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地一家亲（4）
本来我以为日子就会那么一直过下去。
天哥每天晚上在酒吧里打点，偶尔出去打个架什么的，身上也总带着些小伤回来，他的那些新的小弟对我也很是恭敬，我问顾东我有那么吓人吗？顾东想了想说：“以前......我们都怕龙洋大哥，他让人觉得冷，冷的使人不敢靠近，现在的你就是那样的。”
我愣了，我越来越像张龙洋我知道，可是那不是我有意为之的，那是一种非常不自觉的习惯，我心里是非常希望贴近张龙洋的，逐渐的我的动作行为都越来越像当初那个不说话的张龙洋，可是我没想到，连气质也像了。
我讷讷的说：“其实，没有那么像吧。”
顾东说：“以前咱们那拨人一起玩的时候，我们就觉得天哥跟龙洋大哥就是玩玩，谁也没真心叫过他一声大哥，后来我们都不太敢对他敷衍了，你可能不知道，龙洋大哥每天就那么坐着，就能把我们都震住。再后来他......那样救天哥，我们都真心想叫他一声大哥，只是他没再回来。”
是啊，张龙洋没再回来。
顾东又说：“当初天哥把一伙人散了之前，跟我们谈过，想继续混的他介绍给别的老大，想正经过日子的他给笔钱，都去找正经工作去，有几个不想继续混了，毕竟都不小了，天哥还是托爱洋姐的关系给几个人找了工作，虽然都不是什么赚大钱的工作，但是过的真塌实。天哥对我说如果不是我他也就没了，想把股份变现给我，让我也好好过日子去。可我不想走，我就想守着无人酒吧，我也想跟着天哥一起等，等着龙洋大哥回来，不然我不放心。”
我低声的说：“我也在等，可是我知道龙洋哥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东叹了口气说：“地儿啊，你对天哥的心思我知道，从他把你捡回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我惊异的抬着头，他知道？他从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知道？
顾东笑着，却说起了别的，“天哥是有善心的，以前的小弟们也都是在各自混不到出路的时候，才让天哥拢在一起的，现在这些小弟们也是，可是天哥再也没干过以前的那些生意，而是给这些小弟发工资，你见过给小弟做履历的老大么，这些小弟说是小弟，不如说是员工，天哥其实一直很听龙洋大哥的话，慢慢的洗白了。那次的事就是因为天哥放手了很多东城的生意，惹的东城一些别的老大们争抢市场，结果过界了把南城的局面也弄乱了，那个XX哥以为天哥怂了，不敢动别的老大，就把主意打到天哥身上，想出口气。”
天哥以前到底有多大势力我真的不清楚，他从来都不告诉我过多这方面的事，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酒吧街里的大哥，偶尔卖卖软性毒品，有球的时候开个盘口什么的。
直到张龙洋出事，老爷子才跟我说天哥也算东城领头的几个人之一。如果不是张龙洋劝天哥慢慢洗白了，早就让官家抄了。
顾东把洗好的杯子一个接一个的擦好摆好，继续跟我说：“今年我也三十了，差不多就是你才来的时候那么大，就在外面到处混，后来才跟了天哥，天哥对半大不大的孩子都有种天生的保护欲，跟着他的小弟要是想上学，他都想办法给弄学校去，我当年也让他给送一职校里学了两年，所以天哥手底下出去的小弟都算‘读书人’，好笑吧，一帮读书的混混。”
听他这么说，我也跟着笑，却没说什么，天哥小时候跟我一样，也是让后妈撵出来的，在路边和一帮野孩子结成了伙，后来就让老爷子收了当儿子，老爷子后来退隐了，想让天哥做正行，但是天哥干不了，慢慢的倒成了这一片的大哥，这些都是老爷子在张龙洋出事之后跟我说的。
顾东见我笑，不说话，很认真的对我说：“当年你在酒吧门口晕了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后来和天哥一起把你弄回他家，没几天我就见到你跟着天哥来给酒吧装修，你跟着他屁股后面转，他叫你‘屁屁’，你也乐意，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是把天哥当一般大哥，跟着天哥那么多年，我对俩男人好的事多少也懂，你对天哥的意思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只是你那时候小，我也没多想，后来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对天哥的感觉越来越深，我就更没办法问，再后来就是龙洋大哥来了......地儿啊，其实我也想让你把天哥从那件事里拉出来，可是我没想到，你现在越来越像龙洋大哥。有时候坐在那，抽红万喝黑方，恍惚间我就觉得是龙洋大哥回来了。可是你那个样子从来都不让天哥看见，其实不只是天哥陷进去了，你也陷进去了，我特想问问你，你是想代替龙洋大哥，还是你又喜欢上了龙洋大哥？”
我摇头，没话可说。
顾东说的两样都不是，我不想代替张龙洋，也不是那种喜欢。
张龙洋对我来说就像是一种可以膜拜的偶像，不自觉的牵引着我越来越像他。
我更不想让天哥认为我是在有意模仿他。
如此过了四年，酒吧里来了几个客人。
其中一个长的简直就是张龙洋的翻版，竟然可以说一模一样。
只是我很清楚那不是张龙洋，不只是身高有差别，那个人笑起来很轻松淡然，还带着些调皮的感觉。只是他和张龙洋出现的时候一样，闪耀着一些说不清楚的光芒。
这些光芒把天哥闪晕了。
他接着送酒的机会给他下了药，然后把那个人的朋友给赶走了。
我想拦下天哥，可是我没有，我知道我拦不住，天哥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就失控了，不然他不会不顾顾东的反对，从别的酒吧那里弄到了这些药。
现在的无人酒吧干净的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天哥把那个人弄到了地下室，他连我也不让进的“皇宫”。
我站在“皇宫”的门口，很想敲门，我不希望天哥对那个人做出什么来，我知道那个人只会把天哥心里的伤口撕的更大，那也是个无辜的人。
可是我不敢敲门，天哥现在的状态我不敢惊扰。
正在犹豫着，门突然打开了，天哥打开了门，衣服敞开着，眼泪就挂在脸上。
天哥见我站在门口，狠狠的抱着了我说：“他不是，他不是，我知道他不是，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地儿，我不能对他做什么，不能，我只想看着他，看一晚上就好。就看着他......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我拍着天哥的背，看着房间里在床上昏睡的那个人，恍惚间这些年的记忆全都堆到了眼前，让我眼睛疼，头也疼。
天哥哭着说：“我就想看着他，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地儿，你要看住我，别让我做出什么事来。我不能对不起龙洋......”
我把房间门带上，让天哥跟我一起到了酒吧里。
天哥进了吧台狠狠的灌着酒，然后对顾东说，让客人们都走吧，今天免单，提早关门。
然后天哥就在吧台里发呆，我也跟着发呆。
小弟们不知道天哥到底怎么了，天哥让他们走他们也不走，他们怕天哥出事。
后来果然就出事了。
天哥到后厨通知下班的时候，引进来几个人。
那些人是来救之前那个人的。
其实我很想说，天哥就只是想看他一个晚上，可是我没说，我说了他们不会信的。而且我也没有信心保证天哥看一晚上而不会做什么，毕竟那个人和张龙洋实在太像了。
我就在吧台里静静的呆着，看他们动手打架，再把绷带什么的准备好，等着他们打出个结果。
天哥对几个人态度很好，小弟们下手也就没那么狠，只是制住了他们，并没狠打他们，更是刻意的没打他们的脸。
其中两个人态度很是坚决，显然是这些人里最紧张那个人的。
其中一个居然叫吕蒙蒙，长的漂亮的不像话的那个叫吕蒙蒙。
吕蒙蒙......上海人......
天哥也愣了，回头看了我一眼，张爱洋的前夫！
正愣着，一辆车就扎进了酒吧，居然就是张爱洋！
四年没见了，张爱洋变了，更像个女人了，只是也更像是个混混。
之后张爱洋带着人走了，临走前让我跟她一起走。
我拒绝了，我无法离开天哥。
张爱洋终于在不可抑制的愤怒下，叫破了我的想法。
我就那么傻站着。
天哥依然蹲在那里。
顾东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小弟们收拾酒吧的残局。
没有警察来盘问，更没有别的人来看热闹。
除了扫地的声音，酒吧里没一个人说话。
我站在那里，不敢动。
我怕惊扰到在那里蹲着的天哥，他要是听懂了张爱洋的话，我该怎么办。
等都收拾好了，顾东把小弟们都散了，搬了椅子放在门口，坐在那抽烟，好一会他才说：“天哥，带着地儿回家吧。”
天哥站起身，没说话，我不敢看他，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
天哥走到我身边，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可是我不敢看他，只能把头转到一旁。
终于，天哥粗粗的喘了几次后说：“地儿，回家。”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吧，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身体却在我想好之前，自动的跟了上去。
出酒吧的时候，顾东对天哥说：“天哥，地儿比你还不容易。”
天哥拍了拍顾东的肩膀，说：“顾东，你也该结婚了，别让人家丫头白等了你这么多年。”
顾东挥了挥手，对天哥说：“赶紧滚蛋！今天晚上我先看着，明天你找人来修门，过几天我就结婚！”
回家的路不太远，这么多年我和天哥都是走回去的。
只是今天实在没有话能说。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哥说：“地儿啊，你长的都比我高了。”
我点头，我现在一米八五，比天哥高了七八公分，跟当年张龙洋差不多了。
只是我不知道天哥为什么会说出句这样的话。
天哥又说：“这么多年，我只知道我对不起龙洋，可我没发现你都长这么大了。唉......”
说着他打开了门，然后进了家就去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明天。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没等天哥起床，我就跑到了医院。
晚上我直接在医院睡了，顾东打了个电话问我去哪了，我说在医院里，暂时先不回家了。
顾东说：“你可别也突然就没了，天哥真的受不住了。”
我问：“天哥，怎么样？”
顾东说：“发呆，在你和龙洋大哥总坐着的地方发呆，就跟四年前刚出事的时候一样。地儿，哥求你，千万别跑，真的，天哥受不了的。不管他怎么看你，至少你还是他弟弟。”
我哽咽着说：“东哥，我不会跑的，只是......我不知道天哥现在愿意不愿意再见我，我就在医院，等过几天我就回去，我不跑，我哪都跑不了，离了天哥，我也活不成。”
顾东说：“你尽快回来啊，天哥今天问我，是不是害了你，我说没有，可别的话我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劝他，你想明白了就赶紧回来，啊。”
我同意了，我不是想离开天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现在作为他的弟弟我已经是不成了的。
我在医院一住就是很久，天哥给我发了个短信：地儿，照顾好自己，有些事我得想想。
我回：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照顾好自己。
有一天张爱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见我。
我们约在了当初她总带我去的一个炸酱面馆。
张爱洋头发巨长巨长了，披散着，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雷厉风行干净利索的女警察了，更像是个混混，或者说是宅女？
我强笑着问：“爱洋姐，啥事叫我？”
张爱洋使劲搅和着肉酱和面条，说：“有我二哥的消息了，但是不确定。”
我急切的问：“在哪？我要去见他！”
张爱洋摇了摇头，说：“地儿，不是姐说你，喜欢赵天那么个东西，你不苦？”
我说：“喜欢上谁，不是自己能主观决定的，我已经喜欢上了，没有办法的事。苦是苦，可是甘之如饴。”
张爱洋瞪了我一眼，吸溜着面条，弄了满嘴的肉酱，我像以前一样，用纸巾帮她擦干净，她说：“你要喜欢就喜欢吧，那天我是故意说开的，虽然这几年我没在面上，可是我也知道赵天现在也算彻底干净了，你要能跟着他过也行。”
我苦笑着说：“他心里只有龙洋哥哥，不然也不会扣着那个人，其实天哥那天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着那个人而已，真的。”
张爱洋说：“我知道，从赵天把他扣下，到我们去救人，至少有四十分钟，赵天想干什么早干了，不然你以为我能让你天哥好好的活到现在？你不用给他说好话，我都清楚。”
我说：“爱洋姐谢谢你，这么多年其实你暗地里也帮了天哥不少，我知道。”
张爱洋又吃了一嘴酱，说：“少来！想谢我就把日子过好了，我已经把事说开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跟你说，以后别这么自己苦着，你把赵天拴住了，也算帮我了。我要是把二哥找回来，我得让他好好活着过日子。”
我说：“其实当初龙洋大哥也是喜欢天哥的吧，不然不会为天哥做那么多的。”
张爱洋摇了摇头，说：“我二哥心里喜欢的人，永远不可能喜欢他，他对赵天一开始只是为了报答，后来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出了那么多事他心里冷了，只想为赵天做点什么事就离开他，算是彻底还了人情吧。”
我反驳道：“龙洋哥哥要是不喜欢天哥，怎么能为他挡刀？都差点死了！”
张爱洋说：“他都计算好了，他知道他死不了。他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我够快，他死不了。他把命都交到我手里了，不是交给赵天。”
我还是不信，我更不愿意相信，张龙洋怎么可能不喜欢天哥，于是我问：“龙洋哥哥不喜欢天哥，那他喜欢的人是谁？”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被张龙洋这样的人喜欢而不为所动。
张爱洋皱眉摇了摇头，只是说：“你跟赵天把日子过好了，我尽我最大能力帮你们，我大哥那边不会再盯着赵天了，可能的话也会帮赵天一把，赵天以后怎么样，就得看你的了。”
她不愿意说张龙洋喜欢谁的事，只是这么交代着我。
张爱洋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她能把张龙洋找回来，以前的事就那么过去了，她也把张海洋劝好了，只要张龙洋回来，天哥不再去纠缠，那以后就算彻底平安了，还多了张王牌护身符。
可是......天哥和我之间，可能吗？
我不想再想下去，只是帮张爱洋擦嘴，她总是弄一嘴肉酱。
张爱洋说：“地儿，我看的出来，赵天不是无情无意的人，就是脑子有点轴，有些话跟他说开了就清楚了，你们以后行不行的另说，不过你要是不跟他把话说开，我保证你和赵天谁都过不好。”
我点头，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天哥，但是我知道，这些事必须说开了。
送走张爱洋，我慢慢的溜达着，看着树叶飘落，已经是深秋了。
我突然觉得，二十二岁的我，老了......
终于，回到了酒吧，可是在酒吧里还有我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的父亲，和他的那个女人。
<!-- 作者有话说 -->
天哥每天晚上在酒吧里打点，偶尔出去打个架什么的，身上也总带着些小伤回来，他的那些新的小弟对我也很是恭敬，我问顾东我有那么吓人吗？顾东想了想说：“以前......我们都怕龙洋大哥，他让人觉得冷，冷的使人不敢靠近，现在的你就是那样的。”
我愣了，我越来越像张龙洋我知道，可是那不是我有意为之的，那是一种非常不自觉的习惯，我心里是非常希望贴近张龙洋的，逐渐的我的动作行为都越来越像当初那个不说话的张龙洋，可是我没想到，连气质也像了。
我讷讷的说：“其实，没有那么像吧。”
顾东说：“以前咱们那拨人一起玩的时候，我们就觉得天哥跟龙洋大哥就是玩玩，谁也没真心叫过他一声大哥，后来我们都不太敢对他敷衍了，你可能不知道，龙洋大哥每天就那么坐着，就能把我们都震住。再后来他......那样救天哥，我们都真心想叫他一声大哥，只是他没再回来。”
是啊，张龙洋没再回来。
顾东又说：“当初天哥把一伙人散了之前，跟我们谈过，想继续混的他介绍给别的老大，想正经过日子的他给笔钱，都去找正经工作去，有几个不想继续混了，毕竟都不小了，天哥还是托爱洋姐的关系给几个人找了工作，虽然都不是什么赚大钱的工作，但是过的真塌实。天哥对我说如果不是我他也就没了，想把股份变现给我，让我也好好过日子去。可我不想走，我就想守着无人酒吧，我也想跟着天哥一起等，等着龙洋大哥回来，不然我不放心。”
我低声的说：“我也在等，可是我知道龙洋哥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东叹了口气说：“地儿啊，你对天哥的心思我知道，从他把你捡回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我惊异的抬着头，他知道？他从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知道？
顾东笑着，却说起了别的，“天哥是有善心的，以前的小弟们也都是在各自混不到出路的时候，才让天哥拢在一起的，现在这些小弟们也是，可是天哥再也没干过以前的那些生意，而是给这些小弟发工资，你见过给小弟做履历的老大么，这些小弟说是小弟，不如说是员工，天哥其实一直很听龙洋大哥的话，慢慢的洗白了。那次的事就是因为天哥放手了很多东城的生意，惹的东城一些别的老大们争抢市场，结果过界了把南城的局面也弄乱了，那个XX哥以为天哥怂了，不敢动别的老大，就把主意打到天哥身上，想出口气。”
天哥以前到底有多大势力我真的不清楚，他从来都不告诉我过多这方面的事，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酒吧街里的大哥，偶尔卖卖软性毒品，有球的时候开个盘口什么的。
直到张龙洋出事，老爷子才跟我说天哥也算东城领头的几个人之一。如果不是张龙洋劝天哥慢慢洗白了，早就让官家抄了。
顾东把洗好的杯子一个接一个的擦好摆好，继续跟我说：“今年我也三十了，差不多就是你才来的时候那么大，就在外面到处混，后来才跟了天哥，天哥对半大不大的孩子都有种天生的保护欲，跟着他的小弟要是想上学，他都想办法给弄学校去，我当年也让他给送一职校里学了两年，所以天哥手底下出去的小弟都算‘读书人’，好笑吧，一帮读书的混混。”
听他这么说，我也跟着笑，却没说什么，天哥小时候跟我一样，也是让后妈撵出来的，在路边和一帮野孩子结成了伙，后来就让老爷子收了当儿子，老爷子后来退隐了，想让天哥做正行，但是天哥干不了，慢慢的倒成了这一片的大哥，这些都是老爷子在张龙洋出事之后跟我说的。
顾东见我笑，不说话，很认真的对我说：“当年你在酒吧门口晕了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后来和天哥一起把你弄回他家，没几天我就见到你跟着天哥来给酒吧装修，你跟着他屁股后面转，他叫你‘屁屁’，你也乐意，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是把天哥当一般大哥，跟着天哥那么多年，我对俩男人好的事多少也懂，你对天哥的意思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只是你那时候小，我也没多想，后来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对天哥的感觉越来越深，我就更没办法问，再后来就是龙洋大哥来了......地儿啊，其实我也想让你把天哥从那件事里拉出来，可是我没想到，你现在越来越像龙洋大哥。有时候坐在那，抽红万喝黑方，恍惚间我就觉得是龙洋大哥回来了。可是你那个样子从来都不让天哥看见，其实不只是天哥陷进去了，你也陷进去了，我特想问问你，你是想代替龙洋大哥，还是你又喜欢上了龙洋大哥？”
我摇头，没话可说。
顾东说的两样都不是，我不想代替张龙洋，也不是那种喜欢。
张龙洋对我来说就像是一种可以膜拜的偶像，不自觉的牵引着我越来越像他。
我更不想让天哥认为我是在有意模仿他。
如此过了四年，酒吧里来了几个客人。
其中一个长的简直就是张龙洋的翻版，竟然可以说一模一样。
只是我很清楚那不是张龙洋，不只是身高有差别，那个人笑起来很轻松淡然，还带着些调皮的感觉。只是他和张龙洋出现的时候一样，闪耀着一些说不清楚的光芒。
这些光芒把天哥闪晕了。
他接着送酒的机会给他下了药，然后把那个人的朋友给赶走了。
我想拦下天哥，可是我没有，我知道我拦不住，天哥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就失控了，不然他不会不顾顾东的反对，从别的酒吧那里弄到了这些药。
现在的无人酒吧干净的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天哥把那个人弄到了地下室，他连我也不让进的“皇宫”。
我站在“皇宫”的门口，很想敲门，我不希望天哥对那个人做出什么来，我知道那个人只会把天哥心里的伤口撕的更大，那也是个无辜的人。
可是我不敢敲门，天哥现在的状态我不敢惊扰。
正在犹豫着，门突然打开了，天哥打开了门，衣服敞开着，眼泪就挂在脸上。
天哥见我站在门口，狠狠的抱着了我说：“他不是，他不是，我知道他不是，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地儿，我不能对他做什么，不能，我只想看着他，看一晚上就好。就看着他......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我拍着天哥的背，看着房间里在床上昏睡的那个人，恍惚间这些年的记忆全都堆到了眼前，让我眼睛疼，头也疼。
天哥哭着说：“我就想看着他，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地儿，你要看住我，别让我做出什么事来。我不能对不起龙洋......”
我把房间门带上，让天哥跟我一起到了酒吧里。
天哥进了吧台狠狠的灌着酒，然后对顾东说，让客人们都走吧，今天免单，提早关门。
然后天哥就在吧台里发呆，我也跟着发呆。
小弟们不知道天哥到底怎么了，天哥让他们走他们也不走，他们怕天哥出事。
后来果然就出事了。
天哥到后厨通知下班的时候，引进来几个人。
那些人是来救之前那个人的。
其实我很想说，天哥就只是想看他一个晚上，可是我没说，我说了他们不会信的。而且我也没有信心保证天哥看一晚上而不会做什么，毕竟那个人和张龙洋实在太像了。
我就在吧台里静静的呆着，看他们动手打架，再把绷带什么的准备好，等着他们打出个结果。
天哥对几个人态度很好，小弟们下手也就没那么狠，只是制住了他们，并没狠打他们，更是刻意的没打他们的脸。
其中两个人态度很是坚决，显然是这些人里最紧张那个人的。
其中一个居然叫吕蒙蒙，长的漂亮的不像话的那个叫吕蒙蒙。
吕蒙蒙......上海人......
天哥也愣了，回头看了我一眼，张爱洋的前夫！
正愣着，一辆车就扎进了酒吧，居然就是张爱洋！
四年没见了，张爱洋变了，更像个女人了，只是也更像是个混混。
之后张爱洋带着人走了，临走前让我跟她一起走。
我拒绝了，我无法离开天哥。
张爱洋终于在不可抑制的愤怒下，叫破了我的想法。
我就那么傻站着。
天哥依然蹲在那里。
顾东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小弟们收拾酒吧的残局。
没有警察来盘问，更没有别的人来看热闹。
除了扫地的声音，酒吧里没一个人说话。
我站在那里，不敢动。
我怕惊扰到在那里蹲着的天哥，他要是听懂了张爱洋的话，我该怎么办。
等都收拾好了，顾东把小弟们都散了，搬了椅子放在门口，坐在那抽烟，好一会他才说：“天哥，带着地儿回家吧。”
天哥站起身，没说话，我不敢看他，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
天哥走到我身边，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可是我不敢看他，只能把头转到一旁。
终于，天哥粗粗的喘了几次后说：“地儿，回家。”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吧，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身体却在我想好之前，自动的跟了上去。
出酒吧的时候，顾东对天哥说：“天哥，地儿比你还不容易。”
天哥拍了拍顾东的肩膀，说：“顾东，你也该结婚了，别让人家丫头白等了你这么多年。”
顾东挥了挥手，对天哥说：“赶紧滚蛋！今天晚上我先看着，明天你找人来修门，过几天我就结婚！”
回家的路不太远，这么多年我和天哥都是走回去的。
只是今天实在没有话能说。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哥说：“地儿啊，你长的都比我高了。”
我点头，我现在一米八五，比天哥高了七八公分，跟当年张龙洋差不多了。
只是我不知道天哥为什么会说出句这样的话。
天哥又说：“这么多年，我只知道我对不起龙洋，可我没发现你都长这么大了。唉......”
说着他打开了门，然后进了家就去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明天。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没等天哥起床，我就跑到了医院。
晚上我直接在医院睡了，顾东打了个电话问我去哪了，我说在医院里，暂时先不回家了。
顾东说：“你可别也突然就没了，天哥真的受不住了。”
我问：“天哥，怎么样？”
顾东说：“发呆，在你和龙洋大哥总坐着的地方发呆，就跟四年前刚出事的时候一样。地儿，哥求你，千万别跑，真的，天哥受不了的。不管他怎么看你，至少你还是他弟弟。”
我哽咽着说：“东哥，我不会跑的，只是......我不知道天哥现在愿意不愿意再见我，我就在医院，等过几天我就回去，我不跑，我哪都跑不了，离了天哥，我也活不成。”
顾东说：“你尽快回来啊，天哥今天问我，是不是害了你，我说没有，可别的话我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劝他，你想明白了就赶紧回来，啊。”
我同意了，我不是想离开天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现在作为他的弟弟我已经是不成了的。
我在医院一住就是很久，天哥给我发了个短信：地儿，照顾好自己，有些事我得想想。
我回：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照顾好自己。
有一天张爱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见我。
我们约在了当初她总带我去的一个炸酱面馆。
张爱洋头发巨长巨长了，披散着，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雷厉风行干净利索的女警察了，更像是个混混，或者说是宅女？
我强笑着问：“爱洋姐，啥事叫我？”
张爱洋使劲搅和着肉酱和面条，说：“有我二哥的消息了，但是不确定。”
我急切的问：“在哪？我要去见他！”
张爱洋摇了摇头，说：“地儿，不是姐说你，喜欢赵天那么个东西，你不苦？”
我说：“喜欢上谁，不是自己能主观决定的，我已经喜欢上了，没有办法的事。苦是苦，可是甘之如饴。”
张爱洋瞪了我一眼，吸溜着面条，弄了满嘴的肉酱，我像以前一样，用纸巾帮她擦干净，她说：“你要喜欢就喜欢吧，那天我是故意说开的，虽然这几年我没在面上，可是我也知道赵天现在也算彻底干净了，你要能跟着他过也行。”
我苦笑着说：“他心里只有龙洋哥哥，不然也不会扣着那个人，其实天哥那天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着那个人而已，真的。”
张爱洋说：“我知道，从赵天把他扣下，到我们去救人，至少有四十分钟，赵天想干什么早干了，不然你以为我能让你天哥好好的活到现在？你不用给他说好话，我都清楚。”
我说：“爱洋姐谢谢你，这么多年其实你暗地里也帮了天哥不少，我知道。”
张爱洋又吃了一嘴酱，说：“少来！想谢我就把日子过好了，我已经把事说开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跟你说，以后别这么自己苦着，你把赵天拴住了，也算帮我了。我要是把二哥找回来，我得让他好好活着过日子。”
我说：“其实当初龙洋大哥也是喜欢天哥的吧，不然不会为天哥做那么多的。”
张爱洋摇了摇头，说：“我二哥心里喜欢的人，永远不可能喜欢他，他对赵天一开始只是为了报答，后来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出了那么多事他心里冷了，只想为赵天做点什么事就离开他，算是彻底还了人情吧。”
我反驳道：“龙洋哥哥要是不喜欢天哥，怎么能为他挡刀？都差点死了！”
张爱洋说：“他都计算好了，他知道他死不了。他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我够快，他死不了。他把命都交到我手里了，不是交给赵天。”
我还是不信，我更不愿意相信，张龙洋怎么可能不喜欢天哥，于是我问：“龙洋哥哥不喜欢天哥，那他喜欢的人是谁？”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被张龙洋这样的人喜欢而不为所动。
张爱洋皱眉摇了摇头，只是说：“你跟赵天把日子过好了，我尽我最大能力帮你们，我大哥那边不会再盯着赵天了，可能的话也会帮赵天一把，赵天以后怎么样，就得看你的了。”
她不愿意说张龙洋喜欢谁的事，只是这么交代着我。
张爱洋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她能把张龙洋找回来，以前的事就那么过去了，她也把张海洋劝好了，只要张龙洋回来，天哥不再去纠缠，那以后就算彻底平安了，还多了张王牌护身符。
可是......天哥和我之间，可能吗？
我不想再想下去，只是帮张爱洋擦嘴，她总是弄一嘴肉酱。
张爱洋说：“地儿，我看的出来，赵天不是无情无意的人，就是脑子有点轴，有些话跟他说开了就清楚了，你们以后行不行的另说，不过你要是不跟他把话说开，我保证你和赵天谁都过不好。”
我点头，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天哥，但是我知道，这些事必须说开了。
送走张爱洋，我慢慢的溜达着，看着树叶飘落，已经是深秋了。
我突然觉得，二十二岁的我，老了......
终于，回到了酒吧，可是在酒吧里还有我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的父亲，和他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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