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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与狼共舞

    连着三天,天空都下起了绵绵细雨。连着三天,暴君玄夜都沒踏足过梨花宫一步。

    陆漫漫只觉世界清静了,沒有苍蝇的世界真是太美妙。她的手还是痛,每次痛的时候,她就骂自己蠢,当时干嘛要那么大力,作作样子就好了,何必真下狠手?

    那可是自己的手。

    她吃饭的时候由红月喂着吃,两人感情渐好。这红月和红绫都是实诚丫头,一直在梨花宫待着,沒啥小心眼小算盘,战战兢兢只求每天活着。

    另几个侍候起居的小宫女可不一样,跟的主子多了,自然想法就多,谁得宠谁不得宠,好似跟她们有天大的关系。

    陆漫漫闲得发慌,沒事就观察这些人,默不作声,不露痕迹地将一众人等这般调那般调。免得哪天睡着了,被人摆一道也说不清楚。

    宫斗小说看多了的娃,自來就有戒备心,疑人不用。一旦她认准谁好,便用人不疑。

    陆漫漫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在这后宫的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背着传说中的通奸罪名,顶着梨花皇后的灿烂光环,绝不争宠,恨不得皇上洒向后宫都是爱,只要别來她的梨花宫。

    这样的皇后,那是顶顶可爱的。

    陆漫漫又恢复了如花笑颜,看窗外绵绵细雨,偶尔会从嘴角溢出笑來。那是思念的种子,开出绝美的小花。有一个人可以想念,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她想起百里千寻叫她狐狸精时,蓝眸闪闪的,柔情万种。

    她想起百里千寻老被她忽悠,傻傻的样子,但她可不会以为他真的就傻,那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男人哩。

    他装模作样被她欺负,听她喊负责负责负责,其实他本來就想对她负责。否则在那么诱惑的关头,他居然能停下來,一本正经的样子。

    其实她能感觉到他的火热,对着喜欢的女人才有的火热。那时,她怎么就能跟他闹别扭闹得那么理直气壮?

    其实跟他闹别扭的感觉也不错咧,此刻想起來,竟然是柔情蜜意的情怀。他们每次闹别扭,过不了几下就会莫名忘记,然后又高高兴兴地抱在一起。

    她发呆发得惬意,很认真,以至于几日未见的玄夜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背后,她也不曾察觉。

    她用右手拈了个干果,剥了壳,轻轻一抛,就准确无误地进了嘴,然后嚼得咯嘣咯嘣,还无聊地喊一句:“喀嗞喀嗞脆!”

    一伸懒腰,头往后仰,就倒着看到了笑得诡异的玄夜,吓得尖叫一声,从那长椅上歪歪掉了下來。

    玄夜一个箭步,大手一捞,就将她捞进长椅里坐好:“手痛还不好好呆着。”

    陆漫漫脸一红,侧了侧身子,正襟危坐:“我呆得好好的,明明就是被你吓到了。”

    玄夜穿一身浅黄衫子,不是帝服的明黄,而是那种野花的淡黄。沒戴发冠,只如普通男子一般,发髻扎得简单利落。

    陆漫漫扫一眼他,只觉得这厮如此打扮,倒是个少见的美男子,隐去了戾气,泛出几分妖冶气息。

    玄夜顺势坐在陆漫漫身旁,沒有多余的动作,显得彬彬有礼:“曼曼,朕今晚在此用膳可好?”

    像一个多情公子,眼中柔情似水,话也说得好听,很有点征求意见的意思。

    陆漫漫并不买账,但也不敢惹怒他,只是用了开玩笑的语调:“难道我说不好,万岁爷就不在此用膳了么?万岁爷哪一次不是说來就來,什么时候轮得着我发表意见了?”

    玄夜此时看起來,完全是一个好人的样子:“朕想和曼曼边吃边聊。”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我要答应你一起吃饭,是不是接下來你就会问‘朕今晚在此就寝可好’?到时还补一句‘朕想和曼曼边睡边聊’。”陆漫漫白了他一眼:“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与狼共舞。”

    玄夜听得放声长笑,爽朗无比:“朕觉得,和曼曼聊天,实在比吃饭睡觉更有意思哩。”

    咦,这厮转性了?

    陆漫漫望着绵绵的细雨,凉悠悠的,莫名就入秋了,真是愁煞人啊,要怎么打发这厮不在面前晃悠?还以为他这回有志气了,一怒之下再也不來梨花宫,岂知好了三天,便又跟无事人似的,过來套近乎。

    她注意到他的手,纱布拆了,还有血印。这说明那天他也的确是头脑发热,一拳猛打在鹅卵石上。就这厮自私自利的个性,事后不知后悔得多肝肠寸断。

    陆漫漫慢条斯理道:“我听说好多美人都是上月才进的宫,万岁爷还沒來得及多看几眼,我那天看着几个还不错,要不邀她们一起用膳?多几个人说说话,免得我说多了,又得罪万岁爷,换來一顿毒打不划算,你说哩?”

    玄夜不置可否:“你的梨花宫,你说了算。换句话说,那就是同意朕在此用膳就寝了?”

    “打住,我认为用膳是用膳,就寝是就寝,不能混为一谈。总不能把这些个美人都给你往床上搬吧?”

    玄夜无所谓的样子:“曼曼你喜欢,朕倒是不介意的。”

    靠啊! 这厮鸟果然不是好人,还想着NP哩。陆漫漫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却笑道:“我这梨花宫干净整洁,万岁爷爱好过于广泛,我看还是在您自己的寝宫玩这些比较好。”

    玄夜抬起明眸,盈满了笑意:“玩什么?”装得纯洁无知,一副清纯少年的模样。

    陆漫漫冷笑一声:“我看这饭也不用吃了,万岁爷自个儿解决吧。”

    玄夜洒然道:“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真不经逗。对了,明儿是雁霖的生辰,曼曼你作为母后,必得参加的。”

    “什么?雁霖是谁?谁是谁的母后?”陆漫漫听得发晕,恍然明白过來:“你儿子?女儿?多大了?”

    还母后!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母后……她看着玄夜,这男人有多大年纪了?百里千寻都二十八了,玄夜应该比他大些。

    三十几岁的男人,的确是应该儿女一群群了,尤其是帝皇之家。

    “雁霖十六岁,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出世了。朕也是时候立太子了。”玄夜凑近她的耳边:“曼曼,要不你给朕生个儿子,朕就把太子的位置留给……”

    陆漫漫猛地跳起來,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别做梦了,我才不稀罕什么太子位,就是这皇后的位置,你要愿意给别人,我立刻双手奉上。”

    她心里暗叫一声,妈哟,十六岁的儿子叫她这个十六岁的身体为“母后”,这倒底是个啥滋味?怪不得以前李世民的哥哥弟弟和他老爸的女人搞在一起,这实在是不稀奇。

    呸呸呸,陆漫漫在心底唾了自己无数口,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

    玄夜不悦道:“曼曼,这种话在这里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千万不要乱说。”

    陆漫漫懒洋洋的:“我沒有乱说,玄夜。你瞧,你儿子都十六岁了,你好意思向十六岁的我下手?”她小心翼翼道:“要不,你放了我,我认你当干爹?到民间给你唱赞歌去?”

    她也够狗血的,干爹这茬都想得起來。她是人家明媒正娶举国欢庆迎进宫的皇后,这皇后要认皇帝当干爹。

    玄夜黑了脸,习惯性地掐住她脖子,只是沒用劲,看起來倒是暧昧的姿势,手指摩挲着她莹白的颈项:“你是朕的皇后,你就是再小,也是朕的皇后。”

    陆漫漫知道踩了他的尾巴,想向后躲避他手指情*色的骚扰,却被抓得更紧,连他另一只手也搂上了她的腰。她大窘:“你放开,你放开我,呜,我手痛……”

    玄夜漂亮的脸放大在她的瞳孔里:“你手痛就不要乱动,让朕來。”他压抑了好久,手一碰触到她绵软的身体,便忍不住想将她抱上床。

    他的嘴唇想要覆盖上她鲜艳的红唇,蓦地低下头,却吻在了她缠着纱布的手上。

    她缠着纱布的手,死死捂住嘴唇,露出两只圆圆的气愤的眼睛。

    玄夜闻到那纱布的药味,心头的火顿时降了不少,轻轻放开她。

    陆漫漫赶紧装模作样叫來红月,交待她派人去请上月才进宫的美人们上梨花宫赴宴。

    玄夜的眸色渐渐深沉,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那女人指手划脚,恨不得快快把他推进别人的温柔乡。他按捺住暴怒,喝了一口茶。

    这女人真是太了不起了!生生把他到手的四个城池搞沒了。

    龙思那个傀儡皇帝,居然为了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使节來要人。最后一拍两散,居然还是和罗建安一举发动了政变。

    玄夜若有所思,见陆漫漫走过來,叫住她:“朕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一声……”

    陆漫漫停了脚步,痞气地看他:“又是哪个十七八岁的娃子要叫我娘,还是哪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要认你当干爹?”

    玄夜听得好笑,招招手:“曼曼,过來,朕真的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要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陆漫漫才不上当,说着还嫌气地往后退了一步。

    “朕是怕你听了之后,如五雷轰顶,承受不住,到时朕好借肩膀给你靠靠。”玄夜玩味地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陆漫漫的心不由得咚咚跳,是百里千寻出什么事了?嘴上却硬:“万岁爷的肩膀不好靠,我自问沒那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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