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小枝的墓碑
它来了。
是的，周洋看到了。
就在他车子前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一条一尺长的小蛇趴在地面，黑色的身子不住扭动，昂着头对着他吐着信子，周洋注意到，蛇的嘴巴是红色的，血一样的红色。
就像是刚刚吸完了人血。
真正的撒旦之吻。
车子飞速前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接近撒旦之吻只有不到十米远，他猛一打轮，方向盘在他手中转了好几圈，车子极度倾斜，车轮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险险的避过那条公路上的蛇。
车内的人被晃得东倒西歪，他们都看到了那条蛇，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都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庆幸这一次的死里逃生。
在如此光滑的冰面上行驶，刚才的那一次急转弯，如果不是周洋的驾驶技术好，恐怕他们已经翻车了。
“大家都没事吧”周洋从反光镜中还能看见那条蛇，已经从公路上爬走，消失在了两侧的草丛中。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他的困意全无，聚精会神的开着车子，心情却无比的沉重，总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
他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被死神找到，却不知它何时把自己带走一样。
内心突然涌出深深的恐惧，不知是因为做的那个梦，还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撒旦之吻’。
还是因为这首已经重复了几个小时的《地狱公路》？
周洋曾试图切换到下一曲，然而车内的CD机好像出了故障一样，无论他怎么按，放出来的都是这一首歌曲，甚至连关掉它都无法做到，只要车子还有电，它就永无休止的唱，直到他们踏进地狱的大门。
“喂，闭上你的乌鸦嘴！”吴阳吓的脸色惨白，躲在日本人山崎龙二的怀里，腿上传来的疼痛和刚才的惊吓让她的额头上已经出现细微的汗珠。
“嘿嘿”猥琐男冷笑一声，不再说话，把视线转到了为亡夫守灵的白的身上，用他那双小眼睛亵渎着这位美人。
“这种蛇……不会冬眠吗？”周洋的心情复杂，车子的速度逐渐降了下来。
“因为它们来自地狱。”回答他的却是山崎龙二，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是周洋提到‘撒旦之吻’的缘故。
周洋显然不相信这种说法，虽然他是一位灵异小说作家，但是自己却是无神主义的唯物论者，对于这种荒谬的解释，他也无可奈何，可能是某一种未被科学家发现的蛇的异类，亦或者形体类似于蛇，但是却是某一种温血动物？
他晃晃脑袋，苦笑一声，实在想不明白，如果想要知道答案，还是回家上网搜索一下就可以了。
“你叫什么名字？”山崎龙二看出周洋不相信，也没有过多在意，车内的气氛有点沉闷，他不得已只好转移话题。
看的出来，这个日本人很健谈，可能是因为他有着一半日本的血统，在对待陌生人的问题上，没有中国人传统的冷漠和敌视。
“周洋，二十八岁。认识你们很高兴”
“你就是那个著名灵异小说作家——周洋！”吴阳突然尖叫一声，把车内的人吓了一跳，兴奋地看着正在开车的周洋。
“我是你的忠实读者！尤其是你的《撒旦的诅咒》！可惜今天你的签名售书我没有到，不过也没关系了，等一下有时间你一定要帮我签一个！”
“呵呵，当然可以。”周洋实在没想到竟然在自己的车里还能碰到喜欢自己的读者，这多少有些让他感到意外。
“前方墓地离我碰到你们的地方还有好几公里，你们怎么会到那里去？”周洋问出了心中的迷惑。
“其实我们迷路了，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被我们碰到了你们，也是一种缘分啊。”
“原来如此”
车子继续飞驰，伴随着永不歇止的‘地狱公路’，在布满冰面的公路上急速前进。
永无尽头。
“喂，你叫什么名字？”吴阳和她的男友山崎龙二一样，都很健谈，一路上嘴巴闲不住，转头又问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
“嘿嘿……”中年男人却没有理她，冷笑了几声，眼光始终停留在坐在他前面，‘白’的身上。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没听到我和你说话吗？”
“嘿，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中年男人冷冷说了一句。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那就走着瞧，在坐的各位谁都逃不掉！因为那是撒旦的诅咒！”
“你……”吴阳不知是被他气的还是被他吓的，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幸亏一旁的山崎龙二将她搂住，不然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如果真是这样，你也一样跑不掉！”周洋忽然插了一句，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只有厌恶，如果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说不定他会马上让他下车。
“嘿！”中年男人不置可否，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鹫。
“他叫张为民，是我……我的朋友”一旁的白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引得车内大家的目光纷纷向她投去，眼神甚是怪异。
“什么！你竟然和这种人做朋友？！”吴阳的反应比谁都要激烈，满脸的不相信。
白只是点了点头，却没做过多的解释，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像是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洋惊讶的从反光镜中向后望去，却正好看到中年男人张为民的脏手正悄悄的抚摸白的身子，而白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一脸木然的表情，任由那双肮脏的手在她的身子上游走，没有一丝反应。
他们两个……
周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敢确认，只有装作不知道，继续开车。
“前方就是公墓了。”小枝眼神迷离，悠悠说着。
“我知道有一条近路，过了这片墓地，从那条小路走的话，只需要半个小时时间，我们就可以到市里了。”
子夜过后，凌晨十二点十七分，寒冬腊月，天上的月光时有时无，朦朦胧胧，时明时暗。幸亏车子的前大头灯够明亮，为他们照亮了前方的路。
一道白影飘过。
“那是什么？！”吴阳惊呼一声，她看到了，就在他们的车前飞过。
像是幽灵一样。
“那是幽灵的影子。”
“只是一个白色的垃圾袋，何必大惊小怪的。”
“不对！那确实是幽灵的影子！”
“嘿嘿，那是撒旦的诅咒降临！我们都将要死在这里！”
“你给我闭嘴！”
车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说法各不相同，对于张为民的叱喝却惊人的一致，几人面面相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样子。
不知为何，周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难道是因为驾驶疲劳，让他的眼睛出现了暂时性的盲症？
“只是几片纸钱而已。”小枝惊讶于后面这些人的想象力之丰富，甚至可以去写恐怖小说了。
她坐在车子的副驾驶，看的最清楚，确实只是几片没有烧过的纸钱。
他们已经来到了公墓中。
公路两侧林立着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上面刻着他们生前的名字，和死时的日期，默默地注视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不会吧，都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来上坟？”吴阳有些不相信，竟然大着胆子打开了车窗。
冰冷刺骨的寒风，就像无处不在的幽灵，猛地灌入车厢内，伸出双手抚摸着她迷人的脸蛋和惹火的身材。
吴阳激灵灵的打个冷战，看着两旁的墓碑，不由心生寒意，害怕突然从地底伸出一双腐烂的枯手，将她拉下地狱。
陪伴幽灵在黑暗的地底度过那无尽岁月？
晚风吹过，树影婆娑，干枯的树枝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像无数的鬼魂在哭喊，四处寻找着可以让他们脱离痛苦的纯洁灵魂。
地面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那些黑色的墓碑，就伫立在这洁白的雪地上。
地下有不少被踩过的零乱脚印，那是前来上坟祭奠的人们留下的足迹，每座墓碑前都有一小片黑色的印记，阴风吹过，拔地而起，在空中盘旋降落，变成无数尘埃中的一粒。
深埋地底的鬼魂，可收到了亲人给你们送去的钱币？
周洋的脑中忽然冒出这个荒谬的想法。
一道白影忽然从周洋眼前飘过，吹进被吴阳打开的车窗中，落在了小枝的脸上。
那是一枚纸钱。
白色的圆纸中间有一个四方的孔洞。
“真晦气！”小枝把纸钱从脸上取下来，仔细的观察着。
“这个……在那个世界，真的可以花吗？”
“嘿嘿，你将是第一个！”
张为民那令人厌烦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而未等周洋发作，一大片白色的影子忽然打到车子的前面玻璃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该死！怎么回事？！”
他急忙打开雨刷器，想把那些纸钱刮掉，但是却晚了一步，纸钱被风带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径直从打开的窗户中吹了进来。
“快关窗户！”
不知谁喊了一句，却已经来不及，大量的纸钱已经进入车内，在他们中间来回盘旋，塞满了整间车厢。
“快停车！”
混乱中已经听不出是谁在说话，那些纸钱就像突然间有了生命一样，巧妙地躲避着他们的乱抓。
“大半夜的从哪来的这么多纸钱？！”
“嘿嘿，终于来了！这是撒旦的诅咒！死神的邀请！今夜，我们都将赴宴！”
赴宴？
死神的宴会？
“你给我闭嘴！”
周洋彻底怒了，纸钱飘进车内，他也没有幸免，身上脸上都被盖满，再也无法看到前方的道路。
“快停车！”
这次他听清楚了，是小枝的声音。
周洋猛然醒悟，暗骂自己没用，脚下用力，急忙踩住了刹车。
然而，没有想象中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叫声，更没有突然刹车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车子依旧在快速行驶，冲向前方的墓地。
仪表盘上的数字在不断飞涨，就像是周洋踩错了刹车，把脚放在了油门上一样，眨眼间竟然达到了一百五十公里！而且还在不住上升。
但是脚下的感觉令他心里清楚，自己踩的确实是刹车！
车子失灵了！
他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
“周洋！快停车！”
小枝的声音再也无法保持冷静，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我不想死……”
“我的画还没有成名！我也不想死……”
“就要解脱了吗？”
“大家冷静，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或许，我们还有救……”
“嘿嘿，来了，我看到了……死神在向我们招手……”
形势彻底失控，周洋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他用尽全身力量，拼命地踩住刹车，车子却越跑越快。
一百六，一百八，二百！
I`m on the highway to hell(我在通往地狱的高速路上飞驰)
Don`t stop me(别阻止我)
I`m on the highway to hell(我要飞驰在地狱高速上)
And I`m goimg down
all the way
on the highway to hell(我要在地狱高速上一路前行)
周洋从纸钱中间那个方形的孔洞中，惊恐的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字，他已经无能为力。
车子已经偏离了公路的轨道，冲向下方的墓葬群。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轰隆！’巨响伴随着猛烈地撞击，车子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墓地中的一棵大树上。
“我们来生再见……”
天旋地转中，在无数的尖叫声中，周洋清晰地听到了小枝的这一句诀别。
她似乎在向他笑。
紧接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着飞向了天空，重重的摔在地上，头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粘粘的液体流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转头看到了自己撞到的东西。
是一个墓碑。
上面贴着小枝的照片。
正在朝他微笑。
“小枝……”
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感觉身下的墓地有些异动，忍着剧痛艰难的转过头，却看到一只腐烂殆尽的枯手，从贴着小枝照片的墓碑下的坟墓中伸出，变作了一条红唇黑身、吐着信子的毒蛇，缓缓吻向了他。
“这是……撒旦之吻？！”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随即便昏倒过去。
墓碑上的小枝仍然在向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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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周洋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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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显然不相信这种说法，虽然他是一位灵异小说作家，但是自己却是无神主义的唯物论者，对于这种荒谬的解释，他也无可奈何，可能是某一种未被科学家发现的蛇的异类，亦或者形体类似于蛇，但是却是某一种温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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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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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吴阳不知是被他气的还是被他吓的，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幸亏一旁的山崎龙二将她搂住，不然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如果真是这样，你也一样跑不掉！”周洋忽然插了一句，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只有厌恶，如果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说不定他会马上让他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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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竟然和这种人做朋友？！”吴阳的反应比谁都要激烈，满脸的不相信。
白只是点了点头，却没做过多的解释，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像是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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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
周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敢确认，只有装作不知道，继续开车。
“前方就是公墓了。”小枝眼神迷离，悠悠说着。
“我知道有一条近路，过了这片墓地，从那条小路走的话，只需要半个小时时间，我们就可以到市里了。”
子夜过后，凌晨十二点十七分，寒冬腊月，天上的月光时有时无，朦朦胧胧，时明时暗。幸亏车子的前大头灯够明亮，为他们照亮了前方的路。
一道白影飘过。
“那是什么？！”吴阳惊呼一声，她看到了，就在他们的车前飞过。
像是幽灵一样。
“那是幽灵的影子。”
“只是一个白色的垃圾袋，何必大惊小怪的。”
“不对！那确实是幽灵的影子！”
“嘿嘿，那是撒旦的诅咒降临！我们都将要死在这里！”
“你给我闭嘴！”
车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说法各不相同，对于张为民的叱喝却惊人的一致，几人面面相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样子。
不知为何，周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难道是因为驾驶疲劳，让他的眼睛出现了暂时性的盲症？
“只是几片纸钱而已。”小枝惊讶于后面这些人的想象力之丰富，甚至可以去写恐怖小说了。
她坐在车子的副驾驶，看的最清楚，确实只是几片没有烧过的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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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都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来上坟？”吴阳有些不相信，竟然大着胆子打开了车窗。
冰冷刺骨的寒风，就像无处不在的幽灵，猛地灌入车厢内，伸出双手抚摸着她迷人的脸蛋和惹火的身材。
吴阳激灵灵的打个冷战，看着两旁的墓碑，不由心生寒意，害怕突然从地底伸出一双腐烂的枯手，将她拉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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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过，树影婆娑，干枯的树枝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像无数的鬼魂在哭喊，四处寻找着可以让他们脱离痛苦的纯洁灵魂。
地面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那些黑色的墓碑，就伫立在这洁白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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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的脑中忽然冒出这个荒谬的想法。
一道白影忽然从周洋眼前飘过，吹进被吴阳打开的车窗中，落在了小枝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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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圆纸中间有一个四方的孔洞。
“真晦气！”小枝把纸钱从脸上取下来，仔细的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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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巨响伴随着猛烈地撞击，车子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墓地中的一棵大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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