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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九 打猎

    五十九 打猎

    听见苏夜的问话,胡老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一封书信递给苏夜。

    苏夜疑惑的接住那封信笺,看见上面清秀的字迹,“苏公子亲启。”

    “这……是小墨留下的?”留下了书信就是没有出事,但是连面都没见一个就走了,苏夜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他与小墨萍水相逢,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苏夜是从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小墨这么突然离开,胡老板心里都不好受,严洛倒是一脸无所谓,低头看了一眼信笺,催促苏夜道,“他写了什么,你看看就是。”

    胡老板虽然是第一个发现这信的人,却并没有打开,只等着苏夜来让苏夜打开。

    苏夜叹了口气,将书信打开,缓缓念道,“苏大哥,江湖辽远相逢即是缘,相见时欢别离难。苏大哥照顾之恩小墨谨记,有生之年必当报答。公子伤重方见真情,得一人真心不易,小墨心知肚明。公子伤好,墨随回府,不盼名利只望白头。小墨拜谢掌柜收留之恩,苏公子帮扶之情,严公子救命之义。不忍面别,留此信一一拜别。莫念,莫忘。”

    “这孩子……原来真的随他家公子走了。”胡老板颓坐在椅子上,有些无奈摇头。

    “他和他家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夜念过信,心里明白了什么,又似糊涂了。看小墨平日无忧无虑的摸样,居然能写出此等沉重字句,难道竟是将心思尽数藏了起来么,苏夜不禁又对小墨的身世好奇起来。

    “小墨啊,原本叫研磨。”胡老板似是在回忆,慢慢说着。“本是杭州大户云家的一个书童。”

    “怪不得名字这样雅致,原来是书童。”苏夜低头看一眼字迹清秀的书信,也明白了小墨为何识字。

    “云翰就是他家大公子,他与云翰,关系颇亲密,如同亲兄弟一般。只是因为他得云翰喜爱,便惹来了府里的闲话,说小墨是云翰养在身边的男宠,流言不堪入耳。”

    听见“男宠”二字苏夜脸色一僵,想起他的身份和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他竟然与小墨同病相怜么。

    “其实那些下人说的没错,云翰确实是喜欢小墨的。只是云翰没有告诉小墨,却被那些下人捅破。小墨不堪忍受那些流言去与云翰请辞,想离开云府,这云翰才急了,当晚就把小墨……唉……”胡老板重重叹口气,想起小墨逃难来的狼狈样子,直感慨这段孽缘。

    “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呢?”苏夜听着小墨的故事,忽然明白世间痛苦的人不止自己一个,想想过去种种,不禁恍惚。

    “小墨还那么小,怎么能忍受被那样对待,隔日就偷偷从云府跑了,一路乞讨来到了清流镇,昏倒在了客栈门口。我与内人无福,半辈子未曾有个一子半女,见这孩子长的讨喜,又如此可怜,就收在了客栈里。想着收为养子,日后继承这个悦来客栈。半夜听见小墨偷偷的哭,才问出了这惊世骇俗的一段孽缘。”

    “小墨逃了这么久,还是跟云公子回去了,那胡老板你岂不是……”苏夜把下半句话咽回,想这胡老板人好心善,偏妻子重病,养个养子又就这么走了。

    “唉……又有什么办法呢,小墨本就不适合这里,他不是个普通孩子,天资聪慧,什么都一学就会,若是投生在好人家,定能有个好前程。我与他并无父子缘分吧,看那云公子待他也真,连命都豁出去了,希望不是一时贪新鲜,日后莫要负了他才好。”

    听了这段孽缘严洛和苏夜心内都不禁唏嘘,原来这感情如此奇妙不论什么身份,性别,都是这般义无反顾。

    苏夜想起他与严洛,心内五味陈杂,他们之间隔的不说流言蜚语,不是世俗偏见,而是血海深仇。

    苏夜永远不会原谅严洛,即使严洛救了他一次又一次,即使与严洛耳鬓厮磨了半年有余,即使一次次的对严洛心软,他还是不会原谅严洛。

    因为严洛的自私和残忍,他的师傅惨死在五里坡,苏夜永远忘不了那一夜,师傅眼中的绝望和挥剑自刎那一刻的决绝。

    师父如父,苏夜从小投在崆峒,几乎和师父朝夕相伴。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人对他那么好,他把师父当做父亲看待。即使严洛对他再好,也抵不过这杀父之仇。

    想到此处苏夜呼吸急促,手掌紧握,想起刚刚还与严洛在巷中亲吻厮磨,竟然竟然……忘了这不共戴天之仇么……

    苏夜啊苏夜,你怎么能因为这一点温柔就忘了那份仇恨,你难道要与严洛这么恩爱快活下去,忘了你死不瞑目的师父么。

    是夜苏一回到房间就将门锁死,没有给严洛进屋的机会,严洛险些被门板夹了鼻子,又开始纳闷白日还好好的苏夜怎么会突然变脸,又是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好似好不容易捂化了的冰块,一夜之间又冻了回去。

    初冬的风愈加的凉,站在走廊上的严洛抱着胳膊晃了半夜,见苏夜仍是不打算开门,其间几次想抬脚踹门,但又不想将苏夜逼的太紧,才悻悻去了别的房间。

    又住了一日,整理好了东西,严洛便来接苏夜离开。经过昨晚被拒之门外,严洛本以为苏夜不愿意跟他走,开门的瞬间却见苏夜已经穿戴齐整,收拾好了包裹。严洛是越来越搞不懂苏夜的想法了,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莫不是苏夜是个爱情高手,与他玩这手段?很好,越是这样,越能提起他的兴致。

    “回月华是么?我们走吧。”苏夜抬脚就要出门,动作倒比严洛还要利落。

    “哎,等等。”严洛一把抓住苏夜的胳膊,“不回月华,我带你去别处。”

    “哦?去哪里?”这回轮到苏夜纳闷了,若是以前的严洛定会迫不及待将他抓回月华宫,再折磨羞辱一番,这次非但不气他逃走,还要带他出去。难道是怕笼子闷坏了金丝雀,放出去溜溜么。

    “跟我来就是。”严洛也不做过多解释,拉着苏夜出了门。

    严洛给胡老板留下一沓银票,也不知多少,胡老板乐的合不拢嘴。按严洛吩咐找来两匹快马,严洛将马缰递与苏夜,拍了拍马脖子。

    “怎样?可敢一比?”

    “有什么不敢?”苏夜无所谓一挑眉毛,利落翻身上马,手握马缰双腿夹紧马肚,马鞭一甩率先窜出,半点未曾等严洛。

    “有意思。”严洛点头跟胡老板道了谢,腾身上马朝前头的苏夜飞奔而去。

    苏夜骑的是一匹健硕的白马,毛色柔顺锃亮,透出一股子健美,马性子倒温顺,一路跑的快而平稳。苏夜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笑的张狂而疏朗,衣衫猎猎,发带随风飘扬,似又找回了少年英侠的气势。

    严洛胯下的枣红马性子就烈一些,见被苏夜的白马甩在后头就不服气起来,甩着头从鼻子里喷出两股热气,甩着蹄子就赶了上来。马上的严洛一惊,拽紧了缰绳才不至于从马上摔下,待枣红马超过白马的时候狠狠一拉缰绳才将狂奔的枣红马止住,两匹马并排奔跑,两人并肩而御。

    天地间放佛没有了别人,只有风声从耳边掠过,马蹄过处地上尘土飞扬,谁人识得,翩翩少年郎。

    “苏夜,我们去打猎吧。”严洛转头看着苏夜,眼中含着一丝张扬笑意。

    “打猎?”听见这个词汇苏夜一愣,随即朗笑道,“只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笑话,我严洛何时输过?”严洛纵马向一条蜿蜒小路拐去,喊道,“跟我来。”

    苏夜勒住马缰停在路口,一身热血沸腾不已,骑了这么久的马有些微气喘,却还是不肯示弱,看着严洛停在小路上回看他,苏夜抬手一擦鼻子。“来就来!”说着便纵马而去。

    林中静谧,不时有一只飞鸟被飞起,接着便呼拉拉惊飞一片飞鸟。嗖的一声一支弓箭将一只飞鸟穿胸而过,带着血迹落向地面。

    苏夜纵马过去将飞鸟捡起,初战告捷,得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严洛。

    严洛也不言语,眼神锐利如同一头猎食的狮子,注意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忽然严洛耳朵一动,手上动作利落,搭弓射箭,嗖的一声,树丛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苏夜听见这边动静跳下马查看,走进几步竟看见一头鹿倒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支箭,身体抽搐不已。

    苏夜回头看看自己马背上的那只鸟,有些不服气叹一口气,转身翻身上马急纵而去。

    严洛本想向苏夜炫耀一番,想不到苏夜转身就走。也上马疾奔追赶,只是林中树茂叶密,苏夜跑几下便没了踪影。

    “奇怪……人呢……”严洛转了几圈都未曾找到苏夜的踪影,心下有些慌了,他想起在崆峒山的那一日,苏夜也是生生消失在了他面前,要不是他抓了赵晴儿威胁,苏夜断然不会出来与他相见。

    苏夜……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么?

    “好你个苏夜,你非要逼我将你的两条腿都打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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