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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风波(一)

    伴随着“哐当”重重的一声,周扬身后的号门锁上了。

    两旁的通铺上直起一排身子,周扬感觉一道道眼光射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老宋,给他作登记。”还是那个阴冷的声音,这时周扬终于看见了发声体,那是睡在通铺通铺最右侧的一个约30几岁的“刀疤脸”,灯光昏暗看不清面容,只是那一条刀疤能清晰可见。

    “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答道,从他脸上的眼镜来看应该是一个有文化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老宋拿出了一个印有“监室日志”的装订本。

    “周扬。”

    “周扬,犯的什么案子?”老者边念边在监室日志上作着登记。

    “受贿。”

    “受贿?”老者扶了扶镜框,似乎有些不信。

    “老宋,弄完没有?怎么这么久?”旺哥语气显然有些不耐烦。

    “旺哥,好了,弄好了。”老宋连忙回答,语气十分谦卑。

    “你——,到那边去。”旺哥用手一指周扬。

    “旺哥叫你,还不快点过来。”这时旺哥旁边一个约20岁的光头走到了那边,做着活动筋骨和捏手指的动作。

    “有什么事吗?”周扬反问到。

    “哟呵,奉全说你不懂规矩,你他妈是还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旺哥骂道。

    “什么规矩,是《监规》么?”周扬仍站在原地不动,因为他看见了那个旺哥叫他过去的地方正是这间号室的厕所,在他进来时就已经观察了整个环境,厕所正是整间号室的监控死角。

    “看来今天不好好教教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旺哥有些恼羞成怒。

    说着,旺哥掀开身上的被子一下子从通铺上跳了下来,只见他赤着上身,精瘦的身体,但是胸前纹着一条大大的“龙”。

    “丁家旺——”

    “到——”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报告杨干,我们在给新进号的在押人员作登记!”此时的丁家旺军姿站得笔直,哪里还有半点“旺哥”的架势。

    “我可警告你,登记完了,马上给我睡觉。别在我这班上给我搞事。”杨干说完拿着岗棒消失在监视窗前。

    “是——”丁家旺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杀威棒没打成,还险些被巡岗的杨干撞见,谁不知道杨干工作最为严谨,虽说马上要退休了,可是这看守所这么多号人却谁不敢去捋其虎须。他恶狠狠地瞪了周扬一眼,“小子,今天撞着杨干的班,算你走运。明天叫你好看!睡觉!”

    “旺哥,这——”那个走到厕所边的光头试问道。

    “你他妈的耳朵被日聋了吗,没听见干部的话吗,叫你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丁家旺憋了一肚子气正找不到人撒。

    “呃。”光头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铺位上,扫了一眼床铺上的其他人, “你们这些白痴耳朵都被日聋了吗?叫你们睡觉!”光头也怒吼了一句。

    谁也没有接话,一时安静得针落可闻。那些直起的身子再一次倒了下去,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周扬皱着眉头看了看没有人睡空出来的地方,之间光秃秃的,上面只是一层木板,正准备合衣上去,这时,老宋友好的挪出一个身位来,“和我挤挤吧。”

    “谢谢你。”周扬感到内心一阵激动。

    夜深了,周扬却没有睡着,这就是所谓的炼狱了,昏黄的灯光,带着汗液、脚臭、发霉混合气味的空气,在这间不足三十平米空间里肆意地刺激着他的呼吸系统,还有身旁躺着的一具具仿佛灵魂被抽离麻木的躯体•;•;•;•;•;•;

    尽管从双规开始他就知道注定有这天的来临,但是当它真正摆在眼前时,阴暗、污浊、冰冷、残酷等字眼都不能完全形容它的半分,这是和外界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此时,说什么悔恨都变得无助与可笑,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聊以慰藉的话语来给自己安慰,因为,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而目前现状更需要面对的是•;•;•;•;•;•;

    第二天,号里的人都规定的时间内起床了,看守所有规定,要严格遵守《监规》和《作息制度》,每天清早7点起来,干部点完名后,在风场背诵《监规》和进行早操是在押人员的必修课,然后直到8点的早餐送进来。

    所谓的风场不过是一块约二十平米的水泥坝子,但是地板磨得光滑可见,即使光着脚丫踩上去也不会把脚底弄脏。风场内有石砌的水池和碗柜,一面墙上打着石墩,上面有着白色的瓷砖。这就是十几号人白天放风的地方。

    早餐?与其说是早餐,不如说是“早茶”,小半钵清可见底的稀饭,当然若是和劳动号关系好的话,还是可以舀满一钵的。账上有钱的在押人员会成箱地把方便面开进来,然后用稀饭泡泡,就是一顿可以令很多人艳羡的早餐了。

    周扬算是有钱的了,昨日进监时,除了被向东私吞了两百元外,其余前全部上到了他的账单上,居然有3600元。账单一拿进来,号里的人全部惊呼,果然是经济犯,难怪经济那么雄厚。

    周扬昨日才进号,账单也是今天才拿进来,可以说除了眼前这一张纸他一无所有,就连吃饭喝水的饭钵和口缸都没有,此时看见其他人都拿着饭钵焦急的等待着,他倒有几分失落。

    “周扬——”风场监门的外面有人在喊。

    周扬走上前去,就见一只手从监门的风窗外伸了进来,赫然拿着一个三件套,那是口缸牙刷,饭钵调羹,当然还有一块崭新的毛巾。还没有看清楚是谁,人已经消失不见,只说了一句:“这是东哥给你的。”

    周扬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向东送进来的。

    不大一会儿,稀饭来了,风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除了丁家旺悠闲的坐在风场靠墙的最里面的位置上,正拿着一支香烟吞云吐雾。

    周扬也拿着饭钵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而排在第一个的是昨晚那个光头,此时光头拿着两个饭钵,还不时透过风门上的风窗和外面交谈着什么,他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又抓抓后脑勺,让人感到此时的话题一定非常有趣。

    队伍已经排到了周扬,周扬刚想把饭钵递出去,那个光头又凑了上来,蛮横地把周扬挤开,对着风口嘶哑咧嘴地笑着,这回周扬听清楚了他说的话,“记得叫她飞鸽子过来,还有,就跟她说,我爱她一万年。”

    外边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光头仍然乐此不彼地霸占着风窗的位置,周扬静静地站在后面等着。

    又过了几分钟,光头这才带着一脸yy的表情满足的走开了,周扬拿着饭钵正准本递出窗外,这才发现外面早已经空无一人。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回头看着正大口吃着泡得半生不熟泡面的丁家旺与光头。

    “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吃饭吗?再看,再看,小心老子把你的眼珠挖出来!”丁家旺一脸不屑并恶狠狠地发出警告。

    周扬彻底被激怒了,正要往前一步,却被一只手拉住了。周扬一看拉住他的正是老宋。

    “我这里有好多,我也吃不完,我分给你吧。”老宋不容分说把自己钵中的稀饭倒了一半给周扬。

    周扬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两人看。老宋见状忙一把他扯蹲下,并不失时机地也蹲在他前面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低声说道:“不要招惹他们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周扬终于呼了一口气,眼神收了回来,看着一脸担心的老宋,也低低回了句“没事的,我不怕他们。”

    “妈的,我还以为是块石头呢,原来不过是他妈软蛋一个。”丁家旺故意提高了嗓门,并从一个恭敬的小个子手中接过剥好的火腿肠大嚼起来。

    “是呀,是呀,软蛋一个,软蛋一个。”光头仔在一旁附和着。

    两人一唱一和挑衅着,周扬恍若未闻,只是低着头喝着碗中的清稀饭。

    “报告旺哥!”这时,一个操着云南口音的中年男子一个军姿蹲在了丁家旺的面前。

    “有屁就放!”光头仔在一旁说道。

    “旺哥,这个月我婆娘没有给我上帐,您看下个月补上行不行?”

    “操你妈的李大友,你总说下个月补上,这都几个月了。看你那一脸衰相,怕是老婆已经在别的男人胯下喘气了吧,啊~~~,哈哈哈哈•;•;•;”丁家旺说着放声地笑了起来。旁边几个人都跟着哄笑了起来。

    李大友脸色难看,却大气不敢出,支支吾吾地应着。

    “我看这样吧,就罚你小子终身地板,什么时候有帐了,什么时候取消。”丁家旺摸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

    “谢谢旺哥。”李大友如获大赦一般。

    丁家旺眼皮也不想抬一下,从怀中又摸出刚才还没有抽完的半支烟开始吸了起来。

    此时,光头仔贪婪地盯着旺哥手里即将燃尽的小半截香烟两眼发直,“旺哥,‘狗儿’不多了,您——”

    丁家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猛吸了一口,这回整支烟几乎还有两三口就接近过滤嘴了,这才满足地递给了光头仔。

    光头仔就像得到一根金条一样欢喜,说了句谢谢旺哥,就蹲在一旁享用起来,很快香烟燃到了尽头。光头仔这才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一个身材瘦小的青年男子说道:“来,这是旺哥赏给你的。”

    青年男子忙唯唯诺诺地接过过滤嘴,一口猛吸,“啊——”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这蠢货,不知道‘刀片’割嘴呀,哈哈哈哈哈•;•;•;•;•;•;”光头仔笑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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