可是此时丹青再次动了,他一踩水面,跃起百丈,直面天穹,身形连天际的浅月都完全挡住。于是在他一脚之下,平静的水面不能继续平静了,他脚下的水面深陷而下,露出了一只巨大的脚印,只是离奇的是这只脚印出现在水面之后并没有向下沉,而是横移,在水中直冲墨渊而去。

    丹青的身形出现在高天,转瞬消失,忽然出现在了墨渊头顶。

    天涯咫尺。

    亦是奇门遁甲之术。这是每个武道之人为了战斗时拉近距离的必修之术。

    而这个叫丹青的人同是武道高手,他和墨渊乃至所有的武道高手一样,将此修炼到了登峰造极之处。

    丹青出现在了墨渊的头顶之上,左手指端光洁如玉,如闪烁的星辉。

    这是至强的武技蕴含于指端之后生成的变化,水中的脚印也已到达墨渊的身前,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那么他的选择就只有一种,天涯咫尺。

    丹青的手指扑空落下,映在了水面上,和脚印相迎,直接将河水击成两半,露出了河底黑色的沙石和淤泥。

    而墨渊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在丹青的指端悄然消失,又在远处河面之上出现,他刚一出现,便是凌厉的一剑,一剑气势汹涌,狂暴无边,这一剑,他直接将气势从一重提到了七重。七重是他常用惯用的水准,也是他当前最适合的水准,因为超过七重,以他此时的修为施展,便有很大的负荷。

    若是有负荷,就有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一般情况他不会将剑意越过这层关卡。

    丹青脚下的水面分向四周,而后又剧烈的回流,将这处被武力挤开的空间再次填满。

    一剑来临,丹青并未来得及回头,他只来得及回手,他的左手探入了墨渊的剑意里,五指将身后来临的剑意于虚无中一把握住,他握在了那一股如潮的气浪里,但更像是直接握在了墨渊手中的黑铁剑上,也更甚直接握在了黑铁剑的剑身上。

    墨渊于百丈外的水面上握住铁剑,剑势仍在,但却不能寸进分毫。

    于是他松开了手,徒留长剑自身悬于水面之上,剑指丹青。

    而他自身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丹青的身前,徒手握拳,直面男子面门。

    丹青的左手正窝在身后的剑意上,虽然长剑的主人已经弃剑而去,但是蕴含在剑中的气势还在,所以他必须继续握住这柄剑,不能松手,也不能天涯咫尺。但是这只是他的左手,他有两只手,还有一只右手正藏于身后。

    所以此时他把右手伸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身前轻挥。

    他似在写字,但确切的说他是在作画。

    他的手指微动,在身前画下一片雪花,一朵雪花便在他身前出现,便凝结在他头顶。

    墨渊的一拳落下,刚好落在了这朵雪花之上。

    白雪寂静,冰寒刺骨。

    墨渊收手悄然消失,退与身后百丈处,而在远处的黑铁剑也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抬起头看着河面上的男子,目露沉思。

    左手外的长剑消失,剑势消失,丹青收回手,在河面上站直了身体,他说:“将军可知道什么是丹青?”

    墨渊说:“丹青为画。”

    他说:“阁下自称武宗之人,最后这一式似乎不像是武宗手段啊?”

    “怎么说?”

    墨渊看着他头顶缓缓融化的雪花,说:“凝天地之力,这似乎更像是道门的术法!”

    丹青轻笑。

    河面上的那片雪花消散了,但是雪花消失融化后的寒气还在,夜风吹起正在天空上飘落的细水,佛在他们彼此的衣襟面上,寒冷刺骨。

    天际黑云起,浅月隐如云中,整片夜深的天空下瞬间黑暗无边。

    丹青的一身灰色长衫颜色很深,在河面上轻轻飘动,月已隐,看上去越发朦胧黑暗,就像是隐藏在水中蠢蠢欲动的鬼蜮。他说:“将军是在怀疑我的诚意吗?”

    墨渊摇摇头,说:“此时你叫我墨渊更为合适!”

    丹青笑了笑,重复着之前的话语:“那么墨渊兄是在怀疑我的诚意吗?”

    “阁下的这一式雪花和武道之技落差很大,不得不让人怀疑。”

    “有人以剑入武,有人以琴箫入武,我以画入武,可有悖武宗之道?”

    墨渊看着他微笑的脸,沉默了半天,最后答道:“没有。”

    丹青哈哈大笑,身形在水面上消失,落在了身后岸上的黑暗里,在黑夜中向后退去。他的声音在黑暗中静静传出,“今日讨教快意之至,丹青就此别过。”

    墨渊看着岸上的黑暗,讥笑道:“结交之事也就此别过吗?”

    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来日方长,日后有缘自会再续。”

    墨渊转过头,在原地站了很久。

    深云舒展,月影重现,丹青走后,那朵融化之后的雪花细水一部分被带走,一部分落在了墨渊的身上,渐成冰霜,而还有一部分则直接落在了水面上,被风吹落在了周边的河岸上,将所有被笼罩之物全部冻结。

    墨渊的脚下,整条护城河百米范围,冰冻三尺,似乎就连水中的月影,也被沉封在了河底。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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