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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停!”外面传来了十三爷的声音。十三爷掀开帘子,眼睛不敢正视承欢:“到驿站了,我们不能再继续送了。”说完便转身离去。我和承欢相继下了车,塞布腾忙来扶着承欢,看到承欢脸色不好,便嘘寒问暖的,生怕承欢有一点损伤。看着眼前恩爱有加的两个年轻人,我心里默默祈祷着,但愿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结果。

    找了许久,却不见十三爷的踪影,太阳渐渐落下,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的很长很长,此时,便是分别的时刻了。承欢在不停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十三爷的影子,却无奈,没有找到。我安慰承欢:“许是十三爷实在无法面对,你千万不要怪你阿玛。”承欢倚在塞布腾的身边,含着泪笑着说:“承欢明白,承欢不怪阿玛。”说着,便双膝猛然跪地,朝着京城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阿玛,皇伯伯,姑姑,承欢就此跟你们别过了。”塞布腾忙扶带拽的拉起承欢,将她放在自己怀里,不停的擦拭着承欢的眼泪。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别离,忙忙催着:“去吧,去吧。”在我的一声声催促下,在塞布腾的强硬下,承欢乖乖的上了马车,乘着夕阳离开了。顿时,我的心,好似空了般。内心的痛苦,抑制住了自己的呼吸,痴痴的望着马车飞腾起的尘土,终于,他们的踪影,消失在了暮色之中,不着痕迹的消失了。再见,再也不见,承欢,上次的离别,本是我们最后一面,造化弄人,我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如今这次离别,会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从身后传来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靠近我的时候,戛然而止。我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笑着说:“十三爷,终究还是舍不得吧?可是,你来晚了,承欢已经走远了。”“是啊,我舍不得,我最舍不得的还是你。”背后幽幽的传来了胤禛的声音,字字刺进了我的心里。此时此刻,我多想扑倒胤禛身边,给他一个久违的怀抱;此时此刻,我多想倾诉这么久以来的相思相念;此时此刻,我有多想告诉他,我的悲伤,我的难过,和我伪装的坚强。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固执的不肯回头,不敢相见。把自己的声音故作镇静,不痛不痒的问着:“你不是回城了吗?怎么此刻,又来了?”胤禛静静的在我身后许久,叹了口气:“我是回城了,可是,我的心却没有回去,我来找我的心”听到往日里都很难听见的甜言蜜语,如今却被胤禛说的如此随意,便开口:“你如今,怎么变得如此会哄人了?你不是不会哄人的么?”“一切都是我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我今日来送承欢,便是抱着必定见你的决心,只是路上颠簸,群臣都在请求我回去,不得已我才宣布回城,可是我却异常的落寞,于是,我便支走了所有的人,过来找你。”我收起自己所有的泪水,所有的不甘,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可是,却看不透他的心。为什么我一次次的希望,都是被他打碎,变成了失望和绝望,然后他依旧给我希望?为什么,他病醒后,都没有想到我?难道,他不清楚,他的生病,对我来说,是多大的灾难?为什么,他的身边,一直有着其他女人?又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这么久?“找我?找我做什么?”“跟我回家。”胤禛字字清晰的说出这四个字。“家?那里是我的家吗?为什么,我在自己的家里,感受不到开心?感受不到舒适?感受到的只是不安和难过?”我含着泪继续说着:“不要再紧紧的束缚住我,让我一个人单纯的生活着吧。”我惊讶于自己的口里为何说出了这般违心的话。为什么,我苦苦相盼的相见,却是正式的割舍?或者,这段日子的独处,让我更多了一份安全感跟自由感吧。我开始喜欢上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用担心前朝后宫的生活了。虽然,没有胤禛,虽然,每日都会难过……“若曦,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继续了吗?”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也看不清胤禛此时的表情,只能听到话里是万分的冰冷。“继续?就算继续,有什么结果,继续迁就?继续包容?难道这些迁就和包容都是无限的吗?难道你没有累的一天?难道我没有累的一天?我们继续?继续到最后,彼此厌烦吗?”我几乎是发狂般的说出了这些话,曾经,为了相守,我把这些隐藏的很深,如今,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所有的委屈,倒觉得有些轻松。“我不会厌烦你。”胤禛斩钉截铁的说着。“不会?今天不会?还是明天不会?你能保证一辈子不会吗?你能保证,到你回忆起这段感情时,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吗?就算你能,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既然今天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便也毫无顾忌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和这几个月备受冷漠的感受。胤禛拽紧了缰绳,骑着马来到了我的身边,俯下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许久,才嘶哑的开口:“若曦,你一定要如此说吗?”看到胤禛疲惫脸上痛苦的表情,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心痛。“若曦,”胤禛的声音变得柔和:“那天,我病倒在养心殿,握住我手,不停哭泣的人,是你吗?”我往后稳稳的退了几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想到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他感受到了一切。我正要张嘴否认,胤禛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我知道,是你,虽然迷迷糊糊,我却坚信是你。”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滴答滴答的流了下来。我开始相信,相爱的人,是有心电感应的。“是我。”我艰难的说出了这两个字。胤禛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点暖意,他双手把我拉上了马,把我放在怀里,拉着缰绳,往前跑去。我在不停的挣扎:“你要做什么?”“再乱动,可就要摔下来了。”胤禛严肃的警告我,我知道自己没有丝毫退路,便不再左右乱动,乖乖的享受着胤禛暖暖的怀抱,和熟悉的体香,哪怕,这是最后一次……胤禛的骑术,是公认很好的。想想刚刚还只能坐在马车上,聆听胤禛策马扬鞭的声音,想象着胤禛飞奔而驰的场面,而仅仅过了半天,我便坐在了马背上,跟胤禛一起,恍如一梦,我往胤禛的怀里靠了靠,感受着真实的幸福。“若曦”胤禛头顶在我的头上 ,柔声的说着:“其实那天,我病得一塌糊涂之时,感受了你,所以我不停的喊着你,不停的想抓住你,等我醒来,却只看到皇后端着药过来。”醒了?难道在我走之后,胤禛就醒了过来?为什么,我们错过了那一秒?为什么……“那你醒来呢?就忘了我?”我赌气似的往前挪了挪,胤禛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我,“醒来后,弘历来找我,然后又加上朝廷上的事……”“那你就能不管我?”我生气的说。“不,不是,我想等我把一切处理好后,再来接你,那样,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胤禛是了解我的,他明白,这些事,我是不可能不插手,所以,他宁愿瞒住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也不让我涉入。“况且,你是以承欢婚事为借口出的宫,承欢没有出嫁,你也没有理由回来,所以我一醒,就下旨让承欢启程,我太想你了。”胤禛的拥抱让我透不过来气,却是满满的暖意。我用手推了推胤禛:“你可真会找借口,为承欢婚事出宫?我可是生气要离开,你是觉得我离不开你,一定会回来吗?”“不,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可是我知道,我一定会接你回来,不管你在哪。”胤禛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些话:“若曦,刚刚你那么冷淡的时候,我还在想,我真愿意一病不起,那样,你就不会想离开我了。”听到这话,我忙转身回头,用手紧紧的捂住了胤禛的嘴:“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胤禛先是一愣,随后眉角间全是笑意:“是是,夫人。”马仍在不停的奔驰,我多想,一直这么跑下去,不要停止,走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安生立命。夕阳西下,我和胤禛马上相依的背影,越发紧凑。“你要带我去哪?”我好奇地看着胤禛,“你想去哪就带你去哪。”胤禛带着笑说,虽然我知道,这只是胤禛的玩笑,可是内心还是无比的甜蜜。女人就是如此吧,很固执很倔强的筑起了一道道阻隔感情的墙,可是,对方一个温柔的眼神,一句暖心的话,就会让筑起的墙瞬间坍塌,我闭上眼,享受着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间,不问去哪,就是这么跟着他,哪怕天涯海角,我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忽然感觉马匹突然一停,正要睁开眼睛,却感觉到胤禛用手轻轻捏着我的脸,在我耳边哈着热气:“别睡啦。”“我没睡”我立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反倒把胤禛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的下了马,站在地上清醒了好久,才发现原来是回到了圆明园的四宜堂。为什么入园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感觉?也没有任何人询问和请安?难道这一切,都是胤禛事先安排好的?正当我内心疑虑重重的时候,却看见兰心和紫月带着弘轩跟云起出来了。“阿玛,额娘……”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兴奋不已。我看到这种场面,便明白了,对着胤禛微微一笑,便走进了屋。刚刚让兰心和紫月把弘轩和云起带出去,就发现屋内有着我存放在交辉园的行李。“我又没答应你要回来。”虽然内心里明白,这是胤禛给我下的台阶,但是一想到园子里还有皇后娘娘,李贵人,不,李妃等人,我的内心就万分纠结。胤禛缓步走上前来,吩咐正在收拾的人关上门退下。我的心里一惊,不知道胤禛想要做什么?只见胤禛握住我的手,俯身对我说:“若曦,圆明园里只有我、你、孩子。”我猛地抬起头,对视上瞳孔里全部都是我的双眼,正要张口去问为什么,却被胤禛的话堵住了。“皇后一干人等如今在宫里,李贵人还是李贵人。”我惊住了,胤禛短短的一句话,消除了我离去时的全部怨气。如若知道是此结果,我又何须在中间纠结万分。“从今往后,园子里,只有我们一家人。”我再也抑制不住早该流出的眼泪,低下头,不停的擦拭着。“若曦,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真实的毫不隐瞒的告诉我,你的想法。”胤禛将手放在我的下颌上,抬起了我的头。我开始疑惑起为何此时此刻,胤禛会说出这样的话。许是看出了我的惊异,胤禛缓缓的补充道:“如果不是十三弟跟我谈,我竟不知道你离宫的真正原因,还误以为你只是受够了束缚,喜欢自由,才狠心离我而去的。十三弟说,你介意皇后和我之间的相处,你介意李贵人封妃的事,所以,你默默的选择离开。若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不满与介怀?为什么宁愿让我误解你离去的意思?”告诉你?我已经身处后宫,我已经委曲求全的接受了你身边不止一个女人的事实,我又要以怎样的心态去告诉你?就算是说了,难道我不担心你不懂我,担心自己在你心里,变成了一个妒妇?说了又能怎样?你能改变这样的事情吗?我不愿意,不愿意因为我,无法稳定后宫,而影响前朝。我忍住了,我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因为得到了胤禛理解,和胤禛为我所做的妥协后,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眼前的人,是一个帝王,过多的要求,过多的私欲,只会让他更加为难。“若曦?”胤禛喊着我,“你是我的女人,在我身边是享福的,我不要你不断的委屈自己。”我笑着点了点头,动情的抱住他,感谢这个男人,用自己所有的力量,给我支起了一片爱的天空。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胤禛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你干嘛?”我瞪了瞪他,“不习惯身边躺着的人是我?”胤禛先是一愣,随后给了我一记爆栗:“想什么呢你~!我是怕再失去你。”说着抬起头,笑着看着我:“你又是为何睡不着?”我面上一热,忙用被子捂住脸:“我实在想,你今天为什么骑马而去?”“我说我是为了你,你信么?”胤禛拽开了我的被子。“不信”我响亮的回答。他无奈的皱了皱眉:“我是说真的,我今天送承欢,也有你的原因,我早就决定今天要见到你,解开我们之间所有的误会。”“哦?”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骑马是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受束缚,能在适当的时间去找你,还有就是……”“就是什么?”我好奇的追问。“我要是不卖点力气,怎么能哄好你呢~~~”我心中先是满满的感动,《大义觉迷录》的颁发,让更多的反动分子趁机出击,他如此明目张胆的骑马暴露在京城,难道就不怕有危险吗?还是因为我?这些危险也毫不在乎?我不愿意表示出自己的担心,仍然开玩笑的说着:“不信不信,就是不信。”胤禛随即吻上了我,嘟哝着:“让你不信,信不信?信不信?”我也用双唇强烈的回应着他,心中还在美美的想着,我才不会告诉胤禛,今天的我,听到他要送行是,也曾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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