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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秀秀手忙脚乱抓住船尾双橹使劲儿划船。

    谁知那船不进反退,竟又回岸边去了,竟是摇反了,忙倒回来摇,船才往前而行。

    薛宝琉给她惊出一身冷汗,道:“你到底会不会驾船啊?”

    秀秀道:“会,当然会,刚刚是太紧张了。”

    正说着,便见一条黑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到了船上,却是姜阿牛。他上前一步把住双橹,对秀秀道:“还是我来驾船。”

    秀秀也知自己的驾船技术不及姜捕头大人,便忙把位子给他让了出来。

    姜捕头出马,船速立刻快了不止十倍,倏忽间便已到了湖岸百米以外。秀秀站在船尾朝湖滩上看去,那边战况惨烈,子路跟他的随从还没脱身,被数十来个山贼围住,情势相当危险。

    秀秀手心里捏了把汗,也不知是在为哪一边担忧。

    船一转眼又往前行出一段路程,离水泊山越来越远,湖滩上混战的人群逐渐变得渺小。秀秀想到她娘,心头甚是不舍,却是无法回头了。她心神不宁地在船舷上坐下,问道:“子路公子他们怎么办?”

    薛宝琉不说话,紧抿双唇绷着脸盯住湖岸那边。

    姜阿牛也没做声,只是奋力摇动手中浆橹,两个男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船上的气氛因此跟着低了下来。

    秀秀叹了一声,心想看来子路是脱不得身了,他杀了那么多山贼,一旦被俘燕凌云绝对不会放过他,到时水泊山跟朝廷可就更仇深似海了。只希望他吉人天相,千万别给燕凌云抓住才好。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对面坐着的薛宝琉忽地站了起来,神情间大有紧张之色。

    “那是什么?”他的手指向的是西南方向,并不是湖滩那里。

    秀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便见那边山麓下的湖面上出现一个黑点,正朝他们这边飞速靠近,稍近一些才看出那是个驾着小舢板的人,那人光着半截身子,脚踩舢板凌波踏水而来,其速堪比离弦之箭。

    只一眨眼,舢板与他们的距离便缩短到百米之内。

    “是燕凌渊!”薛宝琉这下看清楚了。

    这死小子就是不肯放过她,秀秀在心里暗骂,眼见那舢板越来越近,急的直催:“阿牛哥,你快点!”说着话干脆也抓着橹帮着摇起来。

    姜阿牛还很镇静,道:“秀秀你松手,你这样只能帮倒忙,船反而提不起速度,那边有根竹篙,你去拿来站王爷身边去,那人要上来你就把他打下去。”

    那是她弟弟,死姜阿牛居然叫她打他!

    秀秀瞪姜阿牛一眼,松开船橹,过去将船舷内那根竹篙握在手中走到薛宝琉身边。薛宝琉看看秀秀,面上虽有紧张之色,眼里却有丝促狭笑意,低头自脚下也拿起根竹篙,朝船头处扬扬下巴,道:“我去那边,你在这边,可别手软哦!”

    三人各就各位,姜阿牛提一口气,船速登时快了一倍不止,把就要赶上来的燕凌渊甩在了百米之外。然而片刻后,燕凌渊便又赶了上来,仅仅隔着他们这条乌篷船五十米不到。

    一大一小两条船在湖面上你追我赶,转眼便到了水流最急风浪最大的主湖流域,湖面上水浪翻涌,发出震耳的轰轰的鸣声,好似咆哮的雄狮,随时都会将他们吞没。

    乌篷船在浪涛里起伏摇摆,举步维艰。而那小舢板却在风浪中如履平地,燕凌渊追了上来,纵身便要往乌篷船上跳。薛王爷持起竹篙朝他一竿打下,竟然一竿命中,将他打下了汹涌的波涛中。

    秀秀看到燕凌渊落水,“啊”地叫了一声,到底是一母所生,血浓于水,这一颗心还是偏向了自己的弟弟,冲着薛王爷便喊:“你害死我弟弟了。”虽知燕凌渊水性极好,却也无法不担心,趴在船舷上到处寻找,使劲可着嗓子喊:“凌渊——阿渊……”

    薛王爷冷冷看一眼秀秀,脸色阴沉的可怕,两手紧握住竹篙警惕地盯着湖面,准备随时再打。

    燕凌渊从船另一侧的水里冒出头来 ,把住船舷朝他喊道:“笨蛋,我在这里。”

    秀秀惊喜地扑过去,摸摸他脑袋道:“阿渊,你没事吧?”

    燕凌渊道:“有个屁事,老子浪里一条龙还能被淹死不成?秀秀姐,你还真跟人私奔呀?你可不能这样,女孩儿家一私奔名声就臭了,娘还想把你嫁给素仁哥呢!你名声一臭,这婚事不就泡汤了?”

    说着一把就抓住了秀秀的手腕,道:“你跟我回去,你这样走了娘会伤心的。”他的手劲很大,就跟把铁钳子似地捏的秀秀骨头都有点疼,使劲一拽,便要将秀秀拉下水去。

    秀秀没想他竟要拉她下水,一下子就慌了,尖声叫道:“你松手,我不回去,我要回石州去。”

    薛宝琉眼都红了,冲过来朝着燕凌渊劈头盖脑便是一通乱打。

    燕凌渊无法抵挡,只得松开手缩了脑袋钻进水中,一转眼又不见了。

    薛宝琉抄着竹篙到处找人,生怕这家伙再度冒出来扰人清静。秀秀也跟着到处看,前后左右都看遍了也不见人,她禁不住担心,就又冲薛王爷吼了起来:“你打那么多下干什么?他一个小孩子,打坏了可怎么办?”

    “你——”薛宝琉气得都没话说。

    便在这时船身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薛王爷一个不留神咕咚便摔倒在舱板上,怎么也起不来,跟着船身一忽儿滚到那边,一忽儿又滚回来,被滚了个七荤八素。

    秀秀也是脸色煞白,抓着船梆子一动也不敢动。她心知定是燕凌渊在做鬼,看见薛王爷滚成那样,便又愧疚起来。

    好一阵子船才停止晃动,薛宝琉跳起来,捡起竹篙朝湖中乱捅一气也没把燕凌渊逼出来,反而听到一阵“空空”的凿木板声。

    船上三人均变了色,这家伙是想把船凿个洞让船沉掉。

    好毒辣!

    姜阿牛丢了橹对秀秀道:“秀秀,你过来驾船,我下去对付那人。”

    秀秀道:“阿牛哥,你别伤着他啊!”顿了顿又道,“你也……小心!”

    姜阿牛无奈地对她笑笑,问:“那真是你弟弟?”见秀秀点头,便应了声。站到后梢上纵身一跃“噗通”便下了水。

    他一下水船底的凿木声便即消失。秀秀接过驾船大任,摇橹继续前行,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担心得不得了,那两个人均可算是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谁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秀秀简直坐立不宁,薛宝琉见她如此,干脆上前将她赶开:“走开,我来。”

    “你……你能行吗?”秀秀虽表示怀疑,却是实在的无心驾船,起身把位子让给他。

    “能不能行你也不会在乎,你管我能不能行呢!”薛王爷的答话很是绕口,带着股子火气。好在摇橹并不是什么难事,薛王爷又是十分聪明之人,没两下便上了手,速度也比秀秀驾船时快。

    乌篷船朝着东北一带的鱼米之乡驶去,一开始只见茫茫无际的水域,渐渐就可见山峦树林。

    “就快到了。”薛王爷颇是欣喜。

    秀秀却是蔫耷耷的,不时转头朝后看,却始终未见姜阿牛跟上来。

    “阿牛哥还没回来。”她的话语里透着害怕,真怕阿牛就这么消失了再也回不来,还有阿渊,老天爷保佑,他们可千万不要有个好歹呀!

    薛王爷不做声,只抬头看天。

    风忽然大起来,怒涌的黑云几乎低到湖面上,天际忽然滑过闪电,跟着便是霍朗朗一声巨响,夜空一刹那间仿佛被撕裂开来。顷刻间,狂风夹着弹丸般的暴雨兜头袭来,转眼便将船上的两人浇了个精湿。

    整个澄阳湖的肺腑似乎都给搅动了,浪涛翻涌,湖底好似翻了过来。

    乌篷船在巨浪里起伏飘摇,几乎没翻扣进波涛里,薛宝琉坐在那里不敢动,只大声地喊:“秀秀——”船身猛烈地摇晃,这忽如其来的风暴随时都会让他们丧命。

    “你会游水么?”

    秀秀两手撑着两侧船舷,努力地让船稳住,不过好像不怎么管用。

    她答:“会一点,你会不会?”

    薛宝琉苦笑:“不会。”小时候他顽皮胡闹不小心掉进水里差点淹死,后来一直都不敢碰水,所以便不会游水。

    秀秀祈祷般宽慰着他也宽慰着自己:“不会有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只是这祈祷并不顶用,风浪越来越大,他们被甩到浪尖上,然后被抛下去,乌篷船翻转倾覆,一瞬间两个人便都被巨浪卷入了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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