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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那些过往

    上午九点。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中午十二点。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下午五点,指尖刚摸上键盘就迅速收了回來,男人干脆利落地合上了手机盖,把椅背上的风衣往身上一套,从桌上拿起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快到楼梯口时,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脚步明显迟疑了。

    眼神微微游移,他有些心虚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在数字“1”的位置徘徊了很久,然后按了下去。

    “喂,哪位?”几乎在他动作刚落,电话那头就传來一道有些清冷的男声。

    “我今天有些事,不回去了”,抿了抿唇,男人淡淡说道。

    早先的心虚在对方那声“哪位”传來时,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忽然觉得因今晚可能沒法回家而愧疚的自己着实可笑,电话那头的人毕竟不是韩薇,对方甚至可能都不记得今天这日子有什么特殊。

    “嗯,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男人收紧下巴,忽然觉得说可能不过是安慰自己,那人语气平淡地让牢牢惦记今日这所谓相识三周年的他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沒别的事情了,我挂了。”

    语气不自觉冷淡起來,他干脆地按了挂机键,眼神在这一刻深邃而悠长。

    现在想來,为了忽然过來言城的朋友而怕电话那头的人发飙从而小心翼翼瞒着的自己真是傻得厉害。

    虽是这样在心里抱怨着,男人还是沒有丝毫要暴露今晚要去见谁的想法。

    他脚下不再做任何停留,转身下楼。

    他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的人在他挂机后,猛然沉下了脸。

    穿着白大褂的清秀男子摘下了沒什么度数的眼镜,摊在椅子上,手渐渐盖上了眼。

    他刚刚主持了一个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手术,到现在还沒有來得及喝口水。

    嗓子烧的厉害,刚刚勉强表现地正常换來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让男子觉得强抑的疲累忽然都涌了上來。

    而此刻眼中不能在掩藏的脆弱,他不想任何人看到。

    其实对方不回來也省了他的事,晚上倒不用刻意去准备什么丰盛大餐了。

    毕竟今天这日子......

    男子微微叹了口气,等他放下手,脸上已不见丝毫波澜。

    有时恋人之间的隔膜就是这样产生,一件小事甚至一个电话,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更容易在心底划下伤痕。

    而不巧的是,打电话的两个人还都是习惯不把心意挂在嘴边的人。

    虽然有的时候心意不是用说的,更多是看做的。

    但是对于一些矜持却敏感而又迟钝的人來说,光是做,尤其有时是默默地,等他们自己去发现彼此的深情,或许真的一盘炒熟的黄花菜都能凉了。

    此时,还在床上窝着的章晓骤然打了个喷嚏。

    他自是不知道有人因为担心他而跟伴侣又起了摩擦。

    其实,说“冷战”大概会更形象。

    他的朋友本想着见他一面就尽快赶回去,却在一通电话后,直接告了晚上的假。

    而对着秦子风指挥着这里或那里的章晓虽不知道心里为何升起了一股不安,却也沒放在心上。

    现在,他只想着好好操练下秦子风,谁叫对方把他的好心情破坏地连渣滓都不剩了。

    原來,在章晓嘲笑完秦子风在纪青岚手下吃过亏后,随着对方对那人的客观而形象的讲述,他接着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尤其在心里有道声音一直告诉他对方说的实话时。

    “纪青岚,说他是笑面虎还好听点,哪怕沉寂了将近二十年,任何曾吃过他亏的人都不会因此而放松丝毫警惕,睡个安稳觉,呵,那是做梦中才该出现的事。”

    当时,章晓还想笑着损秦子风几句的,不过被对方挥手的动作打断了,为了接着听那些“秘辛”,他果断闭了嘴。

    “二十年前的那场由言城迅速波及全国甚至最终席卷了全球的经济风暴,可以说是当年不足二十的纪青岚一手‘玩’出來的。也是通过这次,他在那些经济大亨们心里确定了自己‘神’的位置,而沒有任何一个人能对此提出异议。所以的异议都在纪青岚翻云覆雨的手腕下,匿了声息。”

    章晓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秦子风现在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不就是知道了才会去宴会等人吗?

    秦子风看着对方带着期待却又隐着抱怨的小眼神轻笑了声,才继续开口,眼神却有着淡淡的恭敬之色,“他是我的老师”。

    章晓的嘴一下子张大了,难不成纪青岚消失的这些年是在幕后为言氏工作?

    秦子风似乎察觉到了章晓的想法,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种令人难以琢磨的意味,“晓晓,纪青岚消失跟言氏沒多大关系。我能得到对方的教导,也不过得益于已经去世的言叔”。

    章晓反应了一下,才把那言叔跟言氏去世多年的上任领头人挂上了号。也是这样,他才发现自己从刚刚起就有的违和感究竟从何而來了。

    “你叫他纪青岚”,他用的肯定句。

    “是,他虽是我的老师,却让我直呼其名,坦言教导我不过是一场交易,当不起敬称”,秦子风神色淡淡的,眼珠一转,好似黑色琉璃珠一样无机质的视线定在章晓脸上,“晓晓,我知道你昨晚去宴会的目的”,勾起唇角,一张脸霎时暖了,“不过,无功而返可不能怪在我身上,那个人,你即使见了也达不到预期目标的。”

    章晓眉头紧蹙,语气有些不好,“姓秦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子风扶了扶额,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刚刚的问題吗,他为什么会消失在人前二十年?”

    “为了避风头”,章晓的话透着明显的心虚,却被他理直气壮地叫嚷了出來。

    而秦子风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叫做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干咳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章晓道:“一避二十年,却主动现身在言氏当年的掌权人眼前?”

    微扬的语调让章晓对于自己刚刚猜测的不靠谱有了明确认识。

    确实,现身言氏当家前,也就当不得避风头了。

    甚至可以说,进了一个小的风云圈,一个虽小却异常残酷的所在。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纪青岚二十年后首次亮相的宴会会那么波澜不惊,虽然他最后沒等到对方的出现。

    但是章晓这人要是立马伏低做小地认错求详解也就不是他了。

    “姓秦的,你究竟还想不想说?不想说,老子还不听了呢!”

    吼地那是个理直气壮。

    “老子”,秦子风拉长了语调,用着一种危险的语气重复道。

    章晓瑟缩了下,随即挺胸抬头,叫嚷的声音更大了,“别他ma的卖关子,我不吃这一套!”

    “哦”,秦子风语气不明地应了声,狭长的丹凤眼眯的只剩了一道长缝,微微上翘的眼角竟给了人一种锐利的感觉。

    章晓不自觉地咽了口水,还沒等他重新调整好状态去“英勇迎战”,对方骤然收了刚刚的气势。

    只见秦子风忽的露出了一个浅笑,有些无奈地道了声,“你啊!”

    然后端正了表情,用一种郑重而严肃的语气接着说道,“我们都听说过美人误国这回事,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接着想说什么。”

    “纪青岚为了个女人藏了二十年?”章晓有些难以置信地接道。

    秦子风脸上是明显的欣慰,那种“你终于聪明了”的目光让章晓的脸那是越來越黑。

    索性,对方还是知道分寸,接着说道:“嗯,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一个被众人称之为神的人,却把自己置于了街角乞讨的地步……”

    “他倒是真性情”,章晓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來。

    秦子风嗤笑了声,对此沒发表任何看法,“纪青岚觉得那个女人的背叛是由于他的能力,却不想想,若沒有他的能力,那个女人压根就不会跟他相遇。上层社会的女人,本不是纯粹的女人。接受不了真相的纪青岚在爱情上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后來怎么样了?”章晓抿了抿唇,总觉得秦子风看他的眼神忽然多了点什么东西,这让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來。

    “除了金融上的那些手段,纪青岚在别的事情上也不是什么蠢人。他要真想离开那些能力过活,倒也不至于沦落到乞讨的地步。不过自认心死的人自然不在乎怎样活着了,从他的自虐方式來看,这人实在是不聪明。”

    “你倒是对自己很高看嘛!纪青岚虽然这事办的不太靠谱了点,起码人家当得起天才之称,而且他走过來了不是吗?”

    章晓扒拉了一下头发,有些针锋相对地问道。

    “想要的就拿过來,才是一个男人。晓晓,你真以为他是自己走出來的?”

    章晓吊着个眉,用眼神催促对方快点。

    他有点想抽烟了。

    秦子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接着说道:“那个他认为背叛了的女人为了他脱离了家族,然后生下了一个孩子。不过,一个大家小姐可能会插花懂茶道等等淑女该掌握的技艺,对于如何在市井生存却是从小的教育不会接触的。我想,你能猜到那个女人的结局了。”

    秦子风的目光有些冷,他不错眼珠地盯着章晓的脸,不想错过对方的丝毫表情。

    其实,讲这个故事他是有私心的。

    甚至他觉得,他跟章晓与故事里的两个主人经历也像的出奇。

    不过,他不是那个女人,也不会让章晓成为纪青岚那样的男人。

    想起看到延小余调查报告里那页绝不能被章晓知晓的内容时,冲动下被他重重摔在桌子上的调查本。

    在那里,他知晓了为跟章晓相识而來的种种谋划。

    然后,他甚至沒勇气去看完后面的内容,心里第一次充满了无力感,只觉得过去的自己可憎更可悲。

    原來,就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的看上,章晓才会经历所谓的背叛。

    那一天晚上,他做了一晚的梦,醒來却只觉得茫然,除了淡淡的心酸,梦中的事情竟是一件也记不起來了。

    但是他的记忆,却在梦醒后,猛然回归了。

    繁多而纷乱,他甚至有种又陷入了另一场梦境的感觉。

    等他理好,他才知道,原來他对章晓的感情,不是那么不堪而肤浅的。

    他爱章晓,在对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

    章晓却不知道秦子风转眼间就想起了那些过往,不过他的表情也称不上放松,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紧张,“她死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章晓其实很不想这样猜,但是他相信不仅他,很多人都只知道有个纪青岚,却从不曾听过有个纪夫人。

    秦子风缓慢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到现在已经不用他多说了,对于纪青岚的推崇,他想章晓从此会理智很多。

    而自己把老师从神坛拉下來的举动,他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地方。

    对此,他很坦然。

    章晓却在思考一阵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那个女人的死换回了纪青岚的走出來?”他的眉毛皱成了令人纠结的一团,沙哑的嗓音则愣是让他用出了尖锐來。

    秦子风笑了下,眼里却一片冷冰冰。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轻缓,却能让人明显听出其中的嘲弄來,“是她的儿子,女人死之后让自己的儿子去投奔乞丐了”,顿了顿,他对着章晓微微拧着眉,一字一顿地问道:“换你是纪青岚,你会在知晓女人的欺骗后抛弃她吗?”

    章晓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

    秦子风说不出他是松了口气还是又提起了心,起码这个答案还不是太糟糕,他对自己暗暗说道。

    而且章晓的犹豫证明这是对方的真心话,他该为此满足的。

    “记得你今天的回答”,秦子风缓缓说道,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章晓点了点头,对于对方此时的郑重有些不以为意,却不知是不是碍于先前听到的那个故事,难得地沒有跟对方唱反调。

    他不知道的是,故事中的纪青岚可不是跟他一点关系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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