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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梦碎徒伤悲

    铛里个铛,铛里个铛,铛里个铛里个铛里个铛……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这明月当空照,梨花树下忙。

    是很忙,所有宫女太监都在忙。

    玉石桌上,各种糕点,小吃,水果,这还不止,还有各式菜肴,摆了一整桌。

    宫女们掌着烛灯,绕了一圈,愣把黑夜绕成了白天。

    玄夜坐在桌首,陆漫漫坐在他旁边。

    陆漫漫又喊:“红绫,拿酒來,给万岁爷满上。”她殷勤无比地替他拈了菜,见他一语不发,也不动筷,忙作恍然大悟状:“我忘了,您精贵些。得,这菜还未试吃过,我來。”

    太监赶紧上前來,准备试吃菜,被陆漫漫挡下了:“我來试吃,死了我负责。”

    她挨个吃了一次,玄夜才优雅动筷,吃得很少。

    陆漫漫也吃得优雅,可不能饿虎扑食,几下吃饱就得上床了。她对每一碟里的食物都表现出极大兴趣,但仅止是浅尝。

    玄夜沉声道:“朕看你能把这一桌吃的和这一宫的人折腾到天亮。”

    陆漫漫讪讪地笑:“总要吃饱不是?况且,你看,明月当空,我们何不作诗唱曲儿?”

    玄夜微眯着眼:“朕现在对就寝感兴趣。”

    陆漫漫清咳了一声:“不如您回自己的寝宫睡得安稳些?您看,我这梨花宫现在吵吵闹闹,决不是休息的好地方。”

    “朕就爱在这梨花宫里留宿。”玄夜断了她的想法。

    陆漫漫又出主意道:“要不,您先上榻歇息?”

    玄夜压低了声音:“你不要得寸进尺,乖乖几下吃完,陪朕就寝。”

    陆漫漫狠吃了一口:“可我还沒吃饱。”

    “那就快点吃。”玄夜的脸越來越沉。

    陆漫漫嘻嘻一笑,直接忽略他的黑脸:“爷爷说,吃饭要细嚼慢咽,快不得,实在是快不得。”

    玄夜歪头看她:“爷爷?连荣?”

    陆漫漫不置可否,继续有一筷沒一筷地吃着。话说。这长夜漫漫,到底要怎么才撑得过去?要是照这样吃到天亮,估计会把肚子吃爆吧?

    “你恨朕灭你连家么?”玄夜的眼眸如深潭一般。

    哦也,他要肯谈话就对了。陆漫漫假作沉思,很奇怪的是,仿佛这记忆里,对于连郑两家被灭,一点哀伤的情绪都沒有。

    连曼曼不止是对玄夜死了心,其实对她自己的家族也死了心。又或是,她的情绪只到她死的那一刻?

    陆漫漫凌乱了,艰难道:“说起來,你是我的仇人。”这就对了,无论连郑对她來说,如何沒有感情,但这个立场应该是说得通的。

    玄夜蓦然发现这个话題,完全不该挑起:“你对他们來说,只是一粒棋子而已……”

    “我对你不是一粒棋子吗?”陆漫漫冷冷地回答。

    “这个问題不需要再讨论。”

    “当然,对你來说,别人的感觉都不重要,就你自己的感觉重要而已。这个问題讨不讨论,你都是我的仇人。”陆漫漫不正眼看他,只是用银匙挑起一粒剥好皮的葡萄喂进嘴里:“一个皇上和仇人之女同床共枕,能睡得安稳?”

    玄夜毫无表情:“朕只知道,你是朕举国欢庆迎进宫的梨花皇后,这一点,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哦?”陆漫漫痞气地笑笑:“也就是说,你完全不介意我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不介意我给你戴绿帽了?”

    玄夜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桌子,桌上的食物滚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他怒气冲冲,顺手一掌将陆漫漫劈飞了出去。他走向摔在地上的陆漫漫,看她口角流出血來:“朕警告过你,不要挑战朕的底限。”声音暗哑而撕裂。

    他忍了一晚上,被这女人东游西晃浪费了多少光阴。并且,为了让她回宫风光无限,在后宫中树立起威信,他今晚才宿在此处。

    她不体会他的苦心就算了,却一再戳他不能忍受的伤处。她私奔出宫,这已是他的一大耻辱。但他鬼迷心窍地不计较了,她居然还说得出这样侮辱的话。

    陆漫漫脸上煞白,却诡异地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如果挨一拳,能避过今晚的侍寝,还是划得來。

    真的划得來。玄夜再不看她一眼,意兴阑珊,向宫外走去:“摆驾云秀宫。”

    太监生怕谁听不到,尖细着嗓子:“摆驾云秀宫。”

    玄夜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留下陆漫漫无力地躺在地上。宫女们忙出忙进地收拾一地残物。

    红绫过來边扶她边哭:“皇后娘娘,您以前不是从來不跟皇上顶嘴吗?怎么这回子变了性子?您瞧您这是何苦?”

    陆漫漫惨然一笑:“不顶嘴就得侍寝,还是顶一顶的好。”她忍着胸口的疼痛,感觉五脏六腑都碎了。

    在宫女们七手八脚的搀扶下,陆漫漫终于躺上了床。痛,比之那夜脑袋撞到石头上流血还痛。

    千刀万剐的玄夜一下狠手就要人命……庆幸的是,他沒有**她。否则现在就不是身体痛成这样,恐怕是想死了。

    她现在不想死,要留着命出去跟百里千寻重逢。这个念头一出,便疯长得很快。想起那个梦,百里千寻娶了别人,她最后一无所有。

    她原來在这异世界就一无所有啊,多么难过。好不容易有个人爱她,她也爱那个人,好不容易她可以自己挣钱自己用,一切不是正朝她想要努力的方向前行吗?

    玄夜一出手,就将她所有的梦都打碎了。

    梦碎徒伤悲啊。

    红绫拿了药油过來,替她揉伤:“还好,这次万岁爷出手不算重……”

    “红绫,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陆漫漫痛得呲牙咧嘴,不断吸气:“这还不叫重?打死了才叫重是不?”

    “皇后娘娘,你忘记了?有一次万岁爷也这么出过手,但那次的掌印黑多了。”红绫继续揉着:“这药油就是那次万岁爷留在这儿的,专治这个伤。”

    靠,这玄夜他妈的还是人吗?打你一掌,给你一瓶药油备着。

    她也恍惚记得,是有那么档子事,被打得痛死过去,居然哼都沒哼一声。不像此刻,她哼哼唧唧老半天,痛得整张脸的五官都像是移了位。

    红绫轻抚着她身上的箭伤:“娘娘,这儿还痛么?这是怎么弄的?”

    陆漫漫看到那个箭伤,不由得悲从中來,鼻子酸酸的。关于这个伤口的往事,真多啊,多得仿佛是她整个人生。

    她笑得很温柔,眸光盈盈有泪:“有个人总逮着要给我治伤,我每次都缠着他,让他对我负责任,呵呵,那人真傻。”

    红绫警觉地回头一望:“娘娘,这些话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传到万岁爷耳里,恐怕又是一场大祸。”

    陆漫漫此时才真正感觉孤立无援,尝到了落入玄夜手中的滋味。就算他不碰她,也会将她困死在这宫中,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她一个现代灵魂,辛辛苦苦好容易重新活一回,结果活到了这个境地。她轻轻闭上眼,连日的奔波,早就累了,再加上这一晚的折腾,不由得昏昏然。

    她下意识地想做个梦,梦到百里千寻,在梦里见一见他也好啊。可是这一夜,她熟睡,无梦,别样的安宁,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红绫來报,丽妃娘娘和静妃娘娘來请安,她还要继续睡。

    她躺在床上腻歪半天,还是不想起來,脑子有点发蒙,这宫里的女人來请安,有几个安了好心思的?难道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卷进了后宫争斗里?

    娘啊,玄夜那厮爱跟谁好跟谁好,谁稀罕谁拿去,她可不想跟后宫这帮子争宠的妮子搅不清楚。

    她叫來红绫:“就说我不舒服,不见客。”

    “身为后宫之首,有嫔妃來请安,你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玄夜大踏步跨了进來,双手负在身后,一身明黄龙装在身,说不出來的风流倜傥,贵重威严。

    不过看在陆漫漫眼里,简直就是个**熏心的狗皇帝。

    她见他进來,赶紧缩进了轻飘飘的蚕丝薄被里。脸朝里,背朝外,对玄夜來了个不理不睬。

    大不了打死她得了,又不是沒被打过。再说,他不是还备了瓶药油在那儿吗?哈!这男人真可笑啊真可笑。拿來给她喜欢的百里千寻提鞋都不配!

    玄夜坐在榻边,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出去:“是要朕亲自帮你穿衣?上瘾了?”

    陆漫漫脸色大变,知他说得出做得出,猛地坐起身,往帐里缩了缩:“拜你所赐,我身上有伤,还沒好完,现在起不了床。”

    “朕一再提醒你,不要挑战朕的忍耐限度,你偏不信。”玄夜毫无怜惜之情,好像这件事沒什么大不了,打了就打了,这会子照样过來说话。

    陆漫漫强压住心头的愤恨,既不答话,也不动,就那么僵持着。

    玄夜轻描淡写道:“你不喜欢的红叶,朕已经叫人拖出去砍了。”

    “为什么?”陆漫漫恐惧地尖叫。

    玄夜不解:“你昨天不是不喜欢她吗?”

    陆漫漫张口结舌:“我,我只是教训教训她,她,她平素爱欺负,欺负人……”但她沒想过要红叶的命啊。

    那是人命,一条人命!

    陆漫漫绝望地瘫坐在床上,在玄夜眼里,人命如草芥,算不得什么。惹到他,他随手就会杀人。

    他迟早会杀了她!

    陆漫漫的冷汗一滴一滴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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