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0.苦尽终甘来
月光迤逦，风沙渐起，吹落一世繁华。残垣清冷，断壁飞灰，腾起万千迷烟。化为废墟的万兽苑宛如一名看淡人生的迟暮老者，冷眼斜睨众人，闭嘴一言不发。争相追逐的风儿不予理会，悄然撩起老者单薄的衣衫，瘦骨嶙峋的身躯一下子暴露在惨白月光下，显得分外凄凉。成败得失，功过荣辱，是非曲直，均抛诸脑后，一切任由后人评说。
暗暗聆听，众将绷紧神经，一个个既喜又忧。以驸马爷的豪爽作风，真若挖出宝藏，绝不会独吞。至于赏赐多寡，想必不会少，但，谁又敢保证一定能挖出？何况，蒙古人也不是傻子，肯定有所觉察，说不准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不过，凭驸马爷的地位，即便哲别千户长也不敢小觑，平安过关也未可知？
内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众将一会看看儒者，一会瞧瞧主将，一会瞅瞅总管，一会又把期盼的目光投向同样睿智的金国千户长。缓步而行，四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嘀嘀咕咕。不敢跟上，众勇士谁也不吭声，现场气氛越来越沉闷。
偶然回头，看出端倪的年轻小将放声大笑，“都在紧张什么？人要乐观一点，钱财乃身外之物，纵有万贯家财谁又能在蹬腿时带走分毫？得失全凭天意，有，最好不过。没有，也无所谓嘛，大不了……”
卖一个关子，刻意勾起众将的好奇心，环视一圈，周文龙加重语气，“大不了接着掘花刺子模皇陵，本将还偏偏不信这个邪，再怎么着，也不会又碰上一个宁可舍命也不舍财的吝啬鬼吧？胖苏丹肯定怕死，到时候好好看看本将如何治他，我们一定大获而归。”
想笑不敢笑，众勇士暗暗偷乐，沉闷的气氛随之弥散。月影随人，林舞清风，边走边谈的四人沿苑墙一路往西。勘察沿途的地形地貌，审视瓦砾丛中的残留建筑，耶律迪烈悄声抛出见解，“我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以末将之见，乃蛮小儿尽管奸诈，但毕竟登上皇位的时间太短，内忧外患之下，根本来不及对藏宝地精雕细琢。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如果猜想没错，他必定会利用古墓。这样也算一举两得，既节省时间，也利于隐匿宝藏。”
“行，按诸位的推断，此处建筑地底下最有可能藏匿古墓。那么，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以乃蛮小儿的好大喜功之作风，或许在建筑格局上有所流露。当然，这也许无意识而为之，一个人能在落魄中做到咸鱼翻身，任谁也无法隐藏其内心的狂喜……”沉思一会，冲副将招招手，周文龙淡定一笑，“迪烈，你来补充，哦，仙师，您也说说看法。对，总管，您应该对建筑布局熟谙于心，能从这瓦砾堆中看出什么端倪吗？”
“将军所言甚是，末将以为，如果我们的判断没错，地宫入口应该就在某处建筑的隐秘处。而且，此处建筑的格局与周边有所区别，应该比较突出，或许……”皱紧眉宇，冥思苦想一会，耶律迪烈猛然拔高嗓音，“或许奥妙就隐藏在这看似杂乱无章的建筑布局中？堂堂的皇家别院，豢养奇珍异兽之所，理应不会乱七八糟呀？”
“有道理，此片建筑群虽然庞大，但走向和格局颇为凌乱，小民为此也百思不得其解……”深沉的目光死死盯住远处的一堆堆瓦砾，儒者止住话语，半晌才幽幽叹气，“嗐，总觉得真相就在眼前，但急切间却找不出灵感，这叫什么，叫……叫……黎明前的黑暗？看似遥不可及，实则近在咫尺，依稀可见，却无法登堂入室，简直太折磨人……”
“小民愚钝，对建筑格局不算太了解，不过好歹接触过皇族国戚的墓葬……”客套一番，摸金校尉冷静分析，“以小儿既想张扬辉煌又要防人千里的矛盾心理，这片建筑必定隐藏着一个秘密，或者用图案，或者用标示，或者干脆显露。一言以蔽之，此建筑群一定有其蹊跷之处，只是我们一时半刻看不出其中端倪。如果建筑没被完全摧毁，兴许还能找出突破口，但眼下实在……实在……”
“嘿嘿，都被难住了吧？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想得太复杂。以乃蛮小儿的年纪阅历以及防人于千里的狡诈性格，对藏宝地压根做不到天衣无缝，即便有风水大师指点，也未必会言听计从。这样，先不考虑标示，我们将突破口暂定在格局上……”指指西方影影绰绰的高岗，年轻小将率先奔出，“平地难以看出端详，但居高临下俯瞰，或许能一眼察觉隐藏地宫入口的所在之地？先缩小范围，再由总管大人推敲，水落石出兴许就在今晚……”
“驸马爷高见，小民也才刚刚想出，您却已经付诸行动，或许这也是蛟龙与地虎之间的差别吧？”半恭维半实话，紧紧追上，儒者悄笑，“化繁为简，出手既准又快，不得不让小民五体投地……”
“别，千万别，我会因此而骄傲的。按您的话，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可一旦摔下，本将又该如何收场？缩脑袋装乌龟？扎泥坑扮蠢牛？”大开玩笑，周文龙健步如飞，一口气攀上高岗，深吸一口气，让清冽的夜风涤去沉滞于心的俗世杂念。
默默眺望形态万千的山影，等三人赶到，方转身下令，“这样，我们做一个有趣的比赛，先约定时间，大家同时俯瞰岗底，最后将推断出的结论用手指写在沙土上。不许交流，也不得一惊一乍，只管埋头斟酌。不是考验胜似考验，本将倒要好好瞧瞧各位的领悟能力。这种能力或许与生俱来，或许后天练就，但并无任何差异，这也算我们有别于常人的缘由所在吧？”
“好——”三人同时出声应和，随着年轻小将大力挥手，四人不约而同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瞩目来路。风，越变越小，但依然顽皮。一会抚弄儒者长须，一会拉扯主将头发，再一会又钻入副将颈窝，挠起痒痒。见三人均毫无反应，气急败坏之下，鼓起余勇，一口气吹飞老者头顶上的毡帽。
风沙撩人，月影婆娑，高岗一片沉寂。不受任何影响，一动不动的老者时而咧嘴苦笑，时而展眉暗乐，时而低头沉思，时而闭目回忆，人有如一尊雕塑。
暗暗比较一番，仰望头顶苍穹，努力辨认闪闪的星辰，年轻小将若有所悟。死死盯着北斗七星，突然，灵感一下子迸发，轻轻蹲下，指走龙蛇，在清出的沙地上龙飞凤舞写下推断之语。吐出一口长气，继续观望，反复比划，最终确认判断绝对无误。拍手抖去沙尘，斜睨左右，人静下心默默等候。
儒者第二个完成任务，一身轻松站起，用点头回复挤眉弄眼询问的主将，以示有足够的把握。副将与老者几乎同时蹲下，两人使出一指禅，随手挥就答案。
到底年轻，耶律迪烈率先站起，看一会还在琢磨的老者，一把搀起，“大人，一旦确定答案，就别去想对错与否，想得越多，越质疑当初的判断，相信自己的能力嘛……”
“行嘛，本将没看错人呀，来来来，迪烈，点燃火把，我们一个个来，看推断是否一致？”大口大口呼吸，年轻主将喜不自禁，“即便找不出宝藏，本将一样高兴，有诸位辅佐，何愁西方不平？仙师，您先来，本将最后一个，等全部谜底揭晓，兴许会出现‘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之场面？哈哈……”
儒者和老者联手挡风，耶律迪烈举火把，小将负责宣读各自的推断。四人分工明确，首先寻找儒者所留下的字迹，蹲下辨认，周文龙一字一顿，“变形之北斗七星阵，入口所在为众星拱卫之北斗星！”
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暗暗高兴，年轻主将借着火光查看众人神色。副将一脸灿烂，老者欢欣鼓舞，至于儒者则气定神闲。环视一圈，人抚胸大笑，“哦，难道，英雄所见略同？看来，压根不需要一一查验了？哦，想去瞧瞧本将的推断吗？”
“嗐，将军，别取笑我们了。论速度，您最快，比反应，您也一样领先我们。居高临下，即便只剩断壁残垣，但大致轮廓变不了，这种刻意扭曲的七星阵对您而言纯属小菜一碟，哪里会看不出来呢？”拱拱手，耶律迪烈毕恭毕敬请示，“目标已确定，我们不妨连夜挖掘，地方也就那么大，大不了挖它一个千疮百孔。哦，仙师，您是否知道那处凸出地的名称？总管大人，您虽然没来过，想必也知晓万兽苑的布局，到底叫什么？”
“虎豹房——”异口同声，年纪相仿的两人相视一乐，儒者幽幽开腔，“名为虎豹房，实则暗藏玄机，其间分为两个区域。东端供小儿做逍遥之事，西端的虎豹只能闻其声而备受煎熬。兴许，小儿故意为之，反复刺激，以便那些奇珍异兽加速繁衍。此举耐人寻味，人与兽激情比拼，也不知谁更像野兽？”
“哦，原来如此，明白了，明白了，入口所在完全可以缩小到东端区域……”恍然大悟，耶律迪烈随口调侃，“乃蛮小儿可真会享受，简直太刺激了嘛，也不怕葬身虎口？难道，真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未必，小民的意见恰恰相反，入口应该在西端。大人不妨仔细想想，如果换做您，您会将入口选择在人活动的区域吗？小儿奸诈无比，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但他肯定相信野兽呀。一群真正的虎豹帮他看守宝藏，能不放心吗？再说了，谁又敢擅入？即便野兽被杀，旁人哪会想到其下会有宝藏？虎死不倒威，谁不害怕？仅凭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味，恐怕一般人照样不敢靠近？”大胆进言，胸有成竹的儒者继续解惑，“把觊觎者的注意力吸引到东端，而刻意让人忽略西端，乃蛮小儿也算聪明。真相隐藏在似是而非的布局中，寻常人等只会入宝山而徒叹奈何。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拱手送给我们一笔财富，也不枉驸马爷声情并茂为之祭奠。”
“仙师，您怎么会对小儿的心思如此了解？”不得不叹服于精辟的分析，深鞠躬，年轻小将发自肺腑赞叹，“小儿聪明，可您更胜一筹，不费吹灰之力，即笑纳这笔财富，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更有强中手呀——”
“一切的推断还须现场验证，驸马爷，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返回，天亮前务必找出入口所在。哪怕只看一眼，我们也安心了……”惶恐回礼，儒者急不可耐，“两位大人，走吧！”
簇拥主将奔向骚气扑鼻的虎豹房，众勇士团团围住狼藉不堪的西端建筑，一个个期待不已。敢死队长亲自动手，在老者的指点下，从最肮脏的西北残壁下方开始往下挖掘。十名恢复气力的猎户一拥而上，干结的砂石地面被很快挖开，随着喘息加重，众将更显紧张。
难耐的煎熬中，洞底飘出一声狂笑，紧跟着一连串自言自语的嘟囔，“哈哈哈……奶奶滴……藏得可真好，可不，很结实嘛。有本事别跑呀，让虎豹继续帮你看守，老子连人带兽一并收拾，既可以一饱口福，也好好体会一下做守财奴的滋味……”
暗暗聆听，众将绷紧神经，一个个既喜又忧。以驸马爷的豪爽作风，真若挖出宝藏，绝不会独吞。至于赏赐多寡，想必不会少，但，谁又敢保证一定能挖出？何况，蒙古人也不是傻子，肯定有所觉察，说不准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不过，凭驸马爷的地位，即便哲别千户长也不敢小觑，平安过关也未可知？
内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众将一会看看儒者，一会瞧瞧主将，一会瞅瞅总管，一会又把期盼的目光投向同样睿智的金国千户长。缓步而行，四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嘀嘀咕咕。不敢跟上，众勇士谁也不吭声，现场气氛越来越沉闷。
偶然回头，看出端倪的年轻小将放声大笑，“都在紧张什么？人要乐观一点，钱财乃身外之物，纵有万贯家财谁又能在蹬腿时带走分毫？得失全凭天意，有，最好不过。没有，也无所谓嘛，大不了……”
卖一个关子，刻意勾起众将的好奇心，环视一圈，周文龙加重语气，“大不了接着掘花刺子模皇陵，本将还偏偏不信这个邪，再怎么着，也不会又碰上一个宁可舍命也不舍财的吝啬鬼吧？胖苏丹肯定怕死，到时候好好看看本将如何治他，我们一定大获而归。”
想笑不敢笑，众勇士暗暗偷乐，沉闷的气氛随之弥散。月影随人，林舞清风，边走边谈的四人沿苑墙一路往西。勘察沿途的地形地貌，审视瓦砾丛中的残留建筑，耶律迪烈悄声抛出见解，“我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以末将之见，乃蛮小儿尽管奸诈，但毕竟登上皇位的时间太短，内忧外患之下，根本来不及对藏宝地精雕细琢。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如果猜想没错，他必定会利用古墓。这样也算一举两得，既节省时间，也利于隐匿宝藏。”
“行，按诸位的推断，此处建筑地底下最有可能藏匿古墓。那么，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以乃蛮小儿的好大喜功之作风，或许在建筑格局上有所流露。当然，这也许无意识而为之，一个人能在落魄中做到咸鱼翻身，任谁也无法隐藏其内心的狂喜……”沉思一会，冲副将招招手，周文龙淡定一笑，“迪烈，你来补充，哦，仙师，您也说说看法。对，总管，您应该对建筑布局熟谙于心，能从这瓦砾堆中看出什么端倪吗？”
“将军所言甚是，末将以为，如果我们的判断没错，地宫入口应该就在某处建筑的隐秘处。而且，此处建筑的格局与周边有所区别，应该比较突出，或许……”皱紧眉宇，冥思苦想一会，耶律迪烈猛然拔高嗓音，“或许奥妙就隐藏在这看似杂乱无章的建筑布局中？堂堂的皇家别院，豢养奇珍异兽之所，理应不会乱七八糟呀？”
“有道理，此片建筑群虽然庞大，但走向和格局颇为凌乱，小民为此也百思不得其解……”深沉的目光死死盯住远处的一堆堆瓦砾，儒者止住话语，半晌才幽幽叹气，“嗐，总觉得真相就在眼前，但急切间却找不出灵感，这叫什么，叫……叫……黎明前的黑暗？看似遥不可及，实则近在咫尺，依稀可见，却无法登堂入室，简直太折磨人……”
“小民愚钝，对建筑格局不算太了解，不过好歹接触过皇族国戚的墓葬……”客套一番，摸金校尉冷静分析，“以小儿既想张扬辉煌又要防人千里的矛盾心理，这片建筑必定隐藏着一个秘密，或者用图案，或者用标示，或者干脆显露。一言以蔽之，此建筑群一定有其蹊跷之处，只是我们一时半刻看不出其中端倪。如果建筑没被完全摧毁，兴许还能找出突破口，但眼下实在……实在……”
“嘿嘿，都被难住了吧？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想得太复杂。以乃蛮小儿的年纪阅历以及防人于千里的狡诈性格，对藏宝地压根做不到天衣无缝，即便有风水大师指点，也未必会言听计从。这样，先不考虑标示，我们将突破口暂定在格局上……”指指西方影影绰绰的高岗，年轻小将率先奔出，“平地难以看出端详，但居高临下俯瞰，或许能一眼察觉隐藏地宫入口的所在之地？先缩小范围，再由总管大人推敲，水落石出兴许就在今晚……”
“驸马爷高见，小民也才刚刚想出，您却已经付诸行动，或许这也是蛟龙与地虎之间的差别吧？”半恭维半实话，紧紧追上，儒者悄笑，“化繁为简，出手既准又快，不得不让小民五体投地……”
“别，千万别，我会因此而骄傲的。按您的话，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可一旦摔下，本将又该如何收场？缩脑袋装乌龟？扎泥坑扮蠢牛？”大开玩笑，周文龙健步如飞，一口气攀上高岗，深吸一口气，让清冽的夜风涤去沉滞于心的俗世杂念。
默默眺望形态万千的山影，等三人赶到，方转身下令，“这样，我们做一个有趣的比赛，先约定时间，大家同时俯瞰岗底，最后将推断出的结论用手指写在沙土上。不许交流，也不得一惊一乍，只管埋头斟酌。不是考验胜似考验，本将倒要好好瞧瞧各位的领悟能力。这种能力或许与生俱来，或许后天练就，但并无任何差异，这也算我们有别于常人的缘由所在吧？”
“好——”三人同时出声应和，随着年轻小将大力挥手，四人不约而同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瞩目来路。风，越变越小，但依然顽皮。一会抚弄儒者长须，一会拉扯主将头发，再一会又钻入副将颈窝，挠起痒痒。见三人均毫无反应，气急败坏之下，鼓起余勇，一口气吹飞老者头顶上的毡帽。
风沙撩人，月影婆娑，高岗一片沉寂。不受任何影响，一动不动的老者时而咧嘴苦笑，时而展眉暗乐，时而低头沉思，时而闭目回忆，人有如一尊雕塑。
暗暗比较一番，仰望头顶苍穹，努力辨认闪闪的星辰，年轻小将若有所悟。死死盯着北斗七星，突然，灵感一下子迸发，轻轻蹲下，指走龙蛇，在清出的沙地上龙飞凤舞写下推断之语。吐出一口长气，继续观望，反复比划，最终确认判断绝对无误。拍手抖去沙尘，斜睨左右，人静下心默默等候。
儒者第二个完成任务，一身轻松站起，用点头回复挤眉弄眼询问的主将，以示有足够的把握。副将与老者几乎同时蹲下，两人使出一指禅，随手挥就答案。
到底年轻，耶律迪烈率先站起，看一会还在琢磨的老者，一把搀起，“大人，一旦确定答案，就别去想对错与否，想得越多，越质疑当初的判断，相信自己的能力嘛……”
“行嘛，本将没看错人呀，来来来，迪烈，点燃火把，我们一个个来，看推断是否一致？”大口大口呼吸，年轻主将喜不自禁，“即便找不出宝藏，本将一样高兴，有诸位辅佐，何愁西方不平？仙师，您先来，本将最后一个，等全部谜底揭晓，兴许会出现‘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之场面？哈哈……”
儒者和老者联手挡风，耶律迪烈举火把，小将负责宣读各自的推断。四人分工明确，首先寻找儒者所留下的字迹，蹲下辨认，周文龙一字一顿，“变形之北斗七星阵，入口所在为众星拱卫之北斗星！”
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暗暗高兴，年轻主将借着火光查看众人神色。副将一脸灿烂，老者欢欣鼓舞，至于儒者则气定神闲。环视一圈，人抚胸大笑，“哦，难道，英雄所见略同？看来，压根不需要一一查验了？哦，想去瞧瞧本将的推断吗？”
“嗐，将军，别取笑我们了。论速度，您最快，比反应，您也一样领先我们。居高临下，即便只剩断壁残垣，但大致轮廓变不了，这种刻意扭曲的七星阵对您而言纯属小菜一碟，哪里会看不出来呢？”拱拱手，耶律迪烈毕恭毕敬请示，“目标已确定，我们不妨连夜挖掘，地方也就那么大，大不了挖它一个千疮百孔。哦，仙师，您是否知道那处凸出地的名称？总管大人，您虽然没来过，想必也知晓万兽苑的布局，到底叫什么？”
“虎豹房——”异口同声，年纪相仿的两人相视一乐，儒者幽幽开腔，“名为虎豹房，实则暗藏玄机，其间分为两个区域。东端供小儿做逍遥之事，西端的虎豹只能闻其声而备受煎熬。兴许，小儿故意为之，反复刺激，以便那些奇珍异兽加速繁衍。此举耐人寻味，人与兽激情比拼，也不知谁更像野兽？”
“哦，原来如此，明白了，明白了，入口所在完全可以缩小到东端区域……”恍然大悟，耶律迪烈随口调侃，“乃蛮小儿可真会享受，简直太刺激了嘛，也不怕葬身虎口？难道，真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未必，小民的意见恰恰相反，入口应该在西端。大人不妨仔细想想，如果换做您，您会将入口选择在人活动的区域吗？小儿奸诈无比，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但他肯定相信野兽呀。一群真正的虎豹帮他看守宝藏，能不放心吗？再说了，谁又敢擅入？即便野兽被杀，旁人哪会想到其下会有宝藏？虎死不倒威，谁不害怕？仅凭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味，恐怕一般人照样不敢靠近？”大胆进言，胸有成竹的儒者继续解惑，“把觊觎者的注意力吸引到东端，而刻意让人忽略西端，乃蛮小儿也算聪明。真相隐藏在似是而非的布局中，寻常人等只会入宝山而徒叹奈何。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拱手送给我们一笔财富，也不枉驸马爷声情并茂为之祭奠。”
“仙师，您怎么会对小儿的心思如此了解？”不得不叹服于精辟的分析，深鞠躬，年轻小将发自肺腑赞叹，“小儿聪明，可您更胜一筹，不费吹灰之力，即笑纳这笔财富，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更有强中手呀——”
“一切的推断还须现场验证，驸马爷，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返回，天亮前务必找出入口所在。哪怕只看一眼，我们也安心了……”惶恐回礼，儒者急不可耐，“两位大人，走吧！”
簇拥主将奔向骚气扑鼻的虎豹房，众勇士团团围住狼藉不堪的西端建筑，一个个期待不已。敢死队长亲自动手，在老者的指点下，从最肮脏的西北残壁下方开始往下挖掘。十名恢复气力的猎户一拥而上，干结的砂石地面被很快挖开，随着喘息加重，众将更显紧张。
难耐的煎熬中，洞底飘出一声狂笑，紧跟着一连串自言自语的嘟囔，“哈哈哈……奶奶滴……藏得可真好，可不，很结实嘛。有本事别跑呀，让虎豹继续帮你看守，老子连人带兽一并收拾，既可以一饱口福，也好好体会一下做守财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