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经年不换流景

殿下,你真是没有节操啊!

    自打自己醒来,直到今天这雨才见停。

    空气过度的潮湿,李凡宝觉得睁开好眼睛都不太容易,他微倾着头,尽可能得偏着身子走的稳一点儿。

    “爷儿?”台阶下弓着腰背的青年仆人似乎有点儿担心,手僵硬的握拳垂在腰侧,他眼角吊着眼前少年几缕墨黑的发丝随着少年的动作在其身前一荡一漾,遮住其下巴和嘴唇。

    “王爷吩咐,您可过些日子再去,等您身子在舒适些也不迟。”他伸手作势要扶着走到他面前的人,见自家爷儿自顾自的挺直了腰走自己的,待终于踏着石板平地,皱眉看了看手中拽者的衣衫下摆,随即泄气般的着力向后甩。

    仆人怕他不是没有听见,许是不想听进去。于是只好垂了手侧身看雪白的下摆从他眼前的雨后潮湿的青石板上扫过,想是青白交错,他竟眼睛不能很舒服。

    转身时落眼处,自家爷儿正行君臣礼。

    “噗通.......”

    李凡宝想,可以清静了好几天。

    胧胧的烟雨中,繁花枯叶随风飘零,远处横条木拱桥上,倚立着着胜雪白衣公子。

    优雅贵气如玉雕一般,等着桥下的满面希冀的少年倾着头向他走去。

    “小世子这般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儿?”

    公子眼眸清澈,他微偏着脑袋瞧着站在他三步远的李凡宝,拿右手抚着左手拇指上的粥色扳指,声音温润轻缓,甚至一丝轻轻地笑意。

    “殿下,我今日看雨停了,想去东苑看看母亲。”李凡宝垂着眼皮倾了倾背,如实作答。

    今羽国太子殿下,李长祈。

    “怎的?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出门了,瞧这都入秋,你出个门儿竟还出汗了。”

    殿下抬起手,抚上李凡宝苍白略显病态的脸颊,冰凉的指尖微使了些劲,自额头一路捻至下巴,见李凡宝瞬间颈脖处起了粒粒的鸡皮疙瘩,端了一腔子关心劲儿,挑起李凡宝的下巴,严肃且认真。

    未等李凡宝作答,便又自顾自的端着李凡宝的下巴左右端详继续道,

    “这怎的气色比前几日还差了些?不好好休息么?”

    “蒙太子殿下叨心,尚听大夫今日说身子已无碍,我才好出门的。”这天怕是有有一场雨了,在那边用晚膳......不好。

    话说回来我脸色不好看,殿下您的手怎的这样冰凉?

    给您暖暖吧。

    李凡宝握紧作势要抽离的手,温热的掌心裹住冰冷的指尖。

    “本宫刚去看了王妃,没进门,侍女回说还是一样。”说着歪了一下手腕,执了并不显多温热的手,微微低头,敛着眼皮。

    专注而温柔的看着李凡宝的芊芊玉指。

    李凡宝见此,打算回句话,却又见殿下没要他回的意思,一副自己正在措辞的样子。

    他担心这雨要下下来了。

    “......这起风的天气便不要往那边走了,会伤了身子。”殿下说完眼角染上了一抹红润,转身往桥下走,牵着李凡宝的手!

    “跟本宫去游湖吧。”

    “湖面上风不会很大么?”

    “坐棚船。”

    李凡宝望着不远处的岸上行人几只,与错枝横生的大树偶飘落下的枯黄的叶子数量相等。湖面上也水雾朦胧着,视线内船就他们这一只。

    水波和着风在船底荡漾,轻脆的碰撞声庸懒惬意。

    “世子是有多久没出门了,可适意?”李长祈懒懒的坐在矮凳上,双臂靠者船舷,眯眼仰者脖子看伊立在船头的白衣少年。

    风吹起少年并不多整理的发,偶有些发丝扫过他的下颚,脸庞,扰的少年有些不耐,粗鲁的拢了头发甩到另一边。

    “世子可是喜欢陈小姐?”

    “唔?”李凡宝转头意识到太子与他说话,便转身走下台阶儿,近李长祈几步,站在他面前。

    “世子与陈家小姐的婚事听说定下来了。”李长祈偏头仰望李凡宝似不经意的问。

    李凡宝似乎恍然所悟,点头,

    “腊月成亲。”

    李长祈低头若有所思。

    李凡宝见他似是没话说了,入眼处李长祈身旁有个凳子。

    一只手伸到自己眼前,李凡宝茫茫然伸手搭上,手腕儿忽然被扭转,李长祈搭着的手站起来,带他走到他刚刚站着的地方。

    “喜欢陈小姐吗?”李长祈依旧像没了骨头似的,软软的靠着船舷,举起二人的手放在眼前,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嵌入李凡宝的指缝,待握紧后,眼睛提溜一转,孩童般的笑了——眼里万世流光。

    李凡宝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征愣的一瞬间说:“父王说明年这时该有个孩子。”

    .......

    李长祈冷下脸转身疾步进棚,李凡宝不明所以踉跄的差点儿歪斜的滚倒,下意识的抓了入眼处的手,腰借力翻身......

    “呃。”

    李凡宝从憋的他不能呼吸的温暖处抬头找声源。

    “呃。”这是李凡宝发出的,头重新被埋了下去。

    干什么?干什么?憋死了。

    “我给撞的头都晕了。”

    要不是殿下您不声不响的这么一闹,这......至于吗?

    ……算了,这儿吧,给您顺顺。

    如此半身趴在李长祈身上,船晃动的频率明显的不得了,头变的昏昏沉沉的,李凡宝搂紧身下的人,望求得平衡,身下平稳震动的心跳抖动了他的肩膀,与他颈脖的大动脉跳动一样的频率,温暖独特的衣衫与皮肉的味道,让他忽略了某人尖削的下巴正热闹的磨挲着他的额头。

    直到温热的气息湿了他的眼睫毛,他才仰头衔住继续作乱的下巴,手肘撑起上半身看着眼前一脸愤愤‘你干什么?’的人,顺着依然紧扣的手将人拉了起来。

    “呜......”我明明看到您都起身了。

    李凡宝看着自己无力地四肢大张仰躺着,李长祈整个身子压下来.....,

    你你你你,

    呼吸急促,试图抓住顺着他锁骨一路无阻的来到后颈作怪的手。

    “......呀。”握拳。

    李凡宝后仰起脖子,呼吸急促。

    怒,怒瞪,你做什么咬我舌头。

    “见谅,许是误解了世子手的去向。”李长祈的发全都垂了下来,挡在李凡宝脸侧,形成一道厚厚的帐幕,他把额头重重抵压住李凡宝的额头,炙热的呼吸几乎淹没李凡宝的意识。

    因为视线被挡住,李凡宝懊恼的别过头。

    却又因为火红的夕阳满了半边天而耀痛了眼,赶忙躲了回来。

    “起来。”李凡宝双肘撑地扶了李长祈的腰想借力坐了起来,李长祈倒很是好脾气的抚了抚他的肩,自动软腰起身。

    只是,

    这,这中间不知道李长祈使了什么法儿,李凡宝待自己端端的跨坐在李长祈腿根儿处,对着李长祈得意不得了的脸,才硬是杵着眉尖儿气喘吁吁的扯开了似乎都要粘起来的二人的手。

    这人皇祖母登极这几天,举国哀悼,不得欢歌开宴,莫不是憋坏了殿下了。

    “等过了这些日子我们去趟胡楼吧。”李凡宝使劲儿揉捏麻木的快要合不拢的手指,表情愤愤,肃穆,关心。

    “昨日便是在那儿过的夜,唔,得有一阵子不想去了。”看着眼前人不把手作自己手的人,李长祈拢了拢眉心。

    “宫里的守卫都伏地哀悼么?”正恢复知觉的手忽然被夺了去,李凡宝顺势着力将二人带着的站立起来。

    李长祈拢了李凡宝的手指握紧,提起来对着天边剩残的赤红夕阳研究的专注,两只同样指骨若影若现,白皙剔透,在暖阳下合拢,契合度竟膛人目。

    李长祈似乎满意的很,嘴角擎着温柔的笑转身进棚。

    嘶嘶......

    棚船里除了涓涓的绵长流水声格外清晰外,细细的钻木声显得极其优雅,悦耳。

    “今儿出来要不是付王爷默许,就算出来了,不定回去给人安个什么罪名。”

    李凡宝举下巴昏昏欲睡看着对面正对着一块木头使劲儿的人,“您跟我讲一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李长祈闻言,下意识张着半合的嘴抬头。

    “啊?”

    “您那个用作什么?”李凡宝从下巴下掏出中指,勉强对准。

    李长祈咧了嘴角,弯了眼睛,推回那翘的异常优雅的中指,埋头继续干活儿。

    李长祈下船时那木头似乎都没怎么变。

    李凡宝拉了他的袖肘低头死绞,李长祈上不得岸只得转身。

    “铄儿,这船送你了,只管到府上就行。”

    李凡宝低头使劲儿抠手中的棉布衣衫,吊起眼角看向昏沉渐暗的远方------今晚应该还是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轻叹一声,无奈的笑意,语速极快。

    “这段时间收敛着点儿吧,过些日子你身体也会好些,再带你去,那儿的人我认识,到时给世子介绍个顶好的。”

    殿下,您扯啥呢?

    你蒙谁呢?

    昨儿你才去。

    不信!

    “国丧一过,我便带世子去。”

    说完,握了李凡宝的手笑意满眼的转身上岸,匆匆消失在李凡宝的视线里。

    李凡宝随着晃荡的船昏睡下去之前,清明的想起船已走远时,模糊的听见李长祈嘀咕了句‘怎么都是这样没节操,改不了啊,改不了。’

    没节操?

    恩。

    就是这样的!

    殿下,你真是没有节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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