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太难太难
转眼已经是暮春时节，丈夫王根林的病情又加重了，杜雪娥的心情也变得颇不宁静。
现在杜雪娥住在县城里给女儿做陪读，一个月下来又是房子租金，又是莲儿的补课费，吃吃喝喝的，太费钱，王根林执意坚持扛下去，于是转眼间已经扛到了盛夏了！
天气闷热的要死，杜雪娥趁着这个礼拜天回了趟家。晚上她跟丈夫就坐在院子里纳凉，王根林问道：“雪娥，你真得决定要去城里摆地摊呀？”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要靠老婆来养活…
“啊！家里的钱刚好可以进点货，城里的房子我上次也看过了，还是李小胖他爹帮的忙，房东是个送货的，房子虽然是小了点，但价钱还算公道，一月五十块。”雪娥说。
“要不我先别去了，你把莲儿接过去住就行了，等生意好点了我再去吧！你说呢？”王根林估计到房子太小住不了三个人，再者如果他去了，老婆照顾完他，还要去忙活地摊，而他却一点忙也帮不上，纯属添乱…
杜雪娥知道他的意思，就道：“怎么可以呢！房子小点就先将就着，等赚了钱再换个大点的嘛！”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其实我没那么严重的！”王根林见她不放心就隐瞒道。
“你知道就好，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家呢！谁照顾你呀！”雪娥执意不从。
王根林见她不听自己，就岔开话题道：“城里的工商管得很严，你可得多操点心啊！学着别人点！”说完起身回屋了。
雪娥见丈夫如此，也没了话说。
第二天的早上，王根林天不亮就起床了，等杜雪娥睁开眼的时候，丈夫已经给她把包袱打理好了，等她穿好衣服的时候，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已经端在了她的跟前。
“我特意给你做的顺心面，吃了它，图个吉利！”王根林笑呵呵的说。
杜雪娥心里一酸，便要落泪，于是赶紧低头假装吃面…
吃过饭，他们夫妻二人各自拎着包袱，来到了路边等车，早上的空气有些清冷，路边的小草还沾着露水。王根林身子偶尔哆嗦一下，但没让杜雪娥看到…
公交车来的时候，他迅速地把两个沉重的包袱放到了车上，完毕满面精神地招呼雪娥上车，“路上慢点！”
坐在车上的她见丈夫没有上车的意思，知道对他不能勉强，只好道：“回去吧！”当车开动的时候，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丈夫走开的背影…
王莲已经告别宿舍生活一个礼拜了，她这些日子过得特别的开心。她现在才感觉到原来妈妈也是一个很在乎家的女人，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父亲，虽然听妈妈说他的身体好多了！
杜雪娥先是在县城的小学校门口摆摊，主要是卖点吃的、玩的小杂货。一天下来，也就能赚十几块钱。“不过万事开头难，先稳定一下再说吧！”她心想。每天她给女儿做罢早饭就去推着手推车摆摊去了，小车是跟房东借的。有时莲儿想帮她，她一口就拒绝了。虽然是早出晚归的，但她很快就习惯了…
这一天下午，天色还比较早的时候，她就收摊了。回到家刚端起杯子来喝了几口水，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雪娥！”来人开门就道。
杜雪娥寻声一看，来人衣衫光鲜，竟是陈富生。“富生哥啊！…啊…快请坐…”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找到这里，言语有些慌乱！
陈富生见状，只是勉强笑问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啊！没有…没有…来坐…坐！”杜雪娥边说着边找了个玻璃杯给他倒水！
陈富生略微环视了一下破旧闷热的屋子，然后在门口的一张木凳上坐定了，坐着有些晃荡的木凳上并没有太多的灰尘。
他接过杜雪娥递上的水，打量了一下墙壁上挂着的相框，又问道：“房子好像有些小了点吧，能住的开吗？”
“屋子是老了点，但还算可以！刚来这半个月，先将就着吧！”雪娥说着，手里拿起一把红色的塑料水瓢开始给锅里添水，刚添了一瓢，突然想起还没有生着火呢，于是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先坐着啊！我去院子里找点柴禾回来…”
“啊！呵呵…没事，你忙吧！”陈富生答道，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水杯就要喝水，见她出去了，却并不着急喝水，而是把眼睛凑到玻璃窗子上密切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她仍旧跟以前那样漂亮。
待她回了屋，陈富生赶忙又把水杯放在嘴边，装着喝水的样子！
直到杜雪娥把火生着的时候，挂在粉土斑驳的墙上的粉色心形钟表刚好指到十九点的位置，天边的晚霞把屋子映得昏黄！
陈富生见她在灶台旁忙碌的身影，此时也没了喝水的心事，于是就移到灶旁的小炕边，此时杜雪娥开始不紧不慢地拉着风箱，额头上渗出了涔涔汗水，抬头看到炕上的他，羞赧地道：“你喝水！喝水…”见放在窗台上的水杯里不多了，续说，“我给你倒水，来我…”她说着停下手中的风杆，就欲起身！
陈富生赶忙伸手拦道：“不麻烦了！你忙你的…”
可他们没想到就在这时灶口突然“轰隆”一下，一团火焰伴随着黑烟喷了出来，盖在灶火上的铁片受到冲击，竟直直射向了陈富生的脚背，“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受了惊吓，手不由地抓紧了杜雪娥的衣袖，脚下一阵慌乱。她猛地见他抓着自己，竟下意识地躲开来。
陈富生的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在了旁边的泔水桶上，桶被他蹭倒了，泔水洒了他一身，光鲜的衣服瞬间变得污秽不堪…
杜雪娥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切，一时竟愣了神，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浓烟已经弥漫了小小的屋子，她没顾得及去把灶口盖好，迅速地把泔水桶抬了起来，然后急忙向他问道：“你没事吧！”
他听她问，才有了反应，于是赶紧挣扎着站起来。他看看周身的污秽，一股恶臭顿时充斥了他的鼻孔，他赶忙脱下了那件真丝衬衣，并不理会其他。杜雪娥见他如此，只好捡起地上的铁片，盖好了冒着烟的灶口上！
陈富生开门把衣服扔在了外面的窗台下，那扔东西的架势如弃敝履！
“门开着吧！”杜雪娥跟他说。他回到屋中的时候，雪娥见他赤着上身，露出男性特有的坚实的肌肉！她见状，低头羞涩地道：“刚才灶膛里‘打枪’， 没事吧你？”说着她别过身子开始收拾屋子。
“啊！没事，就是这身上还有些臭…”他不好意思地说。
杜雪娥一边擦着灶台，一边说：“要不我给你洗一下衣服好了？洗了晾在外面，一会就干了…”
“不麻烦你了！呵呵，我自己来吧！你收拾你的…”他说着就去找了脸盆来，自个打了水，出了院子里洗衣服去了，杜雪娥知他脾气，也就没有谦让，只管他去了！
她想着刚才的那些尴尬，虽然觉得在自己旧情人面前丢足了面子，这要在往日，她是会很自责的，但此时心里竟多了些坦然，并不抱怨生活的苦难。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坦然地面对过生活…
不知道是沉入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还是想到了刚才陈富生摔倒时的滑稽，她往暖瓶里盛水的时候，脸上竟然笑得很灿烂！
陈富生刚把洗好衬衫挂在院里一棵梨树的枝桠上，身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大哥！今天来的吧？呵呵…担心嫂子了？”
他转身一看，是个矮个的中年男人，正咧着嘴朝他笑着！他见状一时语塞，慌乱中赶紧道：“啊！不是…是…”
正在这时，杜雪娥闻声出来，见来人就说：“张大哥！送货回来了？呵呵…”正说着，张大哥打断道：“嫂子！老公来了你就轻松了，明天有人替你了！呵呵…”
杜雪娥见他弄错了关系，就笑道：“张大哥！我老公还在村里呢！你眼前的这个是我表哥！就在城里住…”
张大哥听罢，赶紧道：“哈哈！看我这张嘴！”说着就朝他家的正房去了。院子里正东的一排房子是房东张大哥一家三口住着，杜雪娥住的房子朝南，以前是个小库房！
陈富生看了看张大哥进了屋，转身又看看雪娥，她见他看着自己，于是低着头回屋去了！
当夕阳把下颚撑在西山的凹处时，那最后一缕就惨淡地照在这座小小的有些古老的县城的每一幢平房的女儿墙上…
陈富生从杜雪娥家出来，穿上还有些潮湿的衬衫慢慢地走在昏暗的街上，他慵懒地钻进自己刚换的“桑塔纳2000”轿车里。“已经离开大哥半个月了，却一直也找不到跟雪娥表白的机会！今天的情况又让自己有些狼狈，看她的态度好像有意躲闪着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了雪娥的来城里的消息，本来刚得知后还满怀欣喜的，但实际做起来却难上加难，何况我们之间似乎有了许多隔膜…”他坐在车里，点燃一只1983经典塔山烟，一边缓缓地抽着一边想着心事，时而蹙眉时而舒展！
“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他轻轻地问着自己，接着开动了马达。车载着这位满怀心事的中年人很快消失在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
…………………………。
最近房东张向前对雪娥照顾不小，首先是主动帮助她梢货，这样可以为她节省不少的力气，不需要再去推着小车去城外五里多外的那个小商品批发市场来回奔波了！
不过让杜雪娥有些担心的是，这个热心的同龄人，每天都会来她这串门的，一旦她晚上摆摊回来，他就会出现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虽然呆在这很闷热的，但他好像并不在意，他仍然会使劲地用蒲扇扇着那个脸上淌满汗水的脑袋，嘴里天南海北地侃着。
杜雪娥多半时候选择笑脸相迎，虽然张向前在妻子不在的时候会侃到十二点，连莲儿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不惜以打开被褥，一副要关门睡觉的架势来提醒对方…
久而久之，王莲对她娘多了一些埋怨，而对于张向前堂而皇之地频频光顾女房客的行为，他妻子刘氏也不免对雪娥多了几分恨意，心想：“真是请来个狐狸精，看把张向前这龟孙子迷得…最好别让老娘抓着把柄，不然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
就这样，只要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张向前走进杜雪娥的小房子的时候，这个肥胖霸道的刘氏总会气得要死，有时实在恨极，就进屋去朝着床上看电视上瘾的儿子又打又骂，抓起什么东西就砸什么东西，屋子顿时出现哭喊声、打骂声混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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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事，就是这身上还有些臭…”他不好意思地说。
杜雪娥一边擦着灶台，一边说：“要不我给你洗一下衣服好了？洗了晾在外面，一会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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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房东张向前对雪娥照顾不小，首先是主动帮助她梢货，这样可以为她节省不少的力气，不需要再去推着小车去城外五里多外的那个小商品批发市场来回奔波了！
不过让杜雪娥有些担心的是，这个热心的同龄人，每天都会来她这串门的，一旦她晚上摆摊回来，他就会出现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虽然呆在这很闷热的，但他好像并不在意，他仍然会使劲地用蒲扇扇着那个脸上淌满汗水的脑袋，嘴里天南海北地侃着。
杜雪娥多半时候选择笑脸相迎，虽然张向前在妻子不在的时候会侃到十二点，连莲儿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不惜以打开被褥，一副要关门睡觉的架势来提醒对方…
久而久之，王莲对她娘多了一些埋怨，而对于张向前堂而皇之地频频光顾女房客的行为，他妻子刘氏也不免对雪娥多了几分恨意，心想：“真是请来个狐狸精，看把张向前这龟孙子迷得…最好别让老娘抓着把柄，不然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
就这样，只要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张向前走进杜雪娥的小房子的时候，这个肥胖霸道的刘氏总会气得要死，有时实在恨极，就进屋去朝着床上看电视上瘾的儿子又打又骂，抓起什么东西就砸什么东西，屋子顿时出现哭喊声、打骂声混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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