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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命运的齿轮

    一把提起墙角的那个固执小子,秦淮眼中的某些暴躁加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了几个字,“你说什么!你不是说绝情之毒无药可解!”

    他说过,北漠安的毒是无药可解的,所以她才想要尽快的赶回去,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她要回去再想办法,可是,这小子现在却突然说道解药!

    “你一直在骗我!”完全不敢相信,秦淮瞪着他的眼睛都要喷出火來,她那么相信他!他却不愿意给她解药!一把提近了他,秦淮眼中的某些东西凝聚成冰冷,“说!你要什么都可以!除了你刚才提出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谁知不待她说完,少年已经暴躁的挣脱,一步退开瞪着固执的双眼咆哮,“我说了我只要留在将军身边!留在这山河关!”

    “为什么!为什么!”秦淮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对国家兴亡有着如此的偏执,就算真如他所说匹夫有责,那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别过脸抹去嘴角的一丝殷红,少年避开她吃人的目光,就那么贴着墙角错过她的身旁,他不想多与她纠缠,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反正我说了,只要我留下,你就可以带着解药回去救你担心的人,其他什么都不要。”

    愣愣的盯着那道固执的小小背影,秦淮眼中的暴躁血丝逐渐褪去,心,也一点点的冷静了下來,就连说话都恢复了平静,“就算是当真可以救他,我也不会罔顾了一个孩子的性命來换得他的安康,我相信他也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是不会让你留下的。”

    说完转身离去,秦淮的脚步在少年的余光里坚定,有那么一瞬间,少年眼中燃起了一丝炙热,不过却在片刻之后隐匿,只剩下放下暴戾之后的平静,只有这时候,他才可以放下一切做一个她口中所说的孩子,看着那道背影走远,抿紧的唇撅起跟她一样固执的弧度,既然已经來了,那他就一定要留下!

    直到那道背影走远,韩苍迟疑的脚步这才踏出,二人之间的争执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却不能干涉,她的固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徒留一记好自为之的眼神,韩苍亦转身离去,只剩下少年挺直的背影在灯火下跳跃,燃烧起黑夜看不见的隐痛复杂。

    那一夜秦淮睡不着,踏着夜风走出房间,一个人站在将军府的亭台里,远远的望着离澜的方向,有一种难言的念想,纠缠着堵在胸膛,随着目光在黑夜里蔓延,无际无边。

    仿佛感受到那一道悠远的目光,离澜国之内,亦有一道沉静而悠远的视线,高高的俯视脚下灯火通明的太子府,黎萧眼中的沉静如同一汪深潭,幽深而不见底,却散发出如同黑暗一般足以吞噬万物的光芒。

    黑暗中的人影也跟着伫立在主子的身后,只为等待这一次非同一般的黎明破晓,下一次的朝阳初生,将再也不为离澜国而照耀,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迎來这重大时刻。

    等待黑暗,等待辉煌,这一夜的黑暗褪去将迎來何等的辉煌,而黎萧要的,不过只是让这个国家名存实亡,來换得那个女子想要的宁静,守护她所珍爱的家人。

    黑暗中隐匿的黑影重新盖上斗篷,微微俯首,“公子,黎明将至,臣,先告退。”矮小的身影隐去,走出客栈,穿过黑暗的街道,如同索命的鬼差径直走向离澜皇宫,是时候去为那狗皇帝做个见证了。

    离澜国的皇宫里,此刻却是与外界截然不同的一片低泣声,宸佑宫外侍卫宫女皆是跪了满地,皇帝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近日这一昏迷就是几日不朝,整个离澜皇宫已经是人心惶惶,说來也奇怪,皇上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尽管已经数日昏迷,可面色却与常人无异,实在很难看出皇上到底是身患何种疾病,可无法起身上朝却是事实。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帽檐压低的矮小身影穿过一处处守卫森严的宫殿,大步走向那一片低泣声中,旁若无人的错过一个个低泣的嫔妃皇子,径直走向龙塌。

    “皇上,微臣,來看您了。”说话之时,那道矮小的身影身子微微前倾,却再无从前的恭敬,眼中的不屑之色在灯火之下展露无遗,宽大的斗篷掀开,露出的,正在那张曾经忠心耿耿的脸庞,不过此时却挂着讽刺的笑容斜睨龙塌上那个朝拜了数十载的天子!

    北漠安本是伫立于龙塌之首位,此等朝臣的眼神触怒了一国太子的天威,“诸葛大夫,父皇近日龙体抱恙,朝中任何事情直接奏折给本宫便是!”

    说吧拂袖,北漠安攥紧了隐忍的想杀人的冲动,父皇身体抱恙,朝中局势隐隐动荡不安,可再不济,他这个太子还在!也轮不到一个小小卿大夫放肆!

    “天丰四十年初,皇帝北辰睿驾崩,太子因一时难以接受皇上病逝之现实悲伤过度,一病不起,苦寻良药无果,国不可一日无君,经皇后及众臣商议,由五皇子北天斗即位。”矮小的身影甚至连头也不曾抬起,只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皇帝一声冷笑。

    皇后及众嫔妃当场震惊了花容,皇后勃然大怒,起身一指那矮小的身影厉声喝道,“诸葛光中你好大的狗胆!是谁指使你扰乱朝纲!五皇子今年不过十岁,本宫的太子安然无恙岂容尔等动乱朝纲!來人!将这叛逆之臣拖出去斩首示众!”

    袖袍一拂,皇后脸色铁青,转头看向侍卫的眼神凌厉如刀,却见所有侍卫不动如山,不等皇后狐疑,那个矮小的身影反而一步上前,竟然公然与皇后比肩。

    “來人,带皇后及太子下去,连同惠泽公主一起。”诸葛光中袖袍拂去一个讽刺的弧度,身后的一干侍卫已经动手,北漠安久久的凝视那道背影,诸多琐事开始注意清晰,从皇上听信谗言分化秦天兵权,到之后将整个离澜国的兵权交到一个文弱却极其锋芒的文臣手中,或许,这一步步,早就注定了今天的局面。

    只是,还有很多很多他不明白,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一切!他又将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被迫的脚步跟着侍卫,北漠安心中还有很多事情沒有头绪,这是要软禁他跟皇后,他们到底有何谋算?

    待到侍卫押着北漠安等人下去,诸葛光中这才转过身,冷眼扫了眼四周早已经吓傻了的嫔妃,“诸位娘娘就请随皇上一起去了吧。”

    “啊!救命!”

    “來人!”

    哭喊声代替了先前的低泣,整个宸佑宫的一片狼藉在黎明中逐渐落幕,破晓之际,迎來的是崭新的太阳,离澜皇帝驾崩的消息宣告出去,整个朝廷却并未多少震惊,太子悲伤过度卧病不起,这一病,就是连续几日不朝,朝中无人,群臣议论纷纷。

    不日,五皇子登基,太子府当夜突然一场大火,寸草不留,太子北漠安悲伤过度惦念先皇,也随先皇去了,其孝道感天,举国哀悼。

    短短几日,韩苍的伤势在悉心调理之下恢复,这一日少年最后一次为韩苍换药,只说,明日拆开绷带足以痊愈。

    “哈哈!大哥,沒想到这小子还有点能耐,竟然可以让你这么快痊愈,哈哈,你得请我们喝酒!”一把拍在韩苍的肩膀上,秦淮咧嘴一笑,却换來韩苍的一声闷哼,慌忙撒开了手,秦淮笑得沒心沒肺,“嘿嘿,大哥,我又忘了,不好意思哈。”

    韩苍几乎都已经形成了习惯,疼得苦笑不得,“來人!备酒!”

    一席偷闲,秦淮本就从來不沾酒,其实不过是想蹭一顿好菜罢了,也随便,算是个道别。

    叼着半块牛肉,秦淮心不在焉的咽下,随即搁下筷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倒掉茶水,自行斟了一杯酒,“大哥,你的伤也好了,我也该走了,我就是担心你,以后你多保重!”

    仰头饮尽杯中清酒,秦淮强硬一口咽下,却还是吐出了舌头,慌忙的用手扇了扇风,“咳咳,辣死了!”

    少年白眼,韩苍却禁不住放声大笑,“哈哈!你本就不会喝酒,就算你以茶代酒大哥也不会怪你。”

    一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山寨日子,秦淮龇了龇牙笑开,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我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看见大哥你了,以后战场无情,大哥你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一顿饭下來,秦淮直觉得脑袋有些晕晕的,随手扯过一旁的少年,晕乎乎的就要出府,这饭也吃了,也该走了,秦淮摆摆手,晃了晃脑袋看过身后的韩苍一眼,“大哥,我这就走了,拜拜了。”

    韩苍当场晕死,这是唱的哪门子的一出,这大半夜的要去哪里!看见那红扑扑的小脸,韩苍无力,这一杯酒就醉的人还敢喝酒,这不是添乱么!慌忙上前扶住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蛮横人儿,韩苍当真哭笑不得,却不想就在此时,一声急切的传报声拉长在将军府外。

    “报----敌军夜袭!将军请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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