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花开花落 第四节 尔虞我诈
结婚典礼结束后， 东山市市委书记赵青山，人称“赵老大”，又叫“赵七品”，请求王副省长和地委蔡振海书记在东山市多住几天， 但王副省长推说工作很忙， 天黑之前，必须与蔡书记赶到安顺地委研究工作。蔡书记连忙说：“是的， 是的， 我们正在研究和探讨新形势下的干部政策， 请屈部长迅速作好出发准备， 下午随我们一道到安顺去。”一听蔡书记的指示， 屈部长马上会意地点点头， 赶紧向市委书记赵老大请假， 可赵老大心里清楚，王副省长根本不管组织工作，但既然蔡书记这么说了， 他就详装欢笑地说道：“小屈呀， 请什么假？ 你不是当着王省长和蔡书记的面告我的状吗？既然王省长和蔡书记都发话了， 你还不赶快准备去！”赵老大虽然闷闷不乐，但并没有当众表现出一丝不快来，可王副省长心知肚明，他是舍不得的，只有蔡书记看得出，在王省长的脸上藏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待丰盛的婚宴结束后，赵青山当即带领赴宴的所有官员、厂长经理和新郎新娘等，热情地为王副省长和蔡书记送行， 屈部长悄悄地坐进了王副省长的宝马轿车，随着王副省长蔡书记一起风一样地飘去了。 赵老大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悲哀和懊恼，难道真的应验了小时候算命先生的一席话，自已难道就只能当个“七品芝麻官” 吗 ？不说算命那天他娘有多高兴，就在平素这县城里一显摆，他自已也觉得挺威风的，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叹不如，他才意识到自已的官实在当的太小、太小了！
蔡书记不愧是个明白人。 因为当初王副省长在安顺任地委书记时， 屈丽君就是地委办公室里一名最年轻最漂亮的打字员， 才二十岁刚出头， 是王书记亲自从安顺地区师范学院几千名大学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后来也是在王书记的一手栽培下，才当上了地委办公室最年轻最漂亮的机要科科长， 再下派到东山市任组织部部长。 虽然现在小屈已经嫁人， 但年方二十七八，一直没有要小孩， 身材娇好， 皮肤细嫩， 脸蛋俊俏， 性情温顺， 活力四射， 光彩照人，没有一个人见了不喜欢的， 所以， 尽管王副省长见多识广， 阅人无数， 却始终惦记着她。
小屈的丈夫李强是名飞行员， 自从结婚到现在很少回家， 因此， 小屈到现在几乎仍过着快乐的单身生活。 你想想， 一个正处在春风得意位置的年轻飘亮的女人，能够耐得住那份寂寞么？更何况王副省长是何等高人！
据说，李强是王副省长在安顺当地委书记时的一名老部下李梦生的儿子， 小屈是王书记亲自托人介绍给李强的。当时 李强已三十有五， 因为飞行员一律实行晚婚， 他又长期在部队服役，与女同志接触的机会很少，所以，他象许多飞行员一样，个人的婚姻大事迟迟没有解决。听父亲说王书记要亲自为他介绍一个比他年轻漂亮的女孩， 以解决现役军人的后顾之忧， 他当然喜不自禁。 因此， 在一个星期六的中午， 李强的父亲在全市最高档的金缘宾馆请王书记吃饭，当然席间少不了机要科屈科长， 宴席上喝的是茅台， 吃的是山珍海味，王书记和李梦生你一杯来，我一杯去，不禁都喝高了， 李强也喝得八九不离十， 只有屈科长一个人滴酒未沾， 她再清醒不过了， 她连忙叫来宾馆服务员打开两个双人间， 将王书记和李梦生送到里间休息， 自已则扶着半醉半醒的李强到外间去了， 可想而知， 干柴怎能遇上烈火， 那天该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不该发生的事情也这么发生了，简直就象做梦一样。
等到王书记和李梦生一觉醒来，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李强早已与小屈一同逛超市去了。 王书记若有所失地对李梦生说：“老李呀老李， 我们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你看现在的年轻人不仅酒量比我们大， 办事效率也比我们那时要高得多！”二人相视一笑， 就高高兴兴地离开宾馆， 李梦生不知不觉到了家，王书记的车一溜烟地走了。
想着想着， 蔡书记忍不住自个儿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这世界上的事确实太好笑了。当他们一行人刚离开东山市不远， 在上高速公路之前，蔡书记马上暗示秘书王小鹏带领省地随从人员去安顺，并大声嘱附一定要好好招待，说自已要单独陪王副省长一道，顺路暗访一下安顺地区沿途县市的计划生育工作， 并不准给沿途县市提前打招呼， 王秘书反应特快， 他时刻牢记着蔡书记讲的“招之即来， 挥之即去” 的当兵之道， 马上催促其它司乘人员提高车速， 象兔子遇见猎人一样消失了。
等秘书一行走后， 蔡书记和王副省长的车一前一后，当即向安顺地区最高档的汤化温泉避暑山庄疾驰而去。下车后， 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向白云宾馆走去， 蔡书记特意为王副省长和屈部长在八楼安排了两个相邻的总统套间， 却把王副省长的司机小魏安排在二楼住， 然后推说家中老婆找他有急事， 必须马上赶回去， 恐怕晚上怠慢了领导， 就顺手从包中拿出一个信封，放在王副省长面前的圆桌上， 说是晚上的活动经费， 王副省长也没有推辞， 只是笑着说了声：“你也该回去向你老婆汇报汇报工作了！”
王副省长暗暗窃笑老蔡的精明， 蔡书记也暗暗窃笑王省长的有趣，并感叹王秘书的愚笨。因为在他看来， 王秘书这个书呆子虽然满腹经纶，光晓得招之即来， 挥之即去，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做人的道理， 却不知道要想在如今这个社会上立足，仅有这些还远远不够！虽然自已只是个高中毕业生， 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招聘干部，是一个从村会计、党支部书记的岗位上白手起家的泥腿子， 但短短二十几年间，一路走来却比谁都顺风顺水，比谁都提拨得快。尽管有人曾私下里议论自已只会送礼不会干事，就象领导的儿子和肚子里的蛔虫， 但他认为这并不准确， 因为儿子不敢哄老子，哄了老子要挨板子，蛔虫只知道领导肚子里有什么，却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做才会让领导舒服。他却有一种象老鼠预知地震一样超前的预测能力和象苍蝇一样适应恶劣环境的生存能力， 这是当儿子不必时刻考虑的，也是做蛔虫根本不曾具备的本领， 所以， 在他二十多年从政生涯中，才能够青云直上，陪领导玩逢赌必输， 逢退必进，逢斗必赢。
就象今天， 省地县其它领导都信以为真， 只有他才能够真正明白王副省长要去安顺“明查暗访” 的真正含义。 但是， 他又不把事情说穿， 并能十分巧妙地把事情安排得既让领导高高兴兴，服服帖帖， 稳妥放心， 又不在下级面前露出一点破绽。
他总结自已当官的哲学是：一年不动， 三年要用， 四年要不用，五年必大动， 否则， 哪怕你是块金子， 等到有朝一日挖开尘土时，恐怕你早已变成了古董。他的当官之路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有计划地走过来的， 本地区几万名市乡村干部， 谁都没有他这样的好运气， 这就说明他的“打仗靠战术， 经商是算术， 坑人用骗术， 蒙人是魔术， 干事凭技术， 做人是艺术， 当官耍权术， 称王讲御术” 的理论，至少在于今的干部体制下是大行其道的， 他就是这套理论的创立者，同时也是这套理论最忠实的实践者和最大的受益者。因此，他十分庆幸自己深谙官场之道， 熟悉官场潜规则， 如果政策允许的话， 他完全可以办一个“新时期预用干部培训班”， 保证学生从该班走出去，不比中央党校毕业生更缺少生存能力和人生大智慧。
正在得意之余， 他突然想起王副省长今天那种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丝焦虑。 他预测未来五年之内，王副省长在某种激励下还要高升， 他自已则因为了解领导的秘密太多，可能将长期停留在安顺地委书记的位子上， 当然，如果能把王副省长这一“潜力股”搞定，个人前程就大不相同了！ 而屈部长则将被调进省里任职，再次回到王副省长的身边， 但赵青山呢， 要说在东山市工作干得确实不错，城镇建设、招商引资和旅游开发都搞得有声有色， 在县级干部中确实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可就是对屈部长太好了，太暧昧了，拍马屁竟拍到了马蹄子上，如果惹王副省长生气的话，他的命运自然不会好， 他的七品芝麻官恐怕快要当到头了。
屈丽君部长回东山市以后， 办事更加硬朗， 说话更有底气， 因为王副省长私下告诉她自己马上要走马上任当上分管组织的省委副书记了！ 她同赵书记讲，根据王副省长和蔡书记的意见， 建议东山市带头在全市交流选拨一批干部， 理由是照顾基层老干部进城， 让机关年轻干部下基层接受磨炼。于是， 一份干部交流方案， 立即在市委组织部炮制出来， 迅速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
赵青山当然也不是一般的角色， 虽然有点好色可能得罪了王副省长，但屈部长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这点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 他要组织部迅速将全市干部交流方案报给他， 说是要征求和听取各位常委们的意见，其实恐怕是为了便于自已进行必要的修改、补充和把关， 随时掌控全市干部的选拨、任免和调动大权。他要求组织部，凡涉及到正乡局级干部、副县级的干部的任免和调动， 必须经常委会讨论通过，通过后还必须上报安顺地委组织部和蔡书记本人，然后按程序审批。他打算把王副省长的外甥公孙定一下派到全市最富最大的长岭镇任党委书记， 把蔡书记的侄儿蔡克强由市教委主任提拨为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 把自已的秘书李成龙提拨为市长助理以便随时掌握市长的行踪， 把自已的侄儿赵大成由长岭镇党委书记调任市财政局局长以便掌握全市的经济命脉， 这些关键人物一定要安排到关键的岗位上， 他要力争借助这次大交流进行大调整，进一步巩固以自已为核心的东山市权力圈。
至于其它平调的正副乡局级干部，只要无关大局，就都无所谓， 任由你小屈去折腾。 当然， 小屈的妹妹屈丽娜听说长得很漂亮， 也很能干， 他是可以特地做做工作，给予特别关照，顺便把她调到市妇联当个副主任什么的，一旦自已与屈部长闹点小别扭，也好有人从中做做思想工作嘛。
很快， 蔡书记指示地委组织部迅速批准了东山市副县级干部调整方案， 赵书记也迅速召开市委常委会通过了东山市干部交流任用方案， 赵青山、屈部长和其它副市级领导弹冠相庆，皆大欢喜，因为他（她）们“自己的人”都一一走马上任了。蔡书记特地要求地委组织部要在全地区各县市大力推广东山市大胆交流城乡干部的典型经验。不久， 东山市创新干部运用机制的典型经验， 经新闻媒体炒作，名声越来越大， 并得到了王副省长为首的其他省领导的一致肯定， 很快在全省各地推广开来。至于各地干部交流是怎么搞的，是否从赵书记那里取到了真经，那就不得而知了。
提起东山这个地方， 真是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 因为这里曾经是雁北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 先后孕育了无数革命先烈， 走出了不少能征善战的将军， 一度如雷贯耳，红遍大江南北。但自从新中国成立以后，这里却光出经验不出成果， 光出口号不出行动， 光出干部不出生产力，虽然每次都是全省的试点单位， 却对改善当地落后的经济面貌没有一丝帮助， 只是比较符合某些领导的口味，比较容易出政绩而已。就说当年的农业学大寨吧，有个小学没毕业的区委书记姓汤的，大搞移河改道，裁弯取直，结果河道没改成，良田却毁了上千亩，死伤农民工达八百余人，老百姓咬牙切齿地送他一个外号，叫他“汤阎王” ，但听说后来这人居然还当上了地委专员呢！因此，有丰富经验和社会阅历的老人说，赵书记这次恐怕不想高升也不行了，因为东山市历次运动虽然有些劳民伤财， 但县老爷却没有一个不高升的。 但也有知情人说， 赵青山这样胆大妄为， 拉帮结派， 沽名钓誉， 无恶不作，恐怕倒霉的日子快要到了， 毕竞时代不同了。只有他的老婆说的一句话更加发人深省：“过去当官最怕不为老百姓作主， 没有把工作干好，但现在当官最怕得罪了上级领导， 让领导不高兴。只要能够象蔡书记那样让领导高兴，就一定前程无量！我家青山本来出身贫寒， 世代务农， 能教书就不错，又从教育界调入行政界更属不易， 自当好好珍惜， 真心为老百姓做一点事，但现在光做事的人当不了官， 能当官的人就根本不用做事，谁要是真心想为老百姓做一点事，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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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书记不愧是个明白人。 因为当初王副省长在安顺任地委书记时， 屈丽君就是地委办公室里一名最年轻最漂亮的打字员， 才二十岁刚出头， 是王书记亲自从安顺地区师范学院几千名大学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后来也是在王书记的一手栽培下，才当上了地委办公室最年轻最漂亮的机要科科长， 再下派到东山市任组织部部长。 虽然现在小屈已经嫁人， 但年方二十七八，一直没有要小孩， 身材娇好， 皮肤细嫩， 脸蛋俊俏， 性情温顺， 活力四射， 光彩照人，没有一个人见了不喜欢的， 所以， 尽管王副省长见多识广， 阅人无数， 却始终惦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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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李强是王副省长在安顺当地委书记时的一名老部下李梦生的儿子， 小屈是王书记亲自托人介绍给李强的。当时 李强已三十有五， 因为飞行员一律实行晚婚， 他又长期在部队服役，与女同志接触的机会很少，所以，他象许多飞行员一样，个人的婚姻大事迟迟没有解决。听父亲说王书记要亲自为他介绍一个比他年轻漂亮的女孩， 以解决现役军人的后顾之忧， 他当然喜不自禁。 因此， 在一个星期六的中午， 李强的父亲在全市最高档的金缘宾馆请王书记吃饭，当然席间少不了机要科屈科长， 宴席上喝的是茅台， 吃的是山珍海味，王书记和李梦生你一杯来，我一杯去，不禁都喝高了， 李强也喝得八九不离十， 只有屈科长一个人滴酒未沾， 她再清醒不过了， 她连忙叫来宾馆服务员打开两个双人间， 将王书记和李梦生送到里间休息， 自已则扶着半醉半醒的李强到外间去了， 可想而知， 干柴怎能遇上烈火， 那天该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不该发生的事情也这么发生了，简直就象做梦一样。
等到王书记和李梦生一觉醒来，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李强早已与小屈一同逛超市去了。 王书记若有所失地对李梦生说：“老李呀老李， 我们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你看现在的年轻人不仅酒量比我们大， 办事效率也比我们那时要高得多！”二人相视一笑， 就高高兴兴地离开宾馆， 李梦生不知不觉到了家，王书记的车一溜烟地走了。
想着想着， 蔡书记忍不住自个儿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这世界上的事确实太好笑了。当他们一行人刚离开东山市不远， 在上高速公路之前，蔡书记马上暗示秘书王小鹏带领省地随从人员去安顺，并大声嘱附一定要好好招待，说自已要单独陪王副省长一道，顺路暗访一下安顺地区沿途县市的计划生育工作， 并不准给沿途县市提前打招呼， 王秘书反应特快， 他时刻牢记着蔡书记讲的“招之即来， 挥之即去” 的当兵之道， 马上催促其它司乘人员提高车速， 象兔子遇见猎人一样消失了。
等秘书一行走后， 蔡书记和王副省长的车一前一后，当即向安顺地区最高档的汤化温泉避暑山庄疾驰而去。下车后， 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向白云宾馆走去， 蔡书记特意为王副省长和屈部长在八楼安排了两个相邻的总统套间， 却把王副省长的司机小魏安排在二楼住， 然后推说家中老婆找他有急事， 必须马上赶回去， 恐怕晚上怠慢了领导， 就顺手从包中拿出一个信封，放在王副省长面前的圆桌上， 说是晚上的活动经费， 王副省长也没有推辞， 只是笑着说了声：“你也该回去向你老婆汇报汇报工作了！”
王副省长暗暗窃笑老蔡的精明， 蔡书记也暗暗窃笑王省长的有趣，并感叹王秘书的愚笨。因为在他看来， 王秘书这个书呆子虽然满腹经纶，光晓得招之即来， 挥之即去，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做人的道理， 却不知道要想在如今这个社会上立足，仅有这些还远远不够！虽然自已只是个高中毕业生， 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招聘干部，是一个从村会计、党支部书记的岗位上白手起家的泥腿子， 但短短二十几年间，一路走来却比谁都顺风顺水，比谁都提拨得快。尽管有人曾私下里议论自已只会送礼不会干事，就象领导的儿子和肚子里的蛔虫， 但他认为这并不准确， 因为儿子不敢哄老子，哄了老子要挨板子，蛔虫只知道领导肚子里有什么，却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做才会让领导舒服。他却有一种象老鼠预知地震一样超前的预测能力和象苍蝇一样适应恶劣环境的生存能力， 这是当儿子不必时刻考虑的，也是做蛔虫根本不曾具备的本领， 所以， 在他二十多年从政生涯中，才能够青云直上，陪领导玩逢赌必输， 逢退必进，逢斗必赢。
就象今天， 省地县其它领导都信以为真， 只有他才能够真正明白王副省长要去安顺“明查暗访” 的真正含义。 但是， 他又不把事情说穿， 并能十分巧妙地把事情安排得既让领导高高兴兴，服服帖帖， 稳妥放心， 又不在下级面前露出一点破绽。
他总结自已当官的哲学是：一年不动， 三年要用， 四年要不用，五年必大动， 否则， 哪怕你是块金子， 等到有朝一日挖开尘土时，恐怕你早已变成了古董。他的当官之路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有计划地走过来的， 本地区几万名市乡村干部， 谁都没有他这样的好运气， 这就说明他的“打仗靠战术， 经商是算术， 坑人用骗术， 蒙人是魔术， 干事凭技术， 做人是艺术， 当官耍权术， 称王讲御术” 的理论，至少在于今的干部体制下是大行其道的， 他就是这套理论的创立者，同时也是这套理论最忠实的实践者和最大的受益者。因此，他十分庆幸自己深谙官场之道， 熟悉官场潜规则， 如果政策允许的话， 他完全可以办一个“新时期预用干部培训班”， 保证学生从该班走出去，不比中央党校毕业生更缺少生存能力和人生大智慧。
正在得意之余， 他突然想起王副省长今天那种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丝焦虑。 他预测未来五年之内，王副省长在某种激励下还要高升， 他自已则因为了解领导的秘密太多，可能将长期停留在安顺地委书记的位子上， 当然，如果能把王副省长这一“潜力股”搞定，个人前程就大不相同了！ 而屈部长则将被调进省里任职，再次回到王副省长的身边， 但赵青山呢， 要说在东山市工作干得确实不错，城镇建设、招商引资和旅游开发都搞得有声有色， 在县级干部中确实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可就是对屈部长太好了，太暧昧了，拍马屁竟拍到了马蹄子上，如果惹王副省长生气的话，他的命运自然不会好， 他的七品芝麻官恐怕快要当到头了。
屈丽君部长回东山市以后， 办事更加硬朗， 说话更有底气， 因为王副省长私下告诉她自己马上要走马上任当上分管组织的省委副书记了！ 她同赵书记讲，根据王副省长和蔡书记的意见， 建议东山市带头在全市交流选拨一批干部， 理由是照顾基层老干部进城， 让机关年轻干部下基层接受磨炼。于是， 一份干部交流方案， 立即在市委组织部炮制出来， 迅速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
赵青山当然也不是一般的角色， 虽然有点好色可能得罪了王副省长，但屈部长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这点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 他要组织部迅速将全市干部交流方案报给他， 说是要征求和听取各位常委们的意见，其实恐怕是为了便于自已进行必要的修改、补充和把关， 随时掌控全市干部的选拨、任免和调动大权。他要求组织部，凡涉及到正乡局级干部、副县级的干部的任免和调动， 必须经常委会讨论通过，通过后还必须上报安顺地委组织部和蔡书记本人，然后按程序审批。他打算把王副省长的外甥公孙定一下派到全市最富最大的长岭镇任党委书记， 把蔡书记的侄儿蔡克强由市教委主任提拨为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 把自已的秘书李成龙提拨为市长助理以便随时掌握市长的行踪， 把自已的侄儿赵大成由长岭镇党委书记调任市财政局局长以便掌握全市的经济命脉， 这些关键人物一定要安排到关键的岗位上， 他要力争借助这次大交流进行大调整，进一步巩固以自已为核心的东山市权力圈。
至于其它平调的正副乡局级干部，只要无关大局，就都无所谓， 任由你小屈去折腾。 当然， 小屈的妹妹屈丽娜听说长得很漂亮， 也很能干， 他是可以特地做做工作，给予特别关照，顺便把她调到市妇联当个副主任什么的，一旦自已与屈部长闹点小别扭，也好有人从中做做思想工作嘛。
很快， 蔡书记指示地委组织部迅速批准了东山市副县级干部调整方案， 赵书记也迅速召开市委常委会通过了东山市干部交流任用方案， 赵青山、屈部长和其它副市级领导弹冠相庆，皆大欢喜，因为他（她）们“自己的人”都一一走马上任了。蔡书记特地要求地委组织部要在全地区各县市大力推广东山市大胆交流城乡干部的典型经验。不久， 东山市创新干部运用机制的典型经验， 经新闻媒体炒作，名声越来越大， 并得到了王副省长为首的其他省领导的一致肯定， 很快在全省各地推广开来。至于各地干部交流是怎么搞的，是否从赵书记那里取到了真经，那就不得而知了。
提起东山这个地方， 真是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 因为这里曾经是雁北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 先后孕育了无数革命先烈， 走出了不少能征善战的将军， 一度如雷贯耳，红遍大江南北。但自从新中国成立以后，这里却光出经验不出成果， 光出口号不出行动， 光出干部不出生产力，虽然每次都是全省的试点单位， 却对改善当地落后的经济面貌没有一丝帮助， 只是比较符合某些领导的口味，比较容易出政绩而已。就说当年的农业学大寨吧，有个小学没毕业的区委书记姓汤的，大搞移河改道，裁弯取直，结果河道没改成，良田却毁了上千亩，死伤农民工达八百余人，老百姓咬牙切齿地送他一个外号，叫他“汤阎王” ，但听说后来这人居然还当上了地委专员呢！因此，有丰富经验和社会阅历的老人说，赵书记这次恐怕不想高升也不行了，因为东山市历次运动虽然有些劳民伤财， 但县老爷却没有一个不高升的。 但也有知情人说， 赵青山这样胆大妄为， 拉帮结派， 沽名钓誉， 无恶不作，恐怕倒霉的日子快要到了， 毕竞时代不同了。只有他的老婆说的一句话更加发人深省：“过去当官最怕不为老百姓作主， 没有把工作干好，但现在当官最怕得罪了上级领导， 让领导不高兴。只要能够象蔡书记那样让领导高兴，就一定前程无量！我家青山本来出身贫寒， 世代务农， 能教书就不错，又从教育界调入行政界更属不易， 自当好好珍惜， 真心为老百姓做一点事，但现在光做事的人当不了官， 能当官的人就根本不用做事，谁要是真心想为老百姓做一点事，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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