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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燕子垒窝(5)

    上完梁老混子就张罗开席,老面瓜过来跟他说等等庄村长,老混子埋怨说:“你怎么不早点儿去请?他那身份到场了多给你妆脸呐!”

    老面瓜说:“昨天我就告诉他了,他答应有工夫就过来。早晨我又去一趟,大兰说他上乡了。你稍微等一会,我这就去请他。”说着顺手在院里摸过一台自行车,箭儿打似的骑跑了。不大一会又回来了,对老混子说:“大兰说他在乡里不一定啥时候回来。”老混子说:“那准保是办什么大事去了,这昝没到家,肯定是和那帮铁哥儿们在饭店喝上了。”老面瓜不放心的说:“如果庄村长挑理怎么办?”老混子说:“他盖房子你帮了那些工,这点儿事他还能计较吗?明天我跟他解说明白,保证你啥说道儿没有。”老面瓜知道老混子和庄好汉的关系,就求他千万给过个话儿,老混子满口答应。

    开席了。人们吃着喝着,都夸老面瓜两口子。这个说:老面瓜这些年捡的粪,能够全屯子地铺一层。那个说:这两口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过日子那个仔细劲儿谁也比不了,生产队那昝分的豆油攒到现在,多少年也不添件新衣裳,从来不花钱买菜,两个大饼子一碗豆芽汤就糊弄一顿,老肠老肚一年到头也沾不着多少油水。这个说:老两口子干活真能吃辛苦,南北二屯没人能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早起晚睡没有闲手的时候,得比一般人多挨多少累呀,盖房子那些钱全是搁汗珠子串起来的。那个说:功夫到家,石头开花,老两口子到底把日子过起来了,这房子够住两辈人的,儿子又在外国人的工厂坐办公室,庄稼人能到这份儿上就算可以了。

    老面瓜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有这么些人捧场,大伙又这么夸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挨个说好话,敬这个一杯,陪那个一口,喝得晕乎乎的,走道脚底下都象没根儿了似的。

    别人都走了,只剩下老混子和甄小抠,俩人喝得正来劲儿,老面瓜就坐下来专门陪他俩。猪身上的那点儿好玩艺都在这桌上,猪心肝猪舌头猪耳朵什么的,都是老混子最喜欢吃的,预先告诉厨房给他留着。甄小抠也德意这口儿,就过来贴锛儿,趁机和老混子套近乎。

    老面瓜说:“从主任,今天让你费心了,我这事安排得挺好。”

    老混子说:“还是你家准备得足性,大伙都说你们老两口平常过日子挺谨守,可是到真章儿挺好脸儿,这些家办事的,除了庄站长顶数你了,肉打滚儿的席吃不了的吃,不象有些人家,酒没等喝完就得舔盘子啦,干喊填菜没人搭茬儿,整得我这个支客人脸上都无光。”

    老面瓜说:“我这不过是耗子娶媳妇——小打小闹,没钱的勾当,只好这么将就事儿了。我总寻思多少年了,大伙头一回端我的饭碗,又出力又捧场的,这份心意实在难得,管咋的得让大伙吃饱喝足啊。”

    正说着,老混子起身去撒尿,甄小抠打了个饱嗝说:“人家从主任忙前忙后的给你张罗事,我这个实在亲戚不得不替你陪着,宁肯扳高了遭罪也得跟着喝。整不好回家你嫂子还得数道我,说我没出息恋桌子,丢透娘家人了。”

    老面瓜说:“大哥你可别多心,咱哥儿俩啥关系?再说今天都特别乐呵,你能帮我陪客,我得感激你才对,大伙能多喝一会儿是给我面子啊。”

    甄小抠挺神道的把嘴贴近老面瓜的耳朵边,小声说:“我这当大舅哥的不是派你不是:今天的事你太大头了!”一句话说得老面瓜不知道边框四至了,就听甄小抠接着说:“贾灵仙到这儿来瞎忽悠一顿,你凭啥给他那老些钱?最讲究的人家也就是给个三十四十的,你那钱是大风刮来的呀?还是跟他有啥过码儿啊?”

    老面瓜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这回事,也知道过去贾灵仙给珠子破关,甄小抠压案子才搁十块钱。贾灵仙背后说:没有这么处事的,珠子的腿落下毛病就是因为神灵怪罪甄小抠太小气。这话传到甄小抠耳朵里,从此就和贾灵仙别扭上了。老面瓜心明镜儿似的知道这个大舅哥是在拴对,只好装糊涂,说:“贾灵仙上回给我看房宅,给他二十块钱说啥没要,这就等于先欠下一份人情。况且这事有拉头出儿的了:人家庄村长出手就给一百,轮到咱家再穷也不能装土鳖呀。”

    甄小抠嘿嘿一笑,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贾灵仙根本没要那钱,随手就写礼帐上了。你的钱可是让他实实惠惠揣兜里了,连一分钱的礼都没随,这不纯粹拿你不识数儿吗?看你这傻样,真叫人来气,你得捡多少筐粪才能换来那些钱呐?就这么白模拉眼的让他糊弄去了!再说那是个什么东西呀,啥用没有,勒扯他干啥?”

    看老混子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往这边走,甄小抠岔开了话题,夸老混子当支客人真够料儿,啥事都能调开扇儿,经他这么一张罗,给东家增光不少。老混子说:“我这两下子你们不是不知道,以前我是骑绞椎过河——有尖儿不显。庄站长那么大的场面我不得不拿出真本事,没想到一下子整出名了,再也刹不住车。现在趁我没喝多,跟你们说句心里话:耿大哥这人老实厚道,我无论如何得帮这个忙,从今往后我就金盆洗手啦,别人就是跪地下磕头,管我叫点儿啥,我也不操这份心了。”

    老面瓜紧忙给老混子又满上一杯酒,说:“从主任对我确实够意思,这份心情我下半辈儿都忘不了。”甄小抠冲老面瓜直挤眼睛,又指着桌上的烟打手势。老面瓜起身到小下屋里,把招待客剩下的那几盒烟都拿出来,放在老混子面前,笑着说:“从主任,辛苦一天了,把我的事办得这么好,多少一点儿心意,千万别见笑。”

    老混子说:“这不是瞎子戴眼镜——多余这一层嘛,虽然说有给支客人拿烟这个规矩,可是凭咱们哥儿们的交情根本用不着这个,你要非给不可,就等于小瞧兄弟了。”

    老面瓜说:“以你的身份,这么帮我忙乎,咋也不能让你空手走哇!你要不收就是嫌乎少,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老混子说:“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实在没法推辞了,无论如何得给你这个面子啊。”说着把烟全揣进兜里。

    三个人又接着喝起来,一箱啤酒都成了空瓶,老混子和甄小抠肚子里实在没地方了,才算散席。老面瓜送他俩往出走,老混子说:“你家平时好象穷得过不上手儿似的,没想到干货没少攒。全屯子满算着,没几个有你这么大的腰劲儿,不到一个月,哜嚓咔嚓大房子盖起来了,真是有尿不在喝凉水啊!今天的席也挺够场面。办了这把漂亮事儿,全屯子人都得对你另眼看待了。“又拍拍甄小抠的肩膀说:”你这个人确实挺会来事儿,等我登基坐殿那天,保证给你安排个好窝儿。”甄小抠说:“我最乐意在你鞍前马后效力,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管保处事儿随你心。”

    老面瓜恭恭敬敬的站在道边,看他俩回头就摆划手说:“慢走,走好。”直到他俩没影儿了,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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