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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1 又见乔隐,一枚毒钉(2)

    “你!”颜熙险些惊呼失声,胸中本能涌起的关切几乎要让她心软。

    可终究,她淡漠下來,讥嘲地道:“我差点忘了,乔大神医百毒不侵。”

    真是可笑,以为这样的苦肉计就能打动她?在男人的诸多把戏里,她最瞧不起的就是自残,因为这是懦夫的行为!

    黑暗中,沒人能看得见乔隐的苦笑。可是仍旧,他仍旧沒有松开手,任凭那毒钉穿透他的掌心,任凭那痛意传到他每一根神经末梢。他只要轻轻握着颜熙的手,不要放开。

    颜熙冷笑,也不再要松手。既然能让这男人疼痛,她为何不去做呢?她心一狠,竟将手握地再紧一些,让那枚毒钉更深地扎进乔隐的手心。

    好,你不是要自残么,就让你自残个够!

    那枚毒钉并不算小,颜熙估摸着,这毒钉可能已经刺穿了乔隐的手掌,或者将将就要从掌骨的缝隙中穿出。她似乎能想象到,锥心蚀骨的疼痛已经传遍乔隐的每一根神经,让他额上冒出冷汗。

    玄绝门的毒钉最厉害的地方在于,这毒钉会在接触到血液后微微膨胀,堵住伤口,使得毒血无法流出,让毒性更快地蔓延。

    乔隐虽不畏毒,但血液不能从伤口流出,这想必会更加剧他的痛意吧。

    可是,他却一声未哼,而是强笑着说道:“我,我可能气息不够,你可否,替我点燃火折子?”

    不知为何,那微微颤抖的笑言竟然令颜熙心中蓦地一疼。她下意识地想要松开乔隐的手,却被握的更紧。

    乔隐强忍着痛楚说道:“不要,不要松开。言言,你安定心神,不要多想,将火折子吹燃。”

    颜熙想要拒绝,可终究不忍。她记起了红姨的话,记起了魏喜对她们试探的初衷。终于,她沒有甩脱乔隐的手,而是从乔隐的另一只手上接过火折子,放在唇边,鼓足气息,用力一吹。

    在火光燃起的一瞬间,颜熙心中所有杂念顿时消失,代之以满腔怒火,因为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被猛地一撞。

    原本黑暗的洞窟的被突然照亮,当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不,准确的说,是顾西林的蜡像。

    只是,那蜡像的塑形,委实令颜熙怒火中烧。但见顾西林被身穿二品大员的公服,乌纱帽、团领衫、束带皆整整齐齐,巍峨庄严。但见他身着盘领右衽绯袍,其上纹有小独科团花,腰间乃是犀角腰带,处处皆是二品大员的风骨。可是……

    魏喜欺人太甚!

    如此公服在身,端庄肃穆的顾西林,竟然被塑造成跪伏模样。而那个“顾西林”跪拜的,正是“英伟挺拔”的魏喜塑像。

    竟然让父亲的塑像去拜那个阉狗!父亲人品高贵,岂容如此侮辱。魏喜,你这阉狗简直无耻之极!

    不容颜熙多想,乔隐已经抢先一步,对着魏喜塑像一声惊呼,就仿佛是将蜡像错认成真人那般,惊道:“呀,九千岁!”

    说话间,颜熙感觉到,温热平和的真气从乔隐握着的掌心传來,虽然有些不稳定,但还是如徐徐的小溪,令她瞬时安定平和。

    不错,忍!眼下只能忍!非但要忍,还要学会做戏,因为魏喜一定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颜熙的手被乔隐握着,面色平淡如常。纵然心中悲愤,但颜熙却丝毫未曾露出愤恨神情,尽管她是眼见着亲生父亲被人侮辱。

    颜熙和乔隐不约而同地,朝着魏喜的蜡像躬身行礼道:“席某(乔某)参见九千岁!”就仿佛,他们真的将蜡像错认成了真人。

    两只手依然握在一起,不曾分离。纵然乔隐的面色已经因为疼痛而苍白,可他仍旧不准颜熙松开。

    然后,久久的,他们二人俯身不语,似乎是在等着“魏喜”的回应。沒人看的见,颜熙那低伏的眼眸深处是怎样的复杂神情。

    她此刻的心绪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对魏喜的愤恨,又有对乔隐的……感激?愧疚?憎恨?

    思忖间,但闻乔隐用着疑惑的语气道了声:“九千岁?九千岁?”

    那语气,就好似因为等不到回应而好奇。

    乔隐抬起头來,却在“看清”蜡像后,“恍然”地自嘲一笑道:“原來是蜡像。言言,快起來,是蜡像!”

    颜熙闻言,也抬起头來,在看见魏喜的蜡像的时候恍然,而后也自嘲一笑。

    那神情,浑然天成。她的目光全部被吸引到魏喜的蜡像上头,并未投半分给“顾西林”,就仿佛跪伏在地的“顾西林”,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

    她举着火折子环顾四周,发现魏喜的塑像前跪了一排官员塑像,她只认识父亲的,别的她并不曾见过。不过,随便一猜也能猜到,这也都是清流党的文臣吧。

    在见到父亲塑像的那一刹那,她便明白了魏喜的试探。方才真是凶险万分,若是她胆敢流露出半分恨意,怕是这山洞中的机关都不会放过她。

    幸好的是,点燃火折子的那一刹那极其短暂,自己纵有失神也仅仅是那一刹那的功夫。其时火光扑闪,魏喜断难看清她的神色。而在那一刹那之后,颜熙便已经被乔隐拉着朝魏喜的蜡像行礼了。

    这次,多亏了乔隐。

    魏喜这一招着实阴险,利用如此强烈的羞辱來试探她。若不是红姨早有提醒,若不是乔隐及时助她稳定心神,她也不知自己能否闯过这一关。

    原來,乔隐不肯松开她的手,不是想要自残,而是……而是要助她渡过难关!而自己,非但未曾明白他的用心,反而用毒钉刺伤了他。更叫她愧疚的是,在刺伤乔隐后,她不但未曾有过半分关切,反而恶意揣度了他的意思,将他当成了以自残來求得原谅的懦弱男人。

    原來又一次,她又一次欠了乔隐一条性命。

    这个男人,救自己的也是他,伤自己的也是他!他和她,究竟是谁欠了谁的。

    “真是有趣!”乔隐似乎觉察到颜熙心神的波动,于是便拉着颜熙,装作好奇的模样,用折扇轻轻敲打这跪伏成一排的官员塑像。颜熙也配合着,好奇地抚摸这些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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