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冰释前嫌
东方夜携了兰花的手，径直向府内走去。他的手掌修长宽大，干燥而温暖，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一如记忆里的温馨感觉。
兰花跟着走了一会儿，见是去西院的路，停下脚步犹豫不前：“东方夜，我不想回那里，我害怕。”
东方夜侧头瞅见她眼里的恐惧，不由升起一股内疚感，于是握紧了她的小手，温言道：“你不想去，我们便不去罢。”转头吩咐身后的仆婢，“去西院把兰姑娘的东西收拾好，都送到本使的屋子来。”
身后的几名魔婢很快领命而去。
东方夜带着兰花回到了他的住所。他住在靠近书楼的一处院子。主屋外间极宽敞，靠门处的墙是两组高高的书柜，装有各种书籍和字画。当中一条长桌案，案上笔墨砚纸俱全。配着一宽大的靠椅，不容小觑。
进得里面，便是卧室。兰花的眼前一亮，只见满屋的家具物什，格外的豪华气派，真是另有天地。尤其是那张极大极宽雕花大铜床，金黄色的垂幔流苏，金黄色的被裘，无端地流露出一种奢靡的气息。
进得门，东方夜返身紧紧拥住兰花，埋头在她的肩上，带着一丝颤音低喃道：“你可知你失踪之后，我有多焦急？恨不得撅地三尺，把你寻找出来。”
听他夹杂着浓重的鼻音，竟似喜极而泣。兰花任他抱紧自己，眼里闪过一阵迷离，轻声道：“我也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东方夜闻言抬头，见她清丽的脸上，已然又瘦了一圈，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晶莹欲滴，说不出的动人。他心里疼惜不已，伸了右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颊，歉然道：“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大意。”
兰花微微垂了眼睑，掩去那一份感动，感受着他的柔情蜜意。她多愿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怀抱着她温软的娇躯，东方夜忍不住低头向她的唇上吻去。
然而，兰花却很快从情迷意乱中清醒过来，身躯一僵。她伸出手，挡住他的来势，横在两人之间。
东方夜并没气妥，顺势吻在她的手心上。兰花只觉得手心一痒，忍不住缩回手。他便趁机而上，准确地吻上她柔软的嘴唇。
谁料兰花使出大劲，奋力地挣开他的怀抱，退后几步。她直直地看着东方夜，嘴唇颤抖着，神色间竟有几分凄楚。东方夜何曾见过她如此哀婉的模样，当下愣住，无措地问道：“花儿，你怎么了？”
兰花压下心里的酸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问道：“东方夜，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我身中食妖之蛊？”
东方夜一听她问这事，登时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欲近身过来抱她。兰花后退了一步，继续问道：“那么，是你帮我解掉蛊毒的？”
他再次点点头，伸手想去抱她。兰花打掉了他的手，他不解其意地望着她。他帮她解除了蛊毒，她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会这样警惕地看着他，让他心里酸酸的？
“这么说，你是妖魔之身？”兰花的脸色奇白，声音颤抖得厉害，“那么，你是妖，还是魔？”她很害怕听到他肯定的答案，可是她不能放弃。
东方夜叹了口气，随即问道：“是妖是魔，这重要么？”
是妖是魔，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你不是东方夜。兰花在心里想着，却并没有说出来。在听到眼前的“东方夜”默认时，她的心里冷了下去。他真的，真的不是东方夜。固然她对妖魔没有多大的反感和歧视，但是，与自己最亲密的人是妖魔假扮，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就算，就算他救了自己，解除了她身上的蛊毒。
沉默，良久的沉默。在她无声的沉默中，东方夜明亮的眼神一点一点地黯下去，一种苦涩漫延上来。他的唇边，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似嘲笑，又似恍然。
他沉默，她亦沉默。只是，浓浓的悲伤从兰花心底涌起，而她无力地任它们扩散到五肢骸骨。是那么的冷，一点一滴，冷得她像全身挂满了霜雪。她紧紧地盯着他，眼神奇亮，一字一句说道：
“告诉我，真正的东方夜在哪里？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他？”
东方夜未答话，只是向她轻轻走去。兰花心一横，厉声喝道：
“甭过来！你是妖孽，想扮成他的模样来骗我！”
她忽然全身跃起，向他扑去，动作之快，势若脱兔。待他反应过来，一柄森寒的匕首已经插进他的左胸，一阵寒意从胸口扩散。
东方夜这才真正地愣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入胸膛的匕首柄，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在决别，又似在痛惜什么。他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两人对视了半天，他突然哈哈一笑，双臂一挥，匕首激射倒出，当地掉在地上。他的胸膛上并没有一滴鲜血流出，衣裳光洁如新，没被匕首刺破的口子，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兰花往后退去，眼中满是震惊。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强烈的仇恨让她忘记了双方悬殊的力量，至到见此情景，深深的恐惧才涌了上来。
就在这一瞬间，东方夜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俊美的脸，此时变得有些狂妄和邪魅，眼睛完全呈现金色，闪着妖异的光芒。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边噙着一抹复杂的笑容。
“原来你也可以这么心狠。现在害怕了？方才杀我时怎么没想到害怕？”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然而听在兰花的耳里，却是无比的毛骨悚然。兰花已经退到墙壁，再无路可退。她一咬牙，又拿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横在胸前，神色凛然，冷冷地道：
“你既然杀了东方夜，你便是我的仇人，我不会再上你的当！杀不了你，我也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只恨是一名凡人，打不过妖孽你，不能为他报仇。”
说话间，右手一翻，匕首向自己的胸口插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尖刺入胸口的刹那，兰花的右腕一麻，她骇然地发现，手中空空如也，匕首不见了。只是这一愣怔之间，全身穴道被制住。
兰花大惊，看着那张似曾相识如今陌生的脸，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惊惧完全笼罩了她。她想不到，自己非但无法杀死这个妖孽，现在连求死都不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妖魔的血盆大口，或者骇人的景象。
“花儿，相信我，我是东方夜。”
耳边响起的，是东方夜哭笑不得的声音，语气里却夹着一丝欣慰的的喜悦。原来兰花如此对他，是因为她要亲自为东方夜报仇。
兰花赫然睁开眼，发现他身上的邪气已经不在，金瞳隐去，取而代之的，仍是他深黑的晶眸，平静如水的容颜。
“你要干什么？”她惊疑地吐出一个字，不明白他为何不动手。
东方夜微微一笑，心情大好。缓缓靠近她，长臂一捞，将她箍在怀中。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道：
“我怎么可能杀害东方夜，杀害自己呢？我是东方夜，东方即夜是我。我自然不是妖孽，也非怪物。不错，我如今的身份是魔。你还记得你曾在宜城客栈说过的话？你说过，神和魔，不过是身份和名称的不同而已。”
“如果我是妖孽，为何要扮成东方夜来骗你什么？又为什么要骗你？只是想骗你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妖孽来说，这不是很荒谬吗？只因为我就是东方夜，还需要骗你吗？”
他又笑了笑，目光深深地锁住她的眸子，让她感觉到他的真诚，明显地感觉到她在慢慢放下戒备。
过了许久，他又低声说道：“我若不是东方夜，怎会在你年纪尚小时，你说一句金鱼好看，便巴巴地遣了人送到贵府？我若不是东方夜，为何屡次遭你拒绝后依然偷偷跟踪你，找机会见你？我若不是东方夜，为何在夫子庙外向你吐露心声；我若不是东方夜，为何在宜城桥头深夜痴待？我若不是东方夜，又为何散去一身功力传给你？我若不是东方夜，又何必除掉你身上的蛊毒，要与你定下三生之约？”
兰花怔怔地听着，往事一幕幕被他掀起。想起在云都的日子，还有那些熟悉的容颜，那些短暂的日子，有两情相悦的美好，也有别人的背叛，眼里蒙上一层雾气。
“可是，为何宜城一别，一直不见你前来寻我？若不是我无意被掳进魔界，来到你面前，你是不是，早已忘了我？还有，为何相见之后，你变得如此之怪，忽冷忽热，也不曾向我讨要并蒂香囊？还有，你既是东方夜，怎么能解除我身上的食妖蛊？”
看着她难过的模样，东方夜的心疼痛起来。说过的，再也不要让她流泪；说过的，再也不要让她失望；说过的，要好好保护她。他怎么可以，又一次让她在他面前伤心呢。
东方夜用自己的鼻子轻轻碰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歉然道：“是我的不是。那时事出紧急，到魔界后，我的记忆被那怪物压制住，一时无法想起往昔。但我怎能忘得了你？生也罢，死也罢，心里满满的总是你，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虽然刚开始并不知道是你，可当你一开口，我就知道，再也不能放你离开。”
（本文原名《花开亦落》，签约八月居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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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跟着走了一会儿，见是去西院的路，停下脚步犹豫不前：“东方夜，我不想回那里，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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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夜带着兰花回到了他的住所。他住在靠近书楼的一处院子。主屋外间极宽敞，靠门处的墙是两组高高的书柜，装有各种书籍和字画。当中一条长桌案，案上笔墨砚纸俱全。配着一宽大的靠椅，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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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夜闻言抬头，见她清丽的脸上，已然又瘦了一圈，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晶莹欲滴，说不出的动人。他心里疼惜不已，伸了右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颊，歉然道：“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大意。”
兰花微微垂了眼睑，掩去那一份感动，感受着他的柔情蜜意。她多愿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怀抱着她温软的娇躯，东方夜忍不住低头向她的唇上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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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夜叹了口气，随即问道：“是妖是魔，这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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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的沉默。在她无声的沉默中，东方夜明亮的眼神一点一点地黯下去，一种苦涩漫延上来。他的唇边，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似嘲笑，又似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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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杀了东方夜，你便是我的仇人，我不会再上你的当！杀不了你，我也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只恨是一名凡人，打不过妖孽你，不能为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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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相信我，我是东方夜。”
耳边响起的，是东方夜哭笑不得的声音，语气里却夹着一丝欣慰的的喜悦。原来兰花如此对他，是因为她要亲自为东方夜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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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妖孽，为何要扮成东方夜来骗你什么？又为什么要骗你？只是想骗你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妖孽来说，这不是很荒谬吗？只因为我就是东方夜，还需要骗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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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怔怔地听着，往事一幕幕被他掀起。想起在云都的日子，还有那些熟悉的容颜，那些短暂的日子，有两情相悦的美好，也有别人的背叛，眼里蒙上一层雾气。
“可是，为何宜城一别，一直不见你前来寻我？若不是我无意被掳进魔界，来到你面前，你是不是，早已忘了我？还有，为何相见之后，你变得如此之怪，忽冷忽热，也不曾向我讨要并蒂香囊？还有，你既是东方夜，怎么能解除我身上的食妖蛊？”
看着她难过的模样，东方夜的心疼痛起来。说过的，再也不要让她流泪；说过的，再也不要让她失望；说过的，要好好保护她。他怎么可以，又一次让她在他面前伤心呢。
东方夜用自己的鼻子轻轻碰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歉然道：“是我的不是。那时事出紧急，到魔界后，我的记忆被那怪物压制住，一时无法想起往昔。但我怎能忘得了你？生也罢，死也罢，心里满满的总是你，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虽然刚开始并不知道是你，可当你一开口，我就知道，再也不能放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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