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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4东山再起

    刘明宇带着一帮小孩正在河边摸鱼,一个邻居家的小孩匆匆来叫他,边流着鼻涕边说:“你爷爷唤你回家,说有重要事情。”

    当刘明宇一脚刚迈进门槛,爷爷已经正经危坐地等他呢!

    “刘明宇,你的通知书来了,你自己好好看看。”爷爷边说边抬手扔给他一个白色的大信封。

    “吃了饭再走吧”妗子跟舅舅都说。

    刘明宇问:“哪个学校的通知书?”

    “听邮递员说是啥职业学校,我也弄不清。”

    “好好看看吧,看是啥学校,别耽误了。”爷爷嘱咐刘明宇。

    刘明宇看了一眼信封上的##职业技术学院,就开始心急如焚了,不知道考试分数出来了没?我好像没报考这个学校啊,怎么能来通知书,此时他的怀里就跟揣了个小老鼠似的,浑身不自在。

    刘丸子乍见刘明宇这般情形,已然心知肚明了,俗话说的好啊,“知子莫如父”!

    “刘明宇,你这孩子咋地学会骗人了啊!”刘丸子故意责问他。

    刘明宇嘴硬道:“我怎么骗人了啊!”

    “杨尚文昨天明明说你才考了384分,你是怎么考的啊,平时是怎么念的书啊,还想考省警校啊,你就是在做梦了啊,你说说你花家里钱的时候,你就好意思花啊…”刘丸子一口气数落着面前的孙子。

    刘明宇知道事情糟糕了,看来爷爷这是有意责难自己啊,当下牙关紧咬,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爷爷又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个好歹啊,念不会书跟我去放羊吧。”

    刘明宇一听这话,面如死灰,“完了,完了,这辈子也别想翻身做主了,当个羊倌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茅厕墙上呢,还何谈美女,金钱呢!”

    爷爷看罢,知道自己的言语已经奏效,于是呵呵一笑,又问愣在一边的孙子,“刘明宇,那你看看那个通知书,看上了那学校毕业出来有没有出路了?”

    “那破学校看啥了,我早就一把火烧了,那就是个民办学校,有啥前途了…”刘明宇索性实话实说,心情跌落到万丈深渊。

    爷爷听罢,也没说话就出了院子,去菜畦里捉虫子了。

    刘明宇见爷爷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突然眼睛一酸,哇哇地哭开了。

    “还好意思哭,我叫你哭,要哭去街上哭去,让街坊邻居都笑话笑话你…”爷爷倏地又从外面进来了,责问他。

    刘明宇哭红着眼睛争辩说:“我们班有许多人都没考上啊,又不止我一个,一中就是个烂学校,就考不上大学!”

    “你就得看别人啊,我就不信没人能考上,你就是个不求上进的东西,平时我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这下好了吧,你不觉得脸臊啊!”刘丸子一股脑把火全抖了出来,他今天得让孙子彻底明白自己几斤几两。

    刘明宇被爷爷说的里外不是,横竖不行,脸上火辣辣的,于是再也控制不住,一拽门跑了出去。

    “刘明宇!刘明宇!”爷爷喊他。

    他没站住,径直出了大门。

    头天晚上,刘丸子赌气没去寻刘明宇,他确实气孙子不争气!

    第二天晚上,刘明宇自己悄悄摸回了家,直接去了厨房,拿起个馒头来就吃。

    “给老子放下!”刘丸子在刘明宇的身后嚎了一嗓子。

    刘明宇吓得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你昨天去哪了,还你为你有啥本事了,出去了就不用回这个家了。”刘丸子也没打算给他好气受。

    刘明宇呆若木鸡,眼一酸嘴一扁又哭开了。

    “爷爷是说了你几句,可是说的也是对的,到现在了你也听不见去,全当成了耳边风,你知道我跟你爹为你受了多少罪,又喂猪又喂羊的,你爹现在还在牢里,让全村的人看笑话,儿子不让我省心,生个孙子也是不成器,浪荡成性,我看这个家真的是没活法了,干脆我早点死了算了,活着没个奔头!”刘丸子边说边老泪纵横!

    刘明宇一看爷爷如此心碎,赶紧支柱了哭声,好生地劝说,“爷爷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听您的话!”

    刘丸子听罢,情绪有点冷静,说:“你想想你念不会书,你将来干什么?能不能娶个好媳妇?远的不说,就说你现在出去外面,人家都怎么看你,怎么说你,全家都指望你念书做个人才,你倒好…”

    刘明宇的眼泪跟着他爷爷的语速在流淌,后悔当初太任性,让大人们伤心失望。

    “实在不行就再去补习一年!”爷爷最后决定道,“找找杨尚文,看看能不能少出点补习费。”

    “我不想去一中,一中考不上大学!”刘明宇坚定地说。

    “那你380分能去哪个学校?”刘丸子反问说。

    刘明宇张张嘴,哑口无言了。

    初秋的季节,地里的庄稼不能收割,刘明宇又是百无聊赖,没有人找他玩,他也不敢见人。实在憋不住了就从房后悄悄地溜到村边的河畔上静静地坐着,想起王莲的深情和绝望,想起徐雯丽的不辞而别,想起往日跟哥们一起风风火火的岁月,想得直到脑子里很空白空白…

    羊群是爷爷拿出两万元组建起来的,通过放牧繁殖来换取收益!

    爷爷放羊会偶尔碰上怅然若失的他,也只是叹口气有点发愁地走开了,刘明宇望着爷爷的背影,使劲地下着决心,可是很快就变得不坚定了。念书就好像是一个坚固的城墙壁,无法去理解它的坚固,无法去穿越它。他望着天,想起和徐雯丽在一起的点滴,忽然觉得他们的故事竟然变得那么可笑,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就像天边的那片小云朵被风刮得一瞬间无影无踪似的。

    上学时候不觉得学习有多么重要,现在才发现学业的荒芜就像是一个面容丑陋的人,不仅会让人疏远,而且还会生出许多厌恶来。

    不上学了,无非是跟着爷爷去放羊,最多背着一副铺盖去市里打工,要是干这些,何必要上高中再去啊,初中就应该就做出打算。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补习,最起码一年之后才能得出结果,成了皆大欢喜,扬眉吐气;败了,再遭数落,再遭唾骂。

    有时候刘明宇也想,为什么初中时候没想起来跟着李小胖他们去市里打工,如今听人说李小胖也混得挺好的。但是当时上了高中有许多羡慕的目光以及啧啧的赞叹声,当时也是挺满足的。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长出一双后眼来,前看五百年,后看五百年。

    上了高中,看了许多古惑仔的片子,看了许多古龙金庸,满以为快意恩仇,英雄美人才是真实的事情,现在看来就好像拿着三百斤的青龙偃月刀却吭着雪球去杯酒斩华雄似的,真的疲软啊!

    现实就是一袋白面,可以蒸出许多的馒头来,用来吃;又像是一口铁锅,可以用来烧开水,可以用来做出饭肴。如何能吃上白面,如何能让铁锅做出可口的食物,如何不用费吹灰之力就办到这些,只能去念书考大学了…

    想到这里,刘明宇就觉得自己的头皮好硬好硬!

    每次吃晚饭的时候,爷爷的一顿语重心长就成了饭后的茶点,然后爷爷会渐渐地心软!

    最后,刘明宇还是踏上了补习之路!

    补习班开学的时候,刘明宇去报到,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排在了前五名。

    蓝雅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录取榜示里,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岗子的书店又进回来不少武侠,门前晃悠着不少的低年级读者,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刘明宇后来竟然很厌恶看到这些,看到这些他就心酸,一个劲想他爹!

    开学不到一个月,他就听说疯子跟四大金刚也相继加入了县公安巡逻大队,成为了封警官和杜警官,两个人好的已经跟蜜疙瘩似的。

    最让刘明宇感到芒刺在身的是,玲子当上了理发店的老板,打扮的时尚风骚的,光芒万丈的。

    “谁也比我强,大家都有点忙,而我就是翻书写字也感觉那么地枯燥乏味、艰难吃力。”刘明宇觉得世界正一步步地抛弃了他,而他只知道漫无目的地痛苦而又懒驴上磨般地上课下课…日子在阳光下发霉…

    直到蓝雅给他寄来了一份信:

    刘明宇:

    我现在在省警校上学呢,每天除了上课还要参加训练……听说你在补习,现在学习怎么样啊?

    ……

    当他看到“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看好你啊!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最优秀的男生…”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感觉好像是喝进去了一口原浆烈酒,热血沸腾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种特殊的力量,觉得拨云见日,内心空前强大,原来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没有放弃他。

    后来,这封信一直激烈着刘明宇,每次翻开看一看,就让他不再是孤军奋战,感动地想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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