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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八弯弯

    车到“十八弯”了。客车车窗外,清晨的太湖像一幅流彩缤纷的画,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渔舟点点帆影翩翩,美的雄秀而轻盈。

    金白、齐季、周建国和徐刚在懵懵懂懂中醒了过来,不觉神清气爽豁然开朗,把起早乘车而昏昏沉沉的戾气一扫而空。只有杨和尚还在呼呼大睡。

    周建国第一次和知青们外出春游,有“板鸭插在鹅道里”之感。从形式到内容都有新鲜的体验:“这就是太湖?象海一样!”

    金白说:“太湖是国内第三大谈水湖,号称三万六千顷,也就是两千多平方公里。不过和大海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还以为比金溪湖大不了多少。”建国说。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金溪湖就大多了。金溪湖就一鳄岛,还才巴掌大一点。太湖可有大大小小四十多个岛屿,我表哥所在的西山岛是第一大岛,有八十平方公里。”

    “就是我们要去的那个西山吗?”杨僧突然醒过来了。

    “是啊。”

    “哦!要上岛。太高兴了。你们说西山西山我还当是爬山呐。”

    “你就怕爬山!”齐季说。

    “谁怕啊!前年不是几乎爬遍了金溪山所有山头吗!”

    “是啊!谁会忘了赤膊上阵的洋和尚呐。”

    “那象你,连裤子都不穿。”杨僧也不示弱。

    “不会吧?”周建国很诧异。

    徐刚和金白只是笑,周建国也只得“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

    “不怕去年为什么不参加?”齐季追问。

    “去年刚转民办,请不到假吗!”杨僧有些气馁。

    “主要是没美女!”徐刚插了一扛子。

    “你这大猩猩,你不也成天盯着张小芳吗!”

    “唉!”金白好像想起什么:“你不是说要带张小芳来吗?”

    “她父母不同意。”徐刚有点懊恼。

    “还不就为了调个工作吗,估计今年能行。”齐季说。

    “真的啊!”大猩猩一下高兴起来。

    金白对杨僧说:“西山岛也有山,最高处‘缥缈峰’海拔336米,为太湖七十二峰之首,不比南峰低呐!”

    “我才不怕!我还就要去爬爬此峰。”杨僧说。

    “听说荷花就在岛上吧?”杨僧转了话锋。

    “明知故问。”齐季说。

    说到荷花,开了周建国的话匣子。他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释放,就是一直没机会,放肚里好几个月了。

    “唉,真的,那天荷花是怎么脱身的。我被定华这小子派人看的死死的。他说是徐书记的命令,要我好好睡觉,明天好好开河。其实我怎么也睡不着。虽然金白说已经有主意,我还是不踏实。明天一看,嘿!走了个一干二净。听说张定华被冻晕了,王容捆住小辫子后和荷花逃了。大雪把脚印都掩盖完了,徐元臣也束手无策。后悔没派人看住你们。”周建国滔滔不绝说了很多。

    这事他一直压在心里多时了,想问又怕墙外有耳。这次没参加成行动他一直耿耿于怀。他知道是知青们不愿好朋友受到伤害,他的目标太大。大家都晓得他和齐季是一伙的。其实吸引住了徐元臣的注意力也是一大功劳!

    “什么没看住我们,这不是徐元臣的疏忽,正是他的欲擒故纵之计。”金白说。

    “为什么?”杨僧还没系统听说过此事,他也很好奇。

    “他就希望我们跑或溜,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抓我们。”金白说。

    “为什么?”杨僧还是不大明白。

    “那来这么多为什么,原来《十万个为什么》是你编的啊!投机倒把怎么就一学即会。”齐季说。

    “你不也一学即会!还推广了呢。”杨僧也不示弱。

    “你们一斗嘴,我又听到了一半。”徐刚正听金白的下文呢,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们一走,不就证明心中有鬼,小辫不就给他抓住了。至少舆论在他那一边了。”金白说。

    “原来如此!我说徐元臣重兵看守我而忽略你们,原来是‘声东击西,假途伐虢’”周建国说。

    “嘿!看不出,你这小子讲起来也一套一套的。”杨僧对建国有点刮目相看了。

    “我们就来个顺水推舟,金蝉脱壳’。”金白说。

    “使了那么多的计,快成《三国演义》了。”大猩猩别的书不看,古籍看了不少。

    “老金还使了‘美人计’,美人又使了‘苦肉计’。都成‘连环计’啦!”齐季逗金白。

    金白被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吸口气继续说:“虽然谈不上美人计,但王建红临阵不慌,有大将风度。”

    周建国说:“她本来就是我们连长吗!”

    “说说!你们连长,还是个女的,那天怎么用计的?”杨和尚来了劲头。

    “你不是见过?”建国说。

    “我怎么会见过?”杨僧又成了“丈二和尚”

    “那次不就是她带‘铁姑娘’队来突击开河的吗!”建国说。

    “哦!就是她呀。我们早认识。你们第一次投机倒把时她也在。”

    “你这和尚对美女就有过目不忘的特异功能。”齐季说。

    “干活真行!‘美女’还欠火候。”杨和尚有点失望。

    “心灵美,懂不懂!”齐季说。

    “对对!还没说那天怎样使计的呢!”杨僧也感觉自己有点失态。

    “说说!我也很想知道。”周建国说。

    “我也是!”徐刚也接了上了。

    “你就讲一下吧。在车上也就不怕隔墙有耳。”齐季说。

    金白第一次系统地讲了事情经过:

    “那天齐季说是上城拿粮和带来‘酱板肉’,主要任务是问我母亲要了一瓶安眠药。

    王建红带去的有一只碗里预放了好几粒捣碎的药。为了以防万一,建红手里还藏了一份。

    果然张定华警惕性很高。要王建红给自己留的那份。王建红在小辫子打岔时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那份预留的药投了下去,又把张定华推给她的一份面倒了一点给他。别看倒这一点,这就是建红的高明之处。因为汤里的药性最强。张定华又冷又饿一口气吃光了,而建红只在张定华犹疑不决时吃了一点。不过还回去睡了一天呢,那天协助开河时,我还问过她有影响否?她说没影响早就过来帮忙了。

    也难为了张定华,吃了这么多药加上屋里比外面暖和了许多,一会就睡过去了。对小辫子的信任也麻痹了他。

    接着我和齐季王容就过去了。

    把小辫子绑在柱上。送王容、荷花骑我的自行车带上早就准备好的日常用品走了。我给了他表哥的地址和介绍他俩的条子。”

    “张。。。。。张。。。。。。那个姓张的不是要供出王建红了吗?她怎么就没事呐!因为他父亲是大队长吗?还是有个当官的爹好啊!”徐刚感叹。

    “你就知道官官的,你手里圆(勺)的能量比大队长大多了!徐元臣可六亲不认。”齐季说。

    “是啊!是王建红的智慧,确实还有徐灵仙的身份起了作用。”金白说。

    “到底是怎么会事?我也当是王大队长的原因呐!”周建国说。

    “等我们走了好久,小辫子才叫醒张定华。张定华睡的迷迷糊糊还当做梦呐。”金白说。

    “这小子做梦都猜不透是吃错药了,”齐季不无得意地说。

    “小辫子有意埋怨张定华怎么睡着了,人逃了,害自己还吃了苦头。当时张定华还是懵懵懂懂的四肢无力,给徐灵仙解绳都用了好长时间。后来又睡过去了,直到天快亮了,小辫子硬把他叫醒了。这才吓出了一身冷汗!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的怀疑上了王建红的当。

    小辫子说:‘怪人家呢,人家早走了,就你睡着了!还是想想怎样向我大哥交代吧!’‘是啊!你说,一切听你的!’到此时不管张定华是明白还是糊涂只能听小辫子的了。”金白说。

    “所以徐书记说:‘王容趁张定华生病晕倒,劫走了荷花。”建国说。

    “你们徐书记还遮遮掩掩。他这堂妹说:‘张定华是冻僵的,都是他们领导不顾下属的死活才这样的。”齐季说。

    “小辫子还真行!平时到看不出。把皮球踢给徐元臣了,定华也成了因公负伤的英雄。”建国说。

    “这都是你齐大哥的主意。”金白说。

    “就会出损人的坏主意!”杨僧不忘抓住机会损一下。

    “你这小子,这么早就帮起大舅子来了!”齐季说。

    这时金白才反映过来,刚才自己的活还是多了。

    周建国和徐刚大眼望小眼根本就不明就里。

    齐季金白也不想多解释。

    杨和尚为扯开这尴尬又敏感的话题继续问金白:“你刚才说你们不能走,怎么让王容跑了呢?”

    “此走不是那走。荷花不走要遭迫害,王容不走,没人保护荷花不说,还要让王建红、徐灵仙背黑锅。”金白说。

    “再说王容和荷花的关系路人皆知,他是为情所困。走的名正言顺。”金白补充着。

    “也就你这么说,徐元臣一刻也没放松对他俩的追逃。还通报了社区县。据说还在我们内部放了钉子。”齐季说。

    “又是你那个老莫说的吧!”金白总对莫卫国有点不屑。

    “谁说的不重要,反正我们多一个心眼没错。”齐季说着扫了一下众人。

    “你不会怀疑我吧!”杨僧叫了起来,引起了车内人的注意。

    齐季压低声音说:“我还真有点怕你中了‘美人计’呢!”

    “我对天发誓!”杨僧真急了,举起了手。

    “别说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同学朋友,还能信不过。徐灵仙不是徐元臣的堂妹吗!建国还是金锁的侄儿呐!”金白说。

    “真的啊!那我就不是唯一的怀疑对象了!”杨僧的眼珠终于又看不见了。

    其实齐季刚才敲了一下杨僧,金白心中踏实多了。他真佩服关键时刻他总能了解他的心思。而且齐季的提醒也是对的,他对莫卫国也没多大意见,就是感觉情感上总有距离,是家庭?自己和齐季不是知心朋友吗!是城乡?和徐刚怎么就很合得来呢!其实他也说不清这距离来自那里。

    他忽然想起:“老莫什么时候过来,?电话里说了吗?”

    “我忘告诉你们了,他说手头事办好后,如果能请到假就在苏州和我们碰面。”齐季说。

    “不够朋友了吧!为什么以前就没那么多事。”徐刚说。

    “刚从治安调刑侦还提了副中队长,事情也确实多一点。”齐季难得帮人讲话。

    “很有可能。”金白也表示理解。

    故事讲完了,杨僧又心焦起来:“这么长时间了,这车还在绕弯啊。十八弯真弯!老金?是不是有什么说法啊?”

    “归根当了两年老师,还懂不耻下问了啊。”齐季冷冷的说。

    “因沿途有十八个村子,名字都有个‘湾’。像姚湾、孟湾、杨湾、蒋湾。”金白说。

    车转最后一弯已到梅园。

    整整一天,五人游锡惠逛二泉,鼋头渚前照相蠡园湖边看落日。

    齐季对金白说:“来首小诗吧,让我们铭记此时!”

    “对!和前年一样,把我们名字嵌在里面。”杨僧说。

    “你又想‘朝阳初升东方’,把你美的!”徐刚说。

    “你也不错啊,‘徐徐春风刚过’。”杨僧说。

    “好!难得你们记的如此之好。继续显丑了。让我想想!”金白说。

    白帆点点乘风去,湖水滔滔带云归。(白)

    惠山僧人何处觅,二泉映月曲中连。(僧)

    刚别鼋头留靓影,又观夕阳映蠡园。(刚)

    晚霞流火建功业,清辉疏影报国天。(建国)

    但愿四季都逢春,荷花芙蓉连天碧。(荷花 容)

    金白说一句,大家拍一阵手。听到最后一句时,大家陷入了沉思。欢乐喜悦中又岂能忘了你们!

    蠡园出来已日落星稀。

    金白说:“杨僧和徐刚和建国到他叔叔家过夜。我和齐季到我姨婆家度一晚。明天车站集中继续我们的旅途。

    金白的姨婆家住古运河北端。为了节约资金,他们没上公交。步行到运河边时已华灯初上。运河两边白墙青瓦鳞次栉比,木格窗中透出点点灯影。浆声伴着小船在星夜中滑行。河中隐约可见一小岛,在月光星光灯光和河水泛光的映照下似广寒宫飘在水面,桂树宫殿一应俱全,简直嫦娥亦在其中,就差吴刚砍树了。齐季竟停住了脚步,凝神细看起来。

    金白说:“姨婆家就在前面了,我听老人说起过这岛的典故,很神奇。你这么感兴趣明天让姨公细说一遍!”

    老人已睡,起身把大床让给了齐季和金白。

    金白虽然不大愿意和人共床,白天坐了一天的车,有点晕车。又游览了一天,刚才又走了两小时的路,实在累了,一到床上就呼呼大睡,难得打起呼噜来。

    两老人的味道充斥在蚊帐内,一贯清虚的金白有鼻不闻鼾声阵阵,真是血溶于水。本来一挨枕头就睡的齐季反而辗转难眠,脑海中全是小岛的影像。素性爬起来,开门来到古运河边看那小岛。清风徐来,天青色的雾霭在河面浮动。一串串的漩涡中有一条水带在穿行,熟谙水性的他好像看出了什么端倪。好一会他才重新爬到床上,老人味继续袭击着他。

    早晨。老人早就准备了油条和白粥。这美味让齐季和金白大享口福。金白没忘记问老人河心岛的典故。

    姨公说:“这里在古代是浩瀚的芙蓉湖。小岛原名小金山。南北长约30米、东西宽仅20米呈椭圆形。相传战国初年,吴王夫差乘坐艅艎战船北伐齐国时,曾在芙蓉湖小岛上系舟宴饮。战国末年,春申君黄歇治理芙蓉湖时,又曾在该小岛上逗留,所以得名黄埠墩。

    历史上的黄埠墩,素以‘三帝王两宰相一青天’先后登临而名扬天下。黄埠墩名声很大,据说上有神仙庇护,凡人不得擅上。说也奇怪,历年发大水,此岛就从未被淹过。”

    “你上去过没有?”齐季很好奇。

    “没有,听上代人说,擅自上岛要冒犯神灵的!就是有人想上也上不去。额(我)就亲眼看见有人驾小船到边上被水流冲走了。看似平静,暗流很急。”姨公说。

    “到和鳄岛有一比,什么时候找机会上去一游。”齐季来了兴趣。

    “历史上有不少名人来过,据说还留下许多珍贵遗迹。南宋丞相文天祥被元军羁押北上,夜泊在此,并留下了名诗《过无锡》。到了明隆庆年间,与宋代“包青天”包拯齐名的“海青天”海瑞,为佗(他)的老师、无锡人顾可久修建祠堂。为黄埠墩上的楼阁题写“玩山临水第一楼”匾额。1684年至1784年这一百年间,清朝的两位皇帝康熙、乾隆各六巡江南、七幸无锡,并多次驻跸黄埠墩。康熙曾为墩上的佛寺御题“兰若”匾,乾隆也为寺内的观音楼御题“水月澄观”匾。”

    齐季竟听的入迷了。

    金白推了他一下:“还要赶去车站呐!你什么时候对一件事这么上心过,真奇了怪了!”

    必须细品的往昔风情 艰难困苦中的极品浪漫。读它就像回到过去,将把你重新带入那段历史,感受艰苦的劳作,鬼魅魍魉的猖獗,当然会感到痛苦痛悲痛心。期间悱恻缠绵的男女之情,小城的山水风光和人文历史,更多的是重温友情爱情亲情带来的永久怀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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