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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7.偏向虎山行

    大厅内,温馨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高昌王面色突变。敌我兵力虽彼消我长,但依然悬殊,沙漠外的丘陵地带不宜埋伏,也丢失先机,眼下唯有硬碰硬。领教过乃蛮骑兵的凶悍战斗力,眉宇渐渐皱紧,期待的目光转向彪悍女婿。

    年少不知愁滋味,柔情似水的公主揪紧情郎,一双顾盼生波的明眸上下流转。嗅闻飘出的淡淡香味,暗暗颦眉,小手如鱼儿一样,伸入没扣紧的铠甲缝隙,狠掐一把。

    “唉哟,婷儿,别闹……”龇牙咧嘴,苦笑的周文龙果断下令,“传令徒单克宁,命他率一千高昌勇士先行出击,配合蒙古先锋骑兵阻遏乃蛮人。工匠携带架桥器械和五百重骑兵随后出城,快马加鞭赶赴战场。通知万户长土拓儿和高昌主将,召集所有能上阵的将士,在南门外候命。一半降兵协助工匠架桥,另一半配备兵器和战马,由万户长指挥。告诉他们,我蒙古骑兵主力正火速回防,若敢妄动,全体处斩!”

    “遵命!”掉头奔出,报信军士和三名侍卫直扑府门。

    “全体高昌侍卫听令,严密保护国王和公主,撤出东门外。派人随时侦探最新战情,一旦乃蛮人迫临浑八升,掩护国王和公主撤离!”摸摸颤动的小辫子,年轻主帅微微一笑,“别怕,即便硬拼,我也不惧乃蛮人。他们的人数最多一万五左右,一色的轻骑兵,我方将士不会低于一万,我有足够的把握将其全歼。”

    “遵令!”领命的侍卫团各司其责,分头行事,府衙内一片忙碌。简单收拾细软,簇拥国王和公主奔向府门,三名随行的侍女依依不舍,频频回头,目光不离情郎左右。

    努伊儿眼泪婆娑,想亲近不敢,跟在公主身后不停擦泪。小莲儿俨然受惊小鹿的模样,涨红的脸蛋上隐隐闪现泪光,瞅瞅扭头奔出的公主,暗暗抹泪。

    一头扑入怀抱,娇蛮少女无语哽咽,抽动的香肩剧烈颤抖,朦胧的泪眼凝视情郎,拼命摇头。停步回望,哭丧脸的古丽尕娜强装镇定,但急剧起伏的饱满胸脯暴露了主人紧张的心情。颤音飘出,令人豪气陡涨,“都……都别担心……驸马爷天神转世,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乃蛮人强弩之末,驸马爷一定能平安凯旋……”

    “瞧这模样,好像生离死别一般,哈哈哈……”抚摩小脸蛋,年轻小将放声大笑,“区区一万五千敌兵,何足惧哉,无论远射近战,我周文龙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让你们撤并非惧怕乃蛮人,只因,所有提前撤离的人都是我周文龙的至亲至爱之人,我不会让他们冒任何风险……”亲一口眨动的眼睫毛,“所有亲兵听令,出发!”

    府门外,放下哭成泪人的公主,提枪背弓,摆正面具,小将飞身上马。冲高昌王深鞠躬,“父王,请在东门外等候捷报,儿臣去去就回……”撅嘴示爱,“公主,别担心,本帅去也!”

    纵马跃出,扭头眨巴左眼,冲眼泪汪汪的三名侍女不住摆头,“好好保护公主,本帅自会接你们返回府衙……”不再回望,龙吟虎啸般的笑声激荡长街上空,“壮士一去兮,风云变色兮,驰骋西域兮,敌骑丧胆兮,哈哈哈……”

    一团白影飞出,身后,亲兵团分两列紧紧追随。蹄声雷动,土灰飞扬,冉冉升起的朝阳露出笑脸,光辉笼罩远去的将士。尘嚣甚上,啸声不绝,眨眼间,众多人影被尘灰遮掩,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速度不减,径直左拐,一行人直扑南门。

    暗自庆幸,年轻主帅抿嘴偷乐,昨晚虽留下遗憾,但也给了自己动力。尝试舞动长枪,感觉与往常并无两样,体内的燥热化为充沛的力量,笑,“乃蛮兵还真打不怕,非得全军覆没才罢休,本帅一定满足他们的心愿!”

    回头瞥一眼,猛催白龙马,人奔向南门。一帮亲兵你追我赶,眨眼将长街甩在身后,烟尘处,只留下一地的灰土和笑声,漂浮在晨曦中,渐渐随风而逝。主帅不惧,亲兵自然也胆气大涨,完颜止和仆散忠勇同时轻笑。紧随其后的余圣军用眼神探询,两人不约而同指指前方,“乃蛮人撑不了太长时间,只要蒙古骑兵及时赶到,将其全歼,毫无悬念……”

    出南门,大批高昌勇士列阵以待,一个个精神焕发。吃饱喝足带睡好,倦色虽未完全消退,但总体不错。环顾一圈,看看被夹在中间的降兵团,周文龙微微一笑,“诸位,我中原有一句话叫做一身不侍二主,反复无常的小人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有好下场。屈出律小儿不得人心,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其主力也基本被我歼灭,拿下喀什噶尔指日可待。所有投诚的勇士以后照样纵横西域,这支敌兵不过垂死挣扎,我蒙古骑兵正火速赶赴战场,将其一举全歼不是幻想……”

    逐一察看,不住点头,“嗯,面貌焕然一新,请所有勇士明白一点,我们是蒙古骑兵,横扫天下绝非神话,有没有信心?”

    煽动性的话语让一帮降兵热血澎湃,高昌兵将齐声怒吼,“有——有——有——”一声比一声热烈,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雄壮。

    “好,本帅亲率五百勇士过渡口浮桥,按原路杀入敌营。其余勇士由高昌主将指挥,给我用强弓劲弩牢牢封锁南岸。耶律迪烈督战架桥事宜,敌营一旦混乱,借用原先断裂的桥面迅速架设,以勇不可挡的气魄杀过塔里木河,配合我围歼敌兵!”一口气交代完,小口喘息,年轻主帅挥舞梅花枪,“所有金国兵将出列,另外,敢死战者请上前一大步,本帅与你们同生共死!”

    短暂的沉寂没持续一会,近六百勇士策马出列,齐齐退回主帅身后。看一眼围住自己的亲兵团,周文龙狂笑,“全军出击!”

    小将率兵奔西,高昌主将领兵扑南,两支骑兵分道扬镳。南门外转眼人去楼空,隆隆的蹄声渐渐飘散,值守城楼的壮汉不住摇头,“瞧,驸马爷真胆大,仅率领不到七百人,却冲击乃蛮大军阵营,能生还吗?”

    “你难道没听过传闻?驸马爷仅凭单人独骑曾擒获金国主帅,其所向披靡的气魄和凶悍的战斗力非我等所能想象。勇冠三军,你当只是一个传说吗?”一旁的大汉凝神观望,不停咂舌,“无论单兵作战或指挥大军,驸马爷均手到擒来,想必这次也一样?”

    “真让人神往,若能随驸马爷上阵杀敌,即便死去也值得……”直撮牙花子,壮汉举目眺望,“嗐——”

    过渡口左拐,一马当先的小将回头查看,刘安和赤盏合烈正紧紧追赶。冲两人不停招手,等其追上,高声交代,“刘安,你率金国勇士护住左翼,赤盏合烈带亲兵团保护右翼,我带领其余勇士率先闯阵。无论敌兵如何反击,保持阵型不变,近身搏杀,优势在我们这一方……”看看尾随的勇士团,咧嘴一笑,“集中箭雨撕开敌阵,我第一个冲出,其余人随我杀入。”

    继续叮嘱,“乃蛮人既然已占领南岸,他们一定会派出侦探骑兵,一旦狭路相逢,全体勇士出击,不得放走一兵一卒,依次传令下去!”

    过荒草地,疾行的人群飞跃大片灌木丛,很快进抵丘陵带。五列并行,保持距离和速度,人马很快消失在蜿蜒的丘陵中。紧贴沙漠边缘,七百勇士快马加鞭直扑胡杨林,借漫天风沙遮掩,在太阳当空时分终于抵达胡杨林东侧。停马驻步,刘安领衔的十名金国兵将抵前侦探,众军原地歇口气。

    饮水进餐,缓过神的勇士团恢复生龙活虎的朝气,靠近主帅,默默抬头窥探远方。风沙飞扬,视线内只有遮天蔽日的沙尘,根本看不远。咽下最后一块肉干,周文龙低声下令,“检查兵器!”

    一一冒出胡杨林,十名将士健步如飞,气喘吁吁奔近,刘安一脸喜色,“将军,机会不错,乃蛮人在胡杨林西侧设下大本营,末将弃马徒步侦探,其人数估计一千以上,但不会超过两千。辎重粮草和水囊堆积如山,若能成功破坏,这帮人自会不战而溃。”

    “这么大意?吃过亏还敢如此?”暗自沉思一会,年轻主帅皱紧眉头,“或许设下埋伏也不可知?”

    “胡杨林外一目了然,即便有,也只会埋伏在西侧丘陵中……”豪气迸发,刘安轻笑,“凭我们的战斗力,干掉三千人小菜一碟,每一名勇士也才平摊五个左右……”目光转向凝神倾听的人群,“兄弟们,你们一个对付五人,有把握吗?”

    见识过乃蛮兵的战斗力,但对自己的能力也知根知底,打赌将领微微一笑,“驸马爷一个人即可干掉一百名敌兵,我比不上,只能马马虎虎干翻五十个。至于我的部下,不敢吹,一人对阵十个应该没多大问题。”

    所选兵将均百里挑一,小将淡淡一笑,“也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凭我们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即便有伏兵,咱也不怕。杀入敌阵后,目标只锁定水囊,一个都不要放过,给我一律戳穿,出击!”

    兵器挂上马鞍,抽弓拔箭,七百勇士列队进入胡杨林。小将和刘安打头,金国兵居左,亲兵团位右,大批高昌勇士在打赌将领的率领下紧紧跟上主帅。缓行慢进,并驾齐驱的人群一点点逼临胡杨林边缘。

    努努嘴,刘安示意尾随的金国兵将,先干掉在林外巡逻的十几名哨兵。早探知其巡逻路线,一帮彪悍将士暗暗进入前沿阵地,赤盏合烈绕到另一侧,向后压一压手掌,暗示众亲兵停下。一路打手势交流,胸有成竹的小将止步于树林边,干枯的胡杨林密密麻麻,将尾随的高昌骑兵完全遮蔽。

    风儿席卷飞沙掩盖了蹄声,约一百步以外的敌营一片静寂,影影绰绰飘出惬意的笑声,转眼被风吹散。水囊早已灌满,有恃无恐的留守将领在营帐内大放厥词,“一群手下败将,也敢来送死吗?前晚太大意,让他们偷袭成功,这次可不会了……”

    遥指西侧丘陵方向,“瞧见没有,那里还埋伏着二千人,高昌兵若敢冒头,定让其有来无回。伏兵一个冲刺即可抵达大营,他们的主力全被我大军吸引,谅这帮人也不会——”

    顷刻之间,近二十名哨兵同时倒下,飞出的箭雨异常精准,没人能逃出生天。看清同时栽倒的敌兵,周文龙举盾跃出,宁静瞬间被蹄声打破。集中的箭雨统一飞向主帅正前方的营地,涌出的敌兵纷纷倒下,大呼小叫络绎不绝,“快,上马迎战,通知伏兵,高昌人送死来了……”

    一百步而已,奋不顾身的年轻主帅一蹴而就,盾牌狠狠斜劈。一名还在拔箭的军士直接飞出,胳膊不知去向,人也倒入马蹄下。掷出盾牌,抡开长枪,左挑右刺带重拍,迎战的三名敌兵转眼咽气。人倒,魂飞,一缕亡魂不知所踪。马不停,人疾行,大刺刺杀入敌营。

    一路枪影飘飞,血雨横下,倒撞下马的敌兵敌将惨叫声声,“截住这名面具男,他是高级——”话音还在半空中回荡,人已化为枪下之鬼。如铁流,似洪水,拦截的乃蛮骑兵相继飞出。面具浸泡在飞溅的血水中,白马也染成红马,周身上下没一处不沾血迹,魔王一样的年轻主帅默不作声,只管埋头冲锋。

    三路杀入的勇士团迅速合为一体,沿强行突破的通道一路砍杀,怒吼混杂在惨呼中,显得不甚分明,“跟上将军——”虽然小心眼,但也明白只能拼死一搏,从左翼杀入的刘安舞开兵器,一路追赶主帅。勾、刺、劈、挂、拍各种手流上场,一杆方天画戟舞得呼呼作响,将所遇到的敌兵一律斩落马下。

    右翼突入的赤盏合烈势如疯虎,完全看不清其手中飘忽不定的兵器,只见敌阵轰然大乱,“上——啊——”

    一帮高昌勇士如虎入狼群,身先士卒的打赌将领紧随主将身后,长枪基本一样,但足有六十斤,只要被扫中,对手的兵器无一例外飞出。将悍兵勇,攻势如潮,被撕裂的敌阵缺口迅速扩大,一行人直扑乃蛮中军阵营。

    西侧丘陵飘出蹄声,埋伏的敌兵蜂拥而下,呐喊盖过风声,“不得放走一兵一将,一定要将这群主动赴死的羔羊赶尽杀绝,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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