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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割肉弑父(三)

    另外二人远在数丈之外,无法施以援手,眼看飞剑就要刺中王元义,心中焦急万分,一时间竟忘记了动作。

    王元义闭目等了片刻,不觉有任何疼痛,疑惑间张开双眼,只见飞剑悬于他眉心一寸之处,只要李阡陌念头稍动,他立马便会毙命。王元义双眼盯着飞剑,身子不自禁地颤抖起来,额头豆大的汗珠涔涔滚下。

    过得顷刻,李阡陌忽地哈哈一笑,收回飞剑,向王元义拱手道:“王道友受惊了。”

    三人见状又惊又喜,另外二人跃至王元义身边,对视了两眼,暗自忖度李阡陌的用意。

    李阡陌见他们三人满面疑惑,便笑道:“三位道友,还请罢手吧,我与你们并无仇怨,不想与你们动干戈,李逸之杀害自己妻子,天理难容,你们就莫要护着他了。”

    三人闻言尽皆惊诧,莫道子急声问道:“你此话当真?”

    李阡陌正色道:“千真万确!”

    “三位哥哥莫要听他胡说!”李逸之的声音忽然传来,李阡陌转头望去,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房门口。看到他出现,李阡陌只觉胸中有一团火焰突然腾起。

    李逸之又说道:“三位哥哥,此子正是犬子,我进京赶考的时候,家乡被土匪毁了,我原配也死在土匪手中,我便以为我妻儿都死了,这才做了驸马。谁知这忤逆子一口咬定是我杀了我原配妻子,还定要找我报仇,你们三位说说,儿子弑父,岂有此理。”

    那三个散修本就是李逸之的朋友,现下听到李逸之如此陈辞,都纷纷点头道:“是啊,李贤侄,你不可不分青红皂白啊,更不可犯上弑父啊。”

    李阡陌望着李逸之,心中凄然,过得半晌,这才冷笑道:“李逸之,你当真是年纪越大,便越下作啊。”

    李逸之心中早有伎俩,不答他话,以免说错。

    莫道子踏前一步,合什道:“李道友,丧母之痛确是难以承受,但你不可将此仇恨转嫁至你父亲身上,听贫道一句劝,你们二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父子之间又怎会有解不开的仇怨呢。”

    李阡陌双目圆睁,瞪着面前的三个散修,冷声道:“三位是要站在他那一边么?”

    莫道子摇头道:“我们是站在理这一边,只盼你们父子二人能重归于好,岂不快哉。”

    李阡陌仰头轻叹一声,寒声道:“我劝你们莫要多管闲事了,我今日必要将他擒去我母亲墓前祭拜,你们若是阻拦,我必以命相搏。”

    莫道子等人闻言纷纷蹙眉,慕容白怒颜叫道:“李阡陌,你莫要狂妄了,我等好言相劝不过是想让你与你父亲和解,此事即便说到你们逍遥谷去,也是我等占理。”

    李阡陌淡然道:“不必你们费心,我已说过,此事你们休管,方才我已饶过你们兄弟一命,你等莫要自寻死路。”

    王元义刚从李阡陌剑下逃生,惊魂未定,躲在后面,不敢多做言语,慕容白则没那许多顾忌,怒声道:“你敢威胁我们,我倒要去逍遥谷问问你师尊,他是怎么教的好徒弟,居然如此是非不分,蛮不讲理!”

    李阡陌冷笑道:“谁是谁非,自有公道,你们与李逸之相交颇深,听信他片面之词,对我的话不屑一顾。而我师尊自然只信我的话,若是当真让他知道了此事,凭他合道二重的修为,这个驸马府只怕要连根拔起,你等三人的洞府也将被夷为平地,他老人家善于衍算天机,到时你们三人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将无处藏身。”

    对面三人听得此话尽都震惊,王元义胆子最小,身子轻微颤抖,对莫道子小声道:“大哥,要不便算了吧,他师尊是合道二重高手,一根指头便能将我们三人按死百次,我们惹不起的。”

    莫道子自顾沉吟,似在决断,王元义见他不睬自己,又拉了拉慕容白衣袖,道:“二哥,我们走吧,此人我们惹不起。”

    “这个……”慕容白露出犹豫之色。

    李逸之在远处看得真切,心中发急,高声道:“莫道长,你忘记与我的承诺了么,你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是清白的,此子大逆不道,要杀生父,此等恶行难道都没有人来管了么。”

    莫道子被李逸之一声喊惊醒,脸上露出决绝之色,说道:“李阡陌,我还是相信李驸马,弑杀生父有违天道纲常,还请你莫要执迷不悟了,你师尊是合道高人,贫道不信他会如你一般不明事理。”

    李阡陌闻言叱道:“那便战吧。”话音未落,他的飞剑已脱手飞出,直袭莫道子,莫道子见状大惊,欲要闪身躲避已然不及,抬起手中飞剑横于胸口,以剑身去挡飞剑。叮地一声,李阡陌的飞剑刺在了莫道子的剑脊之上,蹦出一串火花。莫道子被这一击之力击退五步之远,站定之后兀自心中惊骇,李阡陌飞剑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比奇穴大圆满的修士也不遑多让。

    慕容白见李阡陌出手,他也不再客气,祭出飞剑,剑若电光,直取李阡陌。

    李阡陌脚步一错,轻描淡写地躲开了他的飞剑,手掐法诀,飞剑变转方向,倏地击向慕容白,慕容白正在控剑,看到飞剑击来也无法抵挡,只得就地滚动,堪堪躲开一剑。

    莫道子和王元义趁此机会纷纷祭出飞剑,同时攻向李阡陌。

    李阡陌毫不惊慌,脚下连番踏位,平淡无奇,却轻松躲过了两剑合击。

    他步法神奇,轻巧数步便能躲开三剑合击,行动范围竟一直在一丈范围之内。反观那三人,被李阡陌的飞剑迫得蹦来跳去,高下之势一眼便能看出。

    斗剑持续了半个时辰,王元义速度略有滞涩,被一剑刺中右肩,飞剑锋利,直接透体而出,带出一大串血花,王元义也惨呼一声倒地,一时间哀嚎不已。

    慕容白和莫道子见王元义受伤,都惊呼起来,他们二人方欲上前抢救,却被李阡陌飞剑贯穿二人小腿,二人同时倒地惨呼起来。

    远处,站在房门口的李逸之看到此等情形,惊得胆都裂开了,两样睁得如铜铃一般看着倒地哀嚎的三人,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李阡陌收回飞剑,回首看向李逸之,脸上无喜无悲。李逸之被他一看,只觉心脏仿似要冲出喉咙飞出来,慌忙退回房中,关上房门。他背靠房门,额头豆大汗珠滚滚而下,神色惊恐,一时间左顾右盼,彷徨无策。

    李阡陌取出十个瓷瓶,用真力送至莫道子身前地上,淡淡道:“虽然你们不信我说的话,我也不怪你们,这里有五百枚养气丹,对你们现下修行有帮助,权当打伤你们的赔礼吧。”

    三人虽然伤痛难忍,却也为李阡陌行为所惑,一时间竟忘记了惨呼。

    李阡陌两个起跃便来到房门前,望着门上的诸多阵法结界,淡淡道:“爹爹,今日便做个了结吧。”

    房中李逸之听到李阡陌的声音便如看到地狱魔神一般惊恐,“啊”地惊叫跳起,跑至床上以被捂头,口中一叠声呼道:“你别进来,别进来,别进来……”

    李阡陌只当全没听见,对着门上法阵和结界便是一阵操作,数息之间便解掉了五个法阵,十息不到,所有法阵结界全被破除。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道身影手持利剑刺向刚要踏入房中的李阡陌。李阡陌微一侧身,躲过利剑,左手扣住他持剑的右手,右手出指连点,以“囚龙点穴手”封住李逸之全身修为。

    李逸之气海被封,再也无法挣扎,手中长剑掉落在地。

    他就势跪倒在地,惨哭起来,口中连连求饶:“阡陌,放过爹爹吧,放过爹爹吧,阡陌,求你放过我吧……。。”

    李阡陌面上无喜无悲,冷冷说道:“与我去逍遥谷见见母亲吧。”说罢点起他睡穴,李逸之顿时昏死在地。

    李阡陌扛起李逸之,走出房门外,飞剑祭出,划破月空直奔逍遥谷。

    老槐树下,李阡陌和李逸之跪在楚瑶的墓前,十多丈外,原道真,王虎,许芊墨三人默默地站在那里观望。

    李阡陌对着母亲的坟冢叩首三次,直起身来,还未说话,眼眶中已泪光莹莹。

    李逸之望着楚瑶的墓,轻声道:“夫人,十一年了,没想到我们再次相遇时已天人相隔。”

    李阡陌望着李逸之,冷笑道:“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没想到你会与她天人相隔?你派人去杀我们时会没想到你会与妈妈天人相隔?”他起先倒也冷静,说道后面几乎吼叫起来,泪水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夺眶而出,顺颊流下。

    李逸之却不理他,自顾对着楚瑶的墓碑说道:“夫人,为夫对你不起,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取得功名之日却又被皇帝逼婚,为夫所做一切都是被逼无奈,请你原谅为夫。”他说着便对着楚瑶的坟墓一头叩下,久久不起。

    李阡陌站起身来,抓住他肩膀,一把将他拉起,抹去满面泪水,咬牙道:“你已经没有资格再给我母亲拜祭了。”

    李逸之望着满面狠戾之色的李阡陌,大声道:“我是你父亲,是他丈夫,怎么没有资格!”

    李阡陌闻言只觉气血直冲脑门,抓起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摔出一丈多远,飞剑瞬间出现在手中,上前指着他鼻尖。

    李逸之望着颤抖的剑尖,蹙眉哀求道:“阡陌,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你别杀我了,好么?”

    李阡陌怒视着李逸之,牙关咬得咯咯直响,额头之上青筋突起。

    李逸之再次求饶道:“阡陌,你母亲心地最是善良,她若在的话,定也不会让你杀我的。”

    “别再给我提妈妈!”李阡陌狂吼一声,剑尖刺破了李逸之的鼻尖,冒出黄豆大的血珠。他情绪太过激动,浑身都在颤抖,说话如从牙缝中挤出:“你不配提妈妈,她是你杀死的,被自己的丈夫杀死了!”

    “我那是逼不得已的!”李逸之高声叫起,言语中似有莫大冤屈。

    “三年前要杀我也是被逼无奈么!”李阡陌咬牙喝问,“当时我已准备放你一马了,你竟反偷袭于我,最后那一点父子情分也被你那一剑给毁了。”说至这里,他满面的愤怒却又变成了哀伤。

    “即便情分没了,我也是你父亲,你体内流着我的血,是我和你母亲生出了你,再怎么样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李逸之大声喝道。

    李阡陌闻言一怔,神色更加凄哀,他缓缓收回长剑,转头望向远处簇簇青峰,沉默起来,过了许久,他淡淡道:“没错,我的血肉是你给的,我今日便还给你。”

    “还给我?”李逸之闻言一怔,不知他言下何意。

    李阡陌倒转长剑,倏地一剑刺入自己右腿之中,远处王虎和许芊墨见状全都惊呼起来,二人急忙就要上去阻止,却被原道真拉住,原道真神色凝重道:“所有事情让他自己处理,莫要扰他!”

    王虎和许芊墨定住身子,看了看李阡陌,又看了看原道真,一时间犹豫不决。

    飞剑锋利,贯穿了李阡陌右边的大腿,他腿部受伤,一下跌坐在地。

    李逸之见状惊诧叫道:“你做什么?”

    李阡陌忍住疼痛,惨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凄厉,直让人心中发簌,过的许久,他满面狰狞道:“你是我父亲,我改变不了,我能做的便是还给你,我的血是你给的,我的肉也是你给的,我现在便将血肉还给你。”

    他说至此处,猛一发力,插在大腿上的长剑嗤地一声割下了半边大腿,直露森白腿骨,鲜血如泉涌一般,浸红大片泥土。

    王虎和许芊墨见状同时尖叫起来,再次要奔上前去,原道真出手如电,点住二人穴位,二人便如木桩一般,无法动弹分毫,连话都不可说了,只能看着李阡陌,心痛地流泪。

    李逸之被李阡陌如此举动吓得尖叫起来,连连往后爬,只是他已被吓得四肢发软,挣扎了半天也未挪动分毫。

    剧烈的疼痛直袭击李阡陌的心头,他几欲昏死过去,只得猛运气海真气,守住心神,不让自己晕倒。

    李阡陌剧烈喘息,宛若野兽低吼,鼻中粗气连连,浑身已被汗湿,轻微颤抖。他勉力捡起地上自己割下来的一大块肉,一把砸向李逸之,低吼道:“还给你!”

    李逸之被血肉砸中胸口,手脚乱舞,仿若发了疯一般地连声尖叫。

    李逸之还在尖叫,李阡陌手持长剑,又是一剑刺下,浑身剧烈颤抖。他发出一声嘶吼,猛一发力,自已左边的大腿也被割下一半。

    李逸之宛若看魔鬼一样看着李阡陌,四肢并用,惊恐尖叫着往后爬,李阡陌再次捡起这块肉,一把砸在李逸之身上,又低吼了一声:“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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