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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零八】情意初动两心同

    听到衣凰这般解释,苏夜涵并没有深究,似乎因为苏潆泠的事情,此时已是心忧不已,顾不得太多。他在苏潆泠的床边坐下,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色,心揪成一团。

    他不言,衣凰不语。

    看着他紧抿的嘴唇,一阵阵噬心之痛锥胸刺骨。

    微微牵动嘴角,衣凰挑出一抹苏夜涵未曾看见的苦笑。

    一直以来,她都自负自己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理智,只因从最初她刚刚懂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此生注定不会有普通人所能拥有的生活,她身上的责任与使命,容不得她有太多常人的感情。

    甚至,她拒绝了所有曾经上门提亲之人,她心中明白,凤衣宫圣卷上也写得清清楚楚,大纪轮回之时,凤衣宫衣主以及四位座主,皆会与皇室有万千牵连。

    而如今,五百年大纪轮回,已然近在眼前。衣凰,无疑是这一场大纪轮回中的衣主……

    可是,理智如她,还是在面对苏夜涵时,变得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是以当她的脚步在宓秀宫外停下时,她已经不需要给自己时间去惊讶,懊恼。

    即使当初音儿没有说,衣凰也早已猜到苏潆泠与楼陌均的关系,是以此次事发,她除了心痛苏夜澄的死,心痛苏夜涣知道真相之后,会作何想,更加忧心苏潆泠。

    而事实果如她所料,她只看一眼,便已知苏潆泠是心神俱伤……

    “衣凰……”

    正沉思间,一声低低的呢喃,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低头看去,苏夜涵正半垂着首,寂冷的身影看起来疲惫不堪。她愣了愣,道:“什么?”

    “衣凰……”苏夜涵又叫了一声,而后缓缓抬头看向衣凰,眸色苍茫而平淡,只是那平静之后,不知隐藏了多少的波涛汹涌,却统统被他阻隔在另一个地方。

    这样的声音,低沉,微冷,飘渺,朦胧,带着些似睡似醒的缱绻。

    衣凰不知如何作答,犹豫片刻,只简单问道:“怎么?”

    见她这番神情,苏夜涵的眸子蓦地一沉,方才的那一丝迷糊与朦胧骤然就消失不见,眸中精光闪烁,似是瞬间清醒。

    “没事。”他淡淡回了一句,回过身看着苏潆泠,又道:“多谢你来看六姐,也多谢你的药方,如今六姐既是睡下,你也可以回去了。”

    冷冷的逐客令,衣凰听得明白。

    然而那一刻,充斥她心中的,不是因为苏夜涵此番态度的气恼、伤心,而是为着他极力压抑自己感情,那种挣扎而纠缠的表情,心疼不已。

    衣凰不知道,他究竟是用怎样的心境去处世,才能让自己无论面对怎样的事情,都能此般宠辱不惊,才能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才能如此镇定淡然?

    或者说的漠然。

    是冷漠,无声的冷漠,是大度、豁然之下的冷漠。

    或者说,他已经到了可以将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隐藏至深的地步。

    如今,除却睿晟帝和慕太后,苏潆泠已然是这个世上他最亲近的人,可面对这样的苏潆泠,他却能够做到面不变色,情绪平稳……

    喉间似是堵了块石头,衣凰几度张嘴,都未能说出话来。心中沉沉一声太息,她扭身朝着殿外走去。

    身后,苏夜涵听到她渐渐轻缓的脚步声,神色骤然就一沉,眼角一动,一抹凄伤神色涌进眼中,肆无忌惮地铺散开来。

    忽然,只觉一道黑影遮住了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光亮,随后一道身影在身后站定。他蓦地起身回身望去,却惊讶地发现衣凰正定定地站在身后,明眸如炬,直直看进苏夜涵眼底,将他眼底猝不及防的伤痛,看得清清楚楚。

    她无奈却又调皮一笑,轻声道:“七哥,你当真以为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么?”

    苏夜涵不语,只静静地看着衣凰,方才的一丝一闪而过的惊讶,早已被他沉敛的神色取代,深冷绿眸盯紧衣凰,带着一股凉意。

    衣凰又道:“你明明知道我的,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就这么走掉的,可是方才,你却以为我真的走了?”她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埋怨与责备,神情不善。

    苏夜涵看了,却忍不住心中狠狠一动,似有片刻的停歇。

    衣凰见他依旧沉默,心中不由一叹,更有些赧然,摇了摇头,轻拂水袖,转身而去。

    突然,苏夜涵上前一步,宽大的手臂张开,轻轻松松就将衣凰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他低头,将下巴压在衣凰肩上,不及她挣扎与闪躲,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听着他微微颤抖、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隐约藏匿的一丝不安,衣凰只觉狠狠的心疼突然就铺天盖地而来,这么久以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自我回避、自我欺骗,瞬间崩塌,一不留意,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连忙抬手轻轻擦掉,继而摇头轻笑,“呵——对不起?你是在替我说么?”

    苏夜涵摇头。

    他的下巴都是骨头,压得衣凰的肩生疼,可她却舍不得推开。

    如果命运之说当真是事实,那就让她放纵自己这一次也好。刻意的压抑与克制,过的时间越久,就越清晰,让她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心。

    早在北疆,她愿意为了他去孤身涉险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个人会是她难以放下的牵挂。而当他着了一身玄色披风出现在两军阵前,一向静淡的冰眸中,毫不遮掩散发出一阵阵杀气,衣凰更加确定,自己心底被深深压住的喜悦,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她太息一声,将身体向苏夜涵靠近了一些,倚在他怀中,贪婪地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似是呢喃问道:“为何,你我不能再像当初在北疆时那样……”

    那样彼此心照不宣,那样默契无间。

    她语气清凉,苏夜涵听了不由收紧手臂,道:“很快的,很快我们就可以像那时一样,不,是比那个时候更好。”他一说话,压在衣凰肩上的下巴就一动一动,有些酸痛有些痒。

    缓缓的气流从耳边划过,缓缓流进胸口最柔软的角落,他的意思她很清楚,却在想明白时,有些微的不安与恐慌。

    “衣凰……”他用手臂轻轻压住衣凰微微颤抖的双臂,在她耳边道:“涵王府最近有些不太平,我每日都要进宫,难免腾不出时间去管理府中的事。”

    衣凰撇嘴道:“涵王府中也有敢不太平的人?他们不怕会被你的隐卫生吞活剥了么?”

    苏夜涵忍不住轻笑,“他们人多势众,仅凭何子几人又如何制得住他们?”

    衣凰挑眉道:“那你想怎么办?”

    苏夜涵轻笑道:“听青芒说,若有人不慎得罪了你,惹了你不高兴,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如此我便把涵王府交与你打理,如何?”

    听出他话中之意,衣凰不由一怔,继而面上一片绯红,心中微凛,嘴上却不饶:“我自己的冰凰山庄尚未打理好,哪有时间打理你的涵王府?”

    苏夜涵深深吸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若有所思道:“何不说是你的涵王府?等大哥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向父皇请旨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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