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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夜半翻墙

    肘子这时连胸口都贴了地,双手交叉着,将头埋进了手臂里,急促的轻喘声响了整间屋子。

    李凡宝翻过身,闭上了眼睛,屋子里阴阴暗暗的,格外好睡。

    但毕竟不能白天多睡.

    半夜李凡宝醒来,窗外的明亮的月光没有给屋里的视线带来帮助。

    李凡宝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了身想下床晃荡晃荡的心思。

    心思起了,便掀被子,不料脚刚下地,就被床边黑乎乎的一团袢得差点滚倒。

    待他扶着床柱,借着微弱的月光模糊地看见一只猴子时,才浑浑噩噩的想起,白天这肘子直跪到现在,想是年龄着实小了些,跪累了竟就这么伏地睡着了。

    “起来,跟着爷走走。”

    李凡宝用脚尖戳了戳正睡得口水横流的孩子。

    “……嗯?”

    警觉性到不差,几乎没什么迷糊的时间。

    虽眼睛都不能睁开,但意识到怎么回事儿后,又双手垫额恭敬的跪着。

    很快发现跪的方向不对,遂又向后转。

    李凡宝打开大门,一阵带着冷意的夜风兜头兜脸的吹来,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侧了身子跨出门槛。

    肘子见自家爷儿这三更半夜的往屋外走,内心不免担忧,却也悉悉索索的跟着后头出去。

    李凡宝走的不紧不慢,似乎该是没有什么目的地的,但看的出来,在这三更半夜散散步,心情是十分好的。

    走走路,闻闻花儿,

    当差的守卫见此虽愕然,却也只是道了个安,便走过去。

    “这正秋,半夜里实在是凉了些,咱回去吧。”

    肘子吊得远远的,尽量将声音抬高一点儿。

    “肘子,你过来。”

    李凡宝转身,一派闲暇的立着,招呼道。

    府内墙壁上悬着的灯烛,微弱的映在李凡宝秋风拂过的面颊上,素白的长衫随风飘飘荡荡,透着淡淡的肃穆。

    生生的遣着肘子算人生剩下的日子。

    ……不多了。

    肘子小小的身躯抖了抖,抖到李凡宝面前,身子便僵住不动了,嘴唇死死的抿成一条线,眼瞪地岑亮,红红的涨着脸。

    这会儿倒没有低着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却大有一股视死如归之大气,蓬勃周身。

    李凡宝被这气势唬了一唬,对这肘子从心边儿顿时生出丝丝怜悯,敛了一敛气势,眉眼露着不擅表达而此时显得僵硬的慈爱,放轻了口气道:

    “把衣服脱了。”

    肘子闻言眨了眨眼,而后又低头默了一会儿,像在确认他听到的话地真实性。

    很快抬头,看了李凡宝的略带不耐的眼睛,惊得眼珠子定定的盯着李凡宝,见爷儿要发话了,赶紧缩了缩脖子,一脸的平静如水,抖着手抽掉了腰带。

    手落在衣领子处时,又似乎不死心般的的深吸一口气,偷偷抬眼皮瞄了眼,见李凡宝面露焦急之色,

    继而扭头看了眼高墙之外,黑夜之中,明皓的圆月之下的千山万水,他听见巨大的雨帘从万丈山上落下,震了他的耳。

    利落的将衣服落下。

    “……爷儿?…我来做么?”

    肘子怯怯的红了脸颊,红了唇颤声的问道。

    ……

    “这合适么?”

    肘子紧紧的夹着腿,搂抱着小胸脯低着声儿问。

    “该是足够粗了。”

    李凡宝抖了抖袖子,拿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歪头欣赏着眼前拿在手上像麻花儿一样的粗粗的绳条,两手使劲儿往两边掰了两下,遂将地上的一段一段绳条接起来,打了一个一个的死结。

    四五段儿都接起来,曲曲弯弯的盘在地上,李凡宝又整条拿起来在打结儿处使了劲儿死死的蹬了蹬,没见什么异样,想是很满意,

    …听闻舒了一口气。

    便又在地上摸摸索索的找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绑在绳条的一头,扶着腰向后仰的站起来。

    肘子见此,端了一副侍奉人的心疼爷儿的模样,却也仅限于身子微微前倾,面露无奈。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李凡宝仰着头,闪了闪腰,一抬手腕儿,绳条绑着石块儿的一头直直地向上方冲去,越过一截较粗的树干,又落下,在树干上饶了两绕后,李凡宝向下挣了挣,稳稳地,遂很满意。

    于是肘子看见自家爷儿,歪了歪脖子,拧了拧手腕儿,又使劲儿甩了甩手臂,重重的吐一口气,仰望着昏暗的树上端,叶丛里。

    李凡宝将手臂向上伸展到最大限度后,攀住绳条,提一口气轻了腰身,一截儿一截儿往上攀。

    肘子见状眼睛岑亮的瞪着,放松了大腿,敞开了胸脯,尖尖的枯树叶从树上飘落,溜过他的嘴唇,钻进因惊讶微张的口里。

    “咳咳。。咳。。呕。”

    李凡宝被这几声咳差点唬的松了手,怒喝道:

    “做什么?”

    肘子给这一声喝的,咳嗽声生生的止住了,忙俯身跪下,拳头捏的死紧,眼里已经淌出了水儿,脸通红的扭曲着。

    李凡宝在这当儿已经攀完了绳条,双手吊在了树杈上,粗喘着气息,目测着一下自己离那墙沿的距离。

    肘子看着一抹白在昏暗的空中晃晃荡荡,不自觉的悲切切伸出双手。

    李凡宝深深地喘了两口气,软了身子在空中荡了两荡,脚踏在了高墙上,却因为冲力,他斜着身子,向前歪歪的窜了好几步,才心有余悸的站稳当。

    眼前,墙外几乎一片漆黑。

    “铄儿?”

    李凡宝正心惊于这墙面的宽度,和墙身的高度时,被这冷不丁的一唤,差点儿腿软的滚了下去。

    他挪着步子转过身,通明的火把下的付王爷,探着身子一脸的平静加好奇。

    “你这是做什么?”

    李凡宝看看漆黑冷风阵阵的墙外,又扭过头瞧瞧墙内灯火通明,咬着下唇,

    “我要怎么下去?”

    遂,你怎么上去的就怎样下来便好。

    “跳下来。”

    付王爷向前走一步,面容如温暖清亮的和熙,优雅的伸着手臂。

    “下来。”

    李凡宝纵身一跃,随即落入温暖宽厚的怀抱,飘飘忽忽感觉落了地,便整个人都往暖暖的怀抱里钻。

    “怎的半夜不睡觉,爬上了墙?”

    见怀里人不应,便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明日带着小厮们出去转转吧。”

    感觉怀里的人犯了懒,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后一动也不动,全身的力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付王爷将李凡宝双手挂在自己脖子上,一手着了力稳住他的身子,弯腰打横抱起他,往西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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