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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四、浮生一梦

    清晨的鸟鸣带来了第一缕晨光,山谷沐浴在崭新的阳光之下,显得清新而宁静。白衣女子坐在湖边的大石上,望着停留在指尖的蓝色凤蝶,脸上的笑容好看的让晨光都为之失色。

    她火红的头发直直披下无一丝饰物,发丝沿着大石丝丝缕缕滑下,仿佛最上好的锦缎,令人移不开目光。而由右耳后蔓延至左眉梢的凤凰尾羽图腾,更令她的五官平添了一分妖媚。

    明明是个看起来丝毫无法力的女子,却生生让人觉得高山仰止。若有人此刻出现在这个山谷之中,定会疑心自己看到了天人。

    这是在山谷的第二十天,长卿体内的火毒已经完全消除,但人还在昏迷状态,继续炼化着自己体内的力量。还有十天,他就将彻底蜕变为仙人。

    而我,则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不能动用一丝力量的凡人。重楼从那天离开这里去找紫萱拿水灵珠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若我再随便动用灵力,就将以自己不受控制的焚烧为最终下场。而我知道,水灵珠是唯一可以令我体内力量平衡的东西,有了它我才能够安然无恙的动用灵力,并且掩饰我现在异样的形貌。

    起身向长卿沉睡的亭子走去,这一路都被我铺上了鹅卵石,弯弯曲曲的小路旁盛开着灼眼的桃花林,掩映着最中央的那一抹绿意。

    若不能在长卿转醒之前拿到水灵珠,那他会不会不认识我,会不会认为我是妖怪呢?

    我轻轻蹲下身,看着他沉睡中的俊颜。长卿,从小在蜀山长大,在他的世界观中,人与妖是水火不容的。他长年累月的职责就是,将逃出妖界祸乱人间的妖类投入锁妖塔。而我的身体里却偏偏藏着一只天妖,他若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我突然不敢考验自己和蜀山在他心中孰轻孰重,他究竟是会守着我们的盟誓,还是坚守自己的信仰?我没有勇气去这样考验他,所以若到时候重楼不回来,我只能逃避。

    风音从耳边掠过,卷起了发丝飞扬遮住了目光。我感到空气中渗入了一缕魔气,转身向亭外看去。

    暗红色法阵的光芒刚刚敛去,重楼立在繁花之中,倒显得全身上下的戾气没有那么重,眉目间柔和了一些。

    “给你,水灵珠。”重楼将水灵珠隔空抛来,我伸手接住。水灵珠一入手,一股蓬勃的水气和生机立即滋润了我体内的静脉,仿佛快要枯死的树苗得到了浇灌,获得了新生。

    “谢谢。你我两清了。”我展演一笑,向重楼道。

    “不,这是紫萱自愿给你的。”重楼摇摇头,看着我的双眼道:“她说自己留着水灵珠也没用了,还是给有需要的人吧。”

    我紧了紧掌心的水灵珠,心情颇为复杂的笑了。紫萱这个女子,真是让我不知该如何对待,要喜欢喜欢不起来,要憎恨也憎恨不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是欠我一件事。”我似笑非笑的看向重楼,罕见的看到他皱了皱眉,在重楼身上,这已经是他颇为烦恼的表现了。

    “哈哈。”我不由开怀笑了。

    “顾好你自己吧。”重楼摆了摆手,道:“水灵珠纳入体内之后,你就会恢复正常。只是每月十五的时候,朱雀之象都会显现,那时你最好避着人,别被别人当成妖怪。还有,水灵珠刚入体的这两天,你最好不要动用灵力。”

    “嗯,知道了。”我将水灵珠纳入袖中。

    “对了……关于蜀山至宝天机印,你知道多少?”重楼离去前,我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重楼停住了离去的脚步,侧头笑道:“你指望我一个魔界尊者,对人间小小蜀山派的机密了解多少?”

    看重楼周身腾起阵法光芒,人影已转眼不见。我叹息一声,看来此事还得我自己去查。

    盘坐在湖心,双手呈太极状,将水灵珠悬浮于胸腹之间。丹田浮起五灵法阵逆转,将水灵珠化为丝丝缕缕的灵气,渐渐纳入下丹田。

    额上的凤凰尾羽图腾渐渐褪去,发色也慢慢转换成了乌黑。我松了口气,终于感到体内的灵力不再暴虐而狂躁。

    待十日之后长卿醒来,我们便要即刻赶回蜀山,不能再耽搁了。

    梦境之中没有安宁,只有无边的苦痛。

    很痛苦,很痛苦。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两股暴烈的火焰元力在不断的厮杀,经脉从四肢开始寸寸断裂,势如破竹。而他只能看着,仿佛这不是自己的身体那样,袖手旁观无力反抗。

    恍惚中,有一股力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如同充满着生机的清泉,柔和的裹住了自己的心脉,让自己能存有最后一点生机。

    我是谁?

    想起来了,我叫徐长卿。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在我运功之时偷袭,我受了重伤。

    理智慢慢回笼,他却又跌入了无尽的梦境之中。

    梦中,紫衣女子头戴着苗疆的银饰,柔柔的唤他,承烨、业平、长卿。

    他轻易的记起,自小他就经常梦到这个女子。然而伴随着这个紫衣女子的出现,他总会梦到另外一个白衣女子。

    梦到紫衣女子时,他只感到她对自己深深的爱慕与呵护,他却从来不明白那是为什么。而梦到那个白衣女子时,他却往往突然涌起没来由的痛悔,往往是在睡梦中心悸着惊醒。

    紫影在梦中渐渐淡去,他的身边出现了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其中一个盈盈笑着望向他,他无比熟悉那笑容,脱口而出唤道:“染儿。”就向那她奔去。但她的身形不断倒退,他无论如何都捉不到她的衣角。

    染儿向他露出了一个哀伤的笑容,轻轻摇摇头,示意他向她身边看去。

    他转过身,看到了另一个“染儿”,这个女子如弱柳扶风,娇弱的外表却掩饰不了她内在的坚韧。她用同染儿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自己,深情而怀恋。

    “你是谁?”他问道。

    “我是莫愁。卢门莫氏,你的妻。”那女子道。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像是炸裂了一半疼痛,无数回忆叫嚣着想要破土而出,却被另外一个声音无情的打断。

    “我们是朱雀。”冷冷的女声正如它的主人一般,仿佛不存在任何感情。

    他抬头,望着第三个“染儿”,那女子火红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血红的眸子冷然看着他,额上带着凤凰尾羽的图腾。

    蓦然,染儿和莫愁都消失不见,而朱雀的身影却离他越来越远,那血红的眸子看着他,时而凄婉,时而绝望,时而冷然。他奔跑着,不断地奔跑着去试图抓住她,让她不要离开。然而她却还是消散于空中,他只握到了她消散时的一抹虚影。

    “染儿!”长卿大汗淋漓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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