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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政事又起归平谣

    所中之毒,毒性猛烈,瞬间致命。

    苏夜洵回头看了看平静无奇的衣凰,试图从她眼中找出答案,然衣凰始终是淡然的表情,见黑衣人死了,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忠心为主,却不知人家早已经给了他下了毒药。”

    苏夜洵问道:“何人下的毒?”

    “我从何而知?”衣凰自顾低头摆弄着怀中的小家伙,“不过想来,该是那个意图谋害皇上,下毒之后又欲栽赃与我之人。好在洵王亲眼看到这一切,否则让他得手了,洵王带人在我这冰凰山庄里找到无根草,衣凰可就百口莫辩了。”

    “是么?”苏夜洵眸中闪过一道凛冽的精光,“本王又如何相信,这一切不是你的安排,目的就是要排除自己的嫌疑?”

    衣凰微微皱起清雅的眉,想了想便笑道:“洵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衣凰还不会笨到自己下了毒,别人解不开,自己又傻傻地跑去把毒给解了,如此,衣凰岂不是愚不可耐?”

    这话看似是在为自己开脱,然苏夜洵却不禁无奈失声笑出。衣凰话中之意再明白不过,谁认为她是凶手这,谁便是愚不可耐,那不就是他么?

    他走到衣凰身侧,看了看她怀中的那个东西,全身毛发白若冬雪,光泽透亮,七分似狐,三分似貂,听到他走过来的动静,立刻竖起耳朵,睁开眼睛瞪着他,一双眼睛如暗夜星辰,精光四射,充满了警惕,衣凰只是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它便又乖巧地卧在衣凰怀里不动了。

    “这是什么东西?”苏夜洵指了指那小东西问道。

    “狐貂。”衣凰说着,它突然抬头看了衣凰一眼,似乎明白他们正在说它,“刚刚多亏了它赶在我们前面拉住此人。”

    苏夜洵不禁蹙眉,“狐貂?我知道狐,也知道貂,却未曾听说过这狐貂。”

    衣凰并不奇怪,一边逗着那只狐貂一边说道:“狐貂乃是具有很高灵性的灵兽,很少有人知道它,它只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出没,所到之处,必是险峻苍冷,荒无人烟,这是它们保护自己的方式。五年前我在须弥山遇见它的时候,它还很小,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我便把它带回来医好了它,本以为它会知恩图报,却不想它倒与我反目了。后来我方知,对于这种灵兽,是需要收服、驯服的……”

    衣凰的声音带了些回忆的厚重,苏夜洵正听得入神,她却骤然声音一顿,不说话了。

    苏夜洵问道:“怎么了?”

    衣凰微笑摇头,拍拍狐貂的脑袋说道:“灵影,回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灵影扬着脑袋看了看衣凰,有些不情愿,可一见衣凰渐渐板起了脸,就不高兴地哼唧了两声,从衣凰怀中跳下,连跃几下便消失了。

    苏夜洵正奇怪她的举动,突然神情一怔,回身朝着山庄正门的方向看去,那里隐约传来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他轻哼了一声,说道:“来得可真快。”

    衣凰转身便看到有人领着两队侍卫快步走过来,领头那人锦袍玉带,一身浅白色长袍衬着他俊俏的面容,更加清新俊逸,神情之中有一丝疑惑,看到苏夜洵时,脸色更是狠狠地一沉。

    “呵!十三王爷亲自驾临,还带上了神武卫,看来冰凰山庄要大难临头了。”衣凰却是不急不躁,一句话说得清淡之极。

    苏夜泽一听,不由得蹙眉,讪讪地看了衣凰一眼,没有应答,只是转向苏夜洵道:“四哥,有人来报,说怀疑清尘郡主是下毒之人,是以……”

    “是以你便带了神武卫来抓人?”苏夜洵接过他的话,见他默认,便沉了脸色,“是谁通知你们这个消息的?”

    “是……”苏夜泽犹豫了片刻,说道:“是贵妃娘娘。”

    苏夜洵一听,似乎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低声道:“母妃?”

    衣凰虽然也吃了一惊,却被她平如水面的眼神遮了下去。贵妃娘娘便是毓贵妃,苏夜洵的母妃,亦是苏夜洛的母妃。

    苏夜泽点点头说道:“四哥怎会在此?”

    苏夜洵看了衣凰一眼,“我来找郡主有事相问,只是没想到有人比我们早了一步。母妃接到的消息可是有关无根草一说?”

    苏夜泽不由得一惊,“四哥都知道?”

    衣凰接过话说道:“不仅如此,消息肯定还说那无根草就在我这冰凰山庄之中,只要你们带人来把这里搜上一遍便知。”

    苏夜泽诧异地看着二人了然的笑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看来这下毒之人下手的速度还真是迅速,派人将无根草送入了冰凰山庄,却在事先算好时间给那人服了毒,等他送完无根草便会自行毒发身亡。接着再派人入宫通报毓贵妃,说是冰凰山庄中有无根草,命苏夜泽带领神武卫前来抓人,前后不过片刻的空隙,到时候人赃俱获,饶是她慕衣凰是右相之女,皇上亲封的郡主也于事无补,毒害皇上可是灭门大罪。

    只可惜那人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着,衣凰的嗅觉远比常人要灵敏得多,快一步抓住前来送无根草之人,更何况还有洵王作证。

    想到此,苏夜洵微凝的浓眉舒展开来,对着衣凰说道:“看来此事需要你帮忙才是。”

    衣凰一挑细眉,说道:“我为何要帮你?”

    苏夜洵无奈一笑,复又说道:“清尘郡主精通医理,明秀聪慧,特请郡主从旁协助本王,查清此案,找出真凶,除此祸害。”

    衣凰这才正了正脸色,福身回道:“谨遵洵王之命。”

    苏夜泽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一来一去,满脸茫然,盯着衣凰看了片刻,方才问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都不跟我说一说。”

    衣凰看着他满脸的委屈,不由得笑开,瞥了苏夜洵一眼,“十三王爷有什么疑惑,大可回去好好问问洵王。衣凰还要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去找无根草的解药,只怕没法陪同两位王爷了。”

    “找解药?”两人闻言都一怔,苏夜洵问道:“何为解药?”

    衣凰神秘一笑,“无根果。”

    太极宫中,临照殿内,青烟缭绕,一名盛装女子静立一旁,即使是满身的金珠银串也遮不住她浑然天成的华贵之气,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很是轻悄,眉眼纤柔之中带着一丝犀利,冷冷的气质逼人驻足。

    帘后有人轻咳一声,继而走出一道身影。女子一见,眉心一紧,立刻迎上去,福身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睿晟帝虽然重症在身,脸色苍白,眼中的精光倒是不散,抬手示意她免礼之后,她便上前扶住睿晟帝在榻上坐下,柔声道:“皇上身体不适,臣妾却来打扰,臣妾有罪。”

    睿晟帝摆摆手,揉了揉似乎要裂开的额头,“朕生病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替朕打理宫中琐事,你何罪之有?”

    “那些都是臣妾分内之事。”这女子便是苏夜洵的母妃毓贵妃,“只是皇上这段时间生病不朝,臣妾怕那些大臣们心有异议。”

    “你放心吧。昨日清尘郡主入宫为朕诊治,眼下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用不了多久,便会没事的。”他握住毓妃的手似乎想安慰她,却不想毓妃一听“清尘郡主”四个字,当即脸色一变,“她为皇上诊治?皇上,切不可相信这个丫头!”

    睿晟帝皱眉,问道:“为何?”

    毓妃说道:“皇上所中之毒可是那什么无根草?”

    睿晟帝不禁奇怪,“你怎么知道?”

    “不瞒皇上,今日臣妾接到密报,说在清尘郡主的冰凰山庄中发现了无根草。臣妾担心。那毒正是郡主所下,此时再为皇上解毒不过是为邀功,皇上可莫要上了她的当。”毓妃说得字字恳切。

    却不想,睿晟帝听完竟轻声笑出,说道:“你多虑了。衣凰的为人朕心里清楚,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皇上,就这么相信她?”

    睿晟帝凝视着前方,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朕信她,朕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是那么聪明的女子,怎么会笨到下了毒再自投罗网,甚至还留下罪证?如真是这样,她又怎么配得上朕赐她的‘清尘’二字?”

    清雅绝世,冰雪脱尘。

    这便是当年睿晟帝对衣凰的评价。而今十年过去了,就算她资质停滞不前,以她当年的聪慧,已足够相信她不会做此愚蠢之事,更莫说十年之间,只听闻这清尘郡主越发精明,竟让右相拿她全无办法,只得放任她自由来去,时不时就消失一阵,再回来时,必定携带稀世难寻的宝物。

    如此女子,怎会下毒害他?

    毓妃眼中尚有不甘,只是念一转,却又噤声了,抬头就看到宗正从外面匆匆进来,拜道:“启禀皇上,北方送来八百里急报。”说罢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毓妃接过急报交到睿晟帝手中,自己却安静地坐在一旁,并不急着凑过去看。倒是睿晟帝略有焦急,打开快速瞥了两眼,紧皱的每天骤然舒展开,抚掌大笑道:“好!好!好!”

    这样连说了三个“好”字,笑了几声,才接着说道:“不愧是朕的儿子,我天朝的皇子,我天朝的将士!小小靺鞨族自此便要从我天朝疆域中消失了。”

    毓妃接过急报看了看,先是一喜,继而深深的愁色浮上眼角,又在睿晟帝发现之前将愁色掩去,朝睿晟帝笑道:“恭喜皇上!大军得胜,不日便可回朝。想来皇上这些时日想三位皇子想得打紧吧?”

    睿晟帝虽没有回答,但面上的喜色已然默认了毓妃的话,将急报拿过来有看了一遍,慨然道:“他兄弟三人在外多时,如今总算平了叛军。涣儿书言,待他们把靺鞨残余之军解决掉,便立刻整顿全军,大军回朝,就在这几日。”

    毓妃不禁一怔,“这么快?”

    睿晟帝闻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柔和一笑,说道:“臣妾的意思是,大军得胜,将士俱疲,何不修整些时日再行出发?涣王这么急着回朝,莫不是,另有他意?”

    睿晟帝陡然眼中寒光乍现,看得毓妃心下一寒,惊惶地回看他一眼,立刻起身拜道:“臣妾失言,臣妾有罪。”

    睿晟帝没有出声,只是挥手示意她起身,眼神却已然沉如深潭,墨绿色的眼眸中满是深思。

    他心中不是不明白,大军如此急匆匆赶回,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而九皇子苏夜涣与澄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一向以兄长马首是瞻,如今太子出事,他又怎能不心急?

    看来,战事虽平,政事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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