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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歪门的奴才

    年迈的老夫子缓缓放开李凡宝的手,一脸忱静地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后退一步做了个辑,眼珠子深凹在眼睑下,沉沉的灰色并无凝重之意,摆了一副唠家常模样儿,转身看敛手立于一旁绷着脸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的老冯。

    “冯总管,方才老朽为世子探脉,可见脉象平稳亢热,此番世子殿下的身子已是日益见好,该无需终日提心吊胆了。”这老夫子想是对于进屋时用‘飘’得,颇有微词,都过了半柱香时间,那圈圈点点爬满了的脸上依旧散漫着淡淡的红晕。

    “那为何忽然昏厥,突然就......”老冯似乎想做出什么能表达那有多么突然地表情,他歪头颤了颤颧骨,终努着嘴放弃了,又转为十分专注的看向老夫子。

    这老夫子本伸直脖子在等着老冯接下来会有点什么,不想今儿这冯总管似乎有些,

    含蓄。

    “哦,这是长时间昏睡,加上缺水所导致的,老朽只需为世子开几副养血醒神的药物便可,只是您以后不能再这样一日三餐时段给殿下胡乱的安排了,现下殿下进补的药品已经减少了大半,该是渐渐回归正常的一日三餐的时间和饭食内容了。”

    老冯闻言沉了一口气,脸色稍稍缓和地转头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靠在床柱上的自家主子,内心忽然涌出一股不得不说的情感,顿时胸腔空荡,沉甸甸的,他低头抚了抚俊阔的额前的碎发,轻步婀娜移到李凡宝榻前,绞指一脸心疼关切的瞅着撩着眼皮疲态倍显李凡宝。

    “得了,得了。”李凡宝杵眉扶额,一脸的不耐。

    这,深深地煞了老冯热火横流的心,他不无感伤地正了正脸色,转头又看站在他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的老夫子。

    “还有什么吗?”

    这老夫子暗自提了一口气,果然话未完,他又一捋白花花的胡须,不无严肃的看着地面道,

    “这些日子世子的身子已是不大可能出现莫名昏厥的状况的,所以......这般莫名昏厥其实并非不是没有.......原因的。”老冯脸色僵了僵,李凡宝自指间望出去。

    “这,世子的厨子班底这几日可是更换?”

    “这.......”

    “何时换的?”

    老冯看一眼一直不言不语的李凡宝,撞上一双幽深明朗的眼,顿时心如电击鼓擂,他成熟的按耐住复杂的心情,抚了抚他那酱色的合身袍子,清清嗓子,声音虚晃道:“近半月,未曾。”

    老夫子听了这话便皱了眉,自个儿低着头默了半响,似乎在斟酌词语,再抬头时脸色增添几分肃穆,他快速地看一眼李凡宝,又转头疑惑的看一眼老冯,见二人都有探寻之意,便提着衣袍下摆往后一撩,双膝跪地。

    李凡宝心里一紧,惨白着脸虚弱的扶着床柱,探身问,“爷儿可是要死了?”

    扑通

    老冯应声趴在地上,背影儿忧伤的颤抖,屋里响起悲切的嚎啕,

    “哦,不......不。”

    老夫子显然给这主仆二人的反应给唬了一番,急忙双手双脚行至李凡宝榻前,连番解释:“老叟不是此意,不是此意,老叟只是怀疑有人忌觑世子,对世子的饮食做了手脚。”

    老冯握拳撑着膝盖,面色隐忍,禁着声儿问道。

    “此话怎讲?”

    老夫子目露怯意,望向李凡宝,待李凡宝像赶苍蝇一般对他挥了挥手,他才颤巍巍的手撑地站起来,走到桌案上放置的朱红食盒前,将其打开,拿出一个鸳鸯戏水杯。

    “这茶色明显偏黄,”老冯看着茶杯伸至眼前,僵了脸。

    “但据老叟看,这茶倒不会有毒,”老冯热切点头表示认同。

    “据日常世子只喝薄荷茶来看,大都不会太讲究,”老冯抿抿唇再次认同点头。

    “不过......这稍懂饮食之道的班子都知道,既是五个时辰没有进食,何以去喝薄荷茶?”老冯紧锁双眉,头微微低下。

    “再则。”老夫子轻轻一抖袖,神情愤慨的指着桌上的食盒,轻颤,“你看这鱼香肉丝,一看就是些不入流的班子做的,何以是世子殿下该吃的?”老冯脸色发青,瞪着地面。

    “遂,老叟怀疑,有人动了王府的厨房。”说完老夫子高深莫测地一捋胡须,又低头做沉思,事不关己模样儿——这老夫子从医真是委屈他了。

    李凡宝略显不解的望向老冯,而老冯则禁着声儿埋着头从地上缓缓爬起,眼睑低垂着一挥袖,果断示意老夫子可以走了。

    待那老夫子一脸欲求而不摇头晃脑的走后,老冯移步到李凡宝面前,一脸悔不该当初的紧锁双眉模样儿,道来一段深藏心底的爱意,与实情。

    话说今日响午时分,天空蓝澈澈的美极了。

    老冯注视着自家的爷儿的天人之姿,莫名念想起这诺大的王府有此番龙凤乃之大幸,自己有这谪仙般的爷儿真是十分好,应当对其十分爱护,百般疼爱,遂,日渐昏黄时分,老冯颠着腰跨进厨房,之后厨房大门,窗户紧闭至夕阳西下见才出来,其中历时一个时辰半。

    只见他怀里紧搂着一个食盒,头四处望一遍后,脚下轻飘,昂胸阔步地钻进世子殿下的院子......

    后记:

    当厨子们待老冯出了厨房,便自己又进去时,

    烟雾朦胧,似飘似渺,隐隐呈现远处梦幻般的厨房锅灶瓢盆景象。

    咳咳咳...

    朦胧的烟雾,散发着独特而熟悉的呛死人的味道,穿越千重烟,万重雾之后,

    锅里躺着以他们服饰一样颜色的平坦的锅底,凑近一闻, 嗯,算了,不说了,倒胃口,另外灶里还有半把柴,烟从上面徐徐飘出,偶有一簇小小的火苗腾起又落下......

    “爷儿,我等联名有事请示。”

    “哎......说吧。”

    “以后莫让冯总管进厨房了。”

    “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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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儿,明日重阳节,王爷问爷儿是不是要去宫里?”老冯小心翼翼的挑一勺子玉米粥,在碗边刮了刮,眼不离勺的递到李凡宝唇边。

    李凡宝撇开头,躲了凑到唇边的勺子,轻拢眉尖儿,望着窗外的栏杆上偶然落歇的小雀,嘴唇轻轻蠕动,

    “唤肘子来吧。“

    老冯一怔之后,轻叹一口气,垂着脑袋,随着门吱呀一声长响,退了出去。

    前一日老冯给李凡宝梳头时,李凡宝问起肘子去了哪里,老冯在镜子里撇着嘴不无惋惜的表示,那是一个狗奴才,就是一个狗奴才,空有一身功夫,却护不了主,抓不了贼,当下应当乱棍打死,以慰世子殿下之惊。

    李凡宝着实惊了,想当日若是李凡宝没小眼昏花看见老冯一个斗鸡眼瞪得肘子止了脚的话,他应是见证了肘子那略微伤感的冤屈。

    天已经黑时,肘子被带来了。

    不,是给拖来了。

    一路湿淋淋的血痕,看的出来这孩子前一段时间吃的很好,暖色的灯火下血始终新鲜,色泽璀璨。

    肘子给带进来便是如此,整个人软绵绵的放在地上匍匐着,蜷缩着颤抖喘息,偶尔痛苦的呜咽几声,带着哭腔。

    兴许是意识已经不清楚了,脑袋无力地垂放在地面上,一直都不抬起头,全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原本及腰的长发每每干净的束起,此时浸泡过粘稠的血液而胡乱的结痂成网,黏在身上四处,脸尤为被掩住。

    李凡宝腿间夹着被褥,坐在床上,下巴搁在膝上,指背抵着着鼻,试了试角度,还是看不清肘子的模样儿,他转头看向进来一直就不发一言敛手掀着眼皮在一旁平静如水的老冯,声音略带温怒的问:

    “带过来怎的都不洗洗?瞧这味儿。”

    老冯做了个辑,偏头看一眼肘子,有些迟疑,说;“看着,想是已经废了。”

    “进宫里拿些东西让他吃,去洗洗干净来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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