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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03 对对子

    刘殷将惊堂木一拍,目光注视着堂下三人,大声宣判道:“何巧云无罪,能以柔弱之躯对抗胁迫,当属不易,你起来吧。”

    何巧云行了一女子礼,盈盈的站起,站到了一边,一双俏目目不转睛的看着还趴在地上的高大全,脸上充满了担忧。

    这件事虽因何巧云而起,但何巧云只能算个见证,故此刘殷也没有为难她。

    “至于你二人,却是让本官甚是为难。李怀才身为秀才,也是有功名在身,但却不思进取,携债主之份妄图行那强迫之事,实乃士子之辱。”刘殷摸着颌下的三绺长须,慢慢的说道。

    高大全整个脑袋已经快跟地上方砖做亲密接触了,两条胳膊捂在脑袋上,浑身上下簌簌发抖。别人都以为他心里害怕,生怕知县大人因为他动手打人,而给他一个重判,其实这小子正躲在胳膊下面偷偷摸摸的贼笑,实在是忍的辛苦,这才使得身体颤抖不已。

    “不过,李怀才秀才之身,也不是轻易能动的。高大全身为布衣,却殴打士子,也是侮辱斯文,故此,你们二人的宣判,让本官很是为难。”

    高大全的脑袋猛然抬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刘殷。这老梆子太不是个东西了,刚才判了何巧云无罪,那就是承认了李怀才的罪行。就因为一个士子的身份,就对他不打不骂?读书人就这么是个东西,老百姓就算有理,那在一个“秀才”的面前也没有说话的地儿?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他,实在还没有适应古代的阶级等级。

    “李怀才就是看人家姑娘家长得俊想欺负人家,这还有什么疑问的,要判他的猥亵罪加强奸未遂。”高大全嘟嘟囔囔的说道。

    “大胆!公堂之上,哪有你说话的份!”捕快头卢万年怒喝一声。

    刘殷面不改色,咳嗽一声说道:“高大全,我且问你,方才你称呼我一声恩师大人,又自称学生,可也有功名在身?”

    高大全愕然的看着刘殷,发现这老梆子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心里面后悔的要死要活的。自己本来是个现代人,还没有摸清楚情况,学什么古代人说话,这下被人家抓住把柄了吧?他垂头丧气的回到:“晚生是一介布衣,还未曾有过功名。”他说这话完全是照着电视剧里面说的,最起码也文雅一点。

    刘殷面色一沉,怒道:“没有功名竟然敢自称学生,又称本大人为恩师大人,此乃逾越之罪,断断不可轻饶!”

    李怀才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在高大全身边闷声笑了起来。高大全眼睛一瞪,骂道:“笑毛啊,老子倒霉,你小子也跑不掉。”

    卢万年又想大声呵斥,刘殷止住他,转而笑道:“一个身有功名却不知检点,一个布衣之人却用士子称呼,今日堂上,本官便开个先河,出三题考究你二人。胜者,无罪脱身,败者,则连另外一人的罪过也担了去,你们看如何啊?”

    高大全肚子里面又骂了一句老东西,脸上露出赶鸭子上架的那种为难表情,李怀才从旁边看见了,心里面窃喜不已,高声说道:“恩师大人有命,怎敢不遵,还请恩师大人出题。”

    高大全的苦瓜脸明明白白的写着“老子不懂什么出题不出题”,让何巧云一阵心慌,两眼便闪动出泪光,隐隐的藏在眼角之处。

    刘殷见高大全不答,便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一题,便以本官的名字为题。”

    高大全呆呆的看着刘殷,心里恶毒的想着,刘殷刘殷,难道是流阴?实在是太恶心了。他一脸的木讷,傻傻的长大了嘴巴,别人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想的竟是这种东西。只听刘殷咳嗽一声,说道:“本官字富实,你们且听好了:刘富实富实真富实,锦衣华服耀门楣。”

    高大全一听,这不就是对对子吗?这一点他倒是学到了一些,最起码语文老师当初还拿他的作文当过范文读过。他张张嘴正想说话,李怀才那边已经张口说道:“恩师大人请了,学生已经得了一联,还请雅正。”说完,他又轻蔑的看了一眼高大全,洋洋得意的对道:“李怀才怀才必怀才,白衫玉扇谢恩师。”

    高大全差点吐了出来,拍马屁也有这么拍的,真是太不要脸了,这本来是他的词,怎么就被这小子抢了过去?

    刘殷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而把目光看向了高大全。高大全面无表情看着刘殷,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道:“高大全大全狠打拳,金戈铁马破楼兰。”

    “嘶。”刘殷倒吸一口冷气,这高大全虽然对仗不是很工整,但这一张嘴可杀气十足。金戈铁马破楼兰,这一句话若是让当今圣上知道,那可是能飞黄腾达的,怪不得那人嘱咐自己,要小心了这农夫。

    高大全眯着眼睛冲何巧云挑了挑眉毛,脸上瞬间闪过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惹得何巧云噗嗤笑了出来,慌忙用手捂住嘴巴。

    李怀才对上刘殷的对子,正在得意间,却不了高大全也弄出来,心下不爽,骂道:“泥腿子踩狗屎运。”

    高大全翻翻白眼,回道:“狗畜生放豆花屁。”

    “你……”李怀才登时大怒。

    刘殷哼了一声,李怀才登时低下头去。高大全则又恢复一脸的木讷,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殷。

    “今日之事,却是因为一个钱,一个色,一个气,我以钱开头,做一上联,你们需分别以色、气为题,各对一联。”

    刘殷的这个题目却是难上了不少,非但要对两个下联,甚至还有命题的,高大全和李怀才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铜元银锭金元宝,皆为阿堵物!”刘殷一张嘴,高大全就暗暗叫苦。铜板银子金子,这些都是钱,而阿堵物又是钱财的别称,刘殷这对子不好对啊。

    李怀才紧紧皱着眉头,嘴唇不停的张合,不多时额头便流下汗来。他想了老半天,声音才有些颤抖的说道:“启禀恩师大人,学生鲁钝,这联子实在对不出。”

    高大全登时乐了,指着李怀才说道:“蠢货,这对子你都对不出,当真是白读了圣贤书!”

    刘殷饶有兴趣的看着高大全,问道:“那你可是对出来了?”

    高大全幸灾乐祸的表情马上又变了,摇摇头可怜兮兮的说道:“启禀知县大人,我也对不出。”

    刘殷登时哭笑不得,怒视高大全道:“那你何来讽刺之言?”

    高大全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没读过书,他是大秀才,我们都对不出,那他不是跟我这个泥腿子一样愚蠢?”

    刘殷这才明白,高大全幸灾乐祸原来是因为这一点。他摇头苦笑道:“如今你二人打成平手,这最后一题,可是要小心了。”

    他略一沉吟道:“这一题却是要看意境了。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这倒是一个励志的上联,鼓励学生风雨不辍的读书,道说不上多么难。

    李怀才眼睛一亮,马上回道:“才气名气高贵气,气气傍身。”这对子倒是公正贴切,说出了加官进爵后的气势,连刘殷也暗暗点头。

    高大全收起一脸的傻气,冷笑道:“像你这种人,就算是做得高官,也是一个贪官,到时候午门斩首,没准就有你一号。”他这言辞突然锋利起来,非但李怀才怒目圆睁,就连刘殷也觉得高大全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小子就是装的!刘殷在心里直接下了判断。

    高大全说完这句话,好像还不解气,继续说道:“你这种读书人,整天想的就是自己如何加官进爵,如何鱼肉百姓,哼,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却不知身为父母官,首先想到的应该是一方黎明百姓,想的是如何让百姓过得更轻松一点。你们是高贵,高贵的仰着脖子抬头看天,却不知道在你们的脚下,还有无数的老百姓躬身种田,养活着你们这群败类!”他说完这句话,眼睛中已经满是怒意。

    何巧云轻声啊了一下,美目中异彩连连。高大全这番话,仿佛说在了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为这番话感动,为高大全的声音沉醉。情不自禁的,何巧云那不施粉黛的脸色已经羞红满面,却依然不离不弃的凝神于高大全的脸上。

    高大全的脸上充满了正气,义正言辞的说道:“你空为知县大人的学生,却没有学到知县大人的高风亮节,整日想的就是如何放高利贷,如何调戏民女,我为知县大人有你这个弟子感到羞愧!”

    “你,你,你!”李怀才被高大全一阵狂卷弄得满脸铁青,连话都说不清楚,转而叩向刘殷,哀呼道:“恩师大人,学生已经将楹联对上,还请治这高大全的罪名。”

    高大全朗声笑道:“当真是坐井观天,仅仅是这些文字上的东西,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此刻已经腰板挺直,虽是跪在地上,但却让人感觉,那就是那样笔挺的站立。

    “这对子么,还是慢慢的来。我看我还是对第二联吧,第三联太高深了。秀眉玉腕烦恼丝,尽是刮骨刀。”高大全皱着眉憋着脸,仿佛便秘一般吐出了一行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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