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夜尽天欲明（三）
兰花站了起来，问道：“东方夜，我想知道一件事，我的内功，是不是你在离开宜城前传给了我？”
他听了心里一动，原来东方夜，用情竟如此之深。口气却是淡若清云：“是。”
“你后来有没有事？”兰花抓住了他的胳膊，紧张地望着他。她明白练武之人若失去功力，等同被废武功，是无法忍受的痛苦。
东方夜唇角一扬，换了一副邪魁的笑容：“你看我现在像有事的模样么？难道你害怕我的身体秀而不实？”
兰花没有笑，紧盯着他深遂的双眸，似要看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异常坚定：“东方夜，请你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有必要知道真相。”
东方夜移开了目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房间里一阵沉默。兰花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答，而他，目光却投向了窗外，眼神变得有些飘忽。那晚发生了什么？他都快忘记了。微一静心，东方夜的记忆便涌了上来。
那夜，东方夜将一切收捡完毕，站在兰花的床着，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心里万分不舍。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因为他的筋脉尽断，生命的最后半个时辰将尽，他不想让兰花看到他倒下去的模样，那样，会让她内疚一辈子。所以，他狠心地把并蒂香囊留了下来，要绝了她对他的念头。他人将入黄土，她不能沉浸在因他的悲伤沉痛之中，她应该有新的生活。
这是东方夜的心声，也是他最后的愿望。
兰花的追问，也引起了东方夜的好奇，她又是如何来到魔界的？
兰花见他沉默，忽然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你与谁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你才会悄悄地走掉？而那个人，正是魔界的高人？如今，你被迫留在了这里？”
东方夜蓦地心里一惊，他料不到兰花如此之快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端倪。不过，这也仅是猜测而已，是兰花看到他出现在魔界才联想到的。
“不，是我自愿的。”东方夜淡淡说道，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这些你不必知道，而且知道了，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不知道，反而更好。”
兰花闻言心下一阵难过，她自然知道事情决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有莫大的隐情。可是东方夜不说，似不愿她知道真相，她便不要再追问下去吧。但是她的心，好痛，好痛。东方夜，这个傻瓜，为了她，竟然将他的高傲低到尘埃里去。
“你还未回答我，可愿随我居住在魔界？”东方夜紧紧看着她的眼睛，神情之中有一丝紧张。兰花发现他的瞳孔似乎变得更显金色了。她微一沉吟，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东方夜闻言一笑，又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里露出浓浓的柔情。笑容如雨过天晴后，被彩虹映照的大片细微露珠，闪烁着迷离五光的琉璃色彩。这笑容让兰花痴迷，亦让她心下微感不安。
“等我完成一件事后，我们就成亲，好吗？”东方夜抱着她，将头伏在她的肩上，低低地问道。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叶道，宁静而清新。他轻轻解释道，“这件事很重要，我准备了很久，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完。”
“好。”兰花温顺地点了点头。
“等我们成亲后，就住在樱花谷。对了，我专门为你开劈了一处樱花谷，谷里有树有溪，有屋有亭，有湖有舟，还有你最喜欢的樱花。我种了一大片樱花，品种很多，可以从一月一直到开花到十月。这样，我们可以在樱花树下抚琴，看着我们的孩子在树下玩耍。”
他几乎是呢喃般地说出。
兰花依然温顺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话说罢，猛然间想起另一件事情，她急忙说道：“可是，我还有一个小朋友也在漠城，我想向漠城长官求得一纸手令，让他回去。”
兰花不敢肯定小昱是不是灵童，但至少，他不应该呆在魔界。如果他是灵童，他返回人间后，玄昕自然能寻着他，她也不算失诺。如果不是，他应该呆在人间，总好过魔界，那里才是他施展手脚的天地。
东方夜的浓眉一挑，将头抬了起来，眼神里多了一抹怀疑：“小朋友？你还有朋友也在魔界？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兰花暗道一声糟了，一时有点慌乱。东方夜如今是魔界的人，他既居住在漠城长官府邸，想必身份不同寻常。那么对神界灵童亦是关心的。可是，她能把此事说出来吗？神界里有尧轩和琉璃，还有蔷薇仙子等好心的神仙，她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吗？而东方夜，却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值得一生托付的人，她又该如何取舍？
她不敢看东方夜的眼睛，低头了呐呐地道：“其实，那个小朋友你也是认识的，他就是那个小乞丐。”
东方夜哦了一声，大约想起了那个鬼怪精灵的小乞丐，脸色缓了一缓。
兰花继续道：“我是被一只妖精抓进来丢到八卦山上，那时候小昱已经在八卦山呆了几天了。他是在一处沙漠无意间掉到山上的，所以刚巧我们碰在一起，又正好被一只猴精救了出来。”
东方夜笑了笑，笑容多了一抹含有耐人寻味的沉思。他自然知道神界在利用一名凡间女子寻找灵童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名女子是兰花。至于小昱无端掉入魔界，那也可以解释，大约那一处入口流动到了沙漠里，正巧被他碰上。可是，妖精为何单单将她掳进魔界？他知道跑到外面去的妖魔，有的的确是妖性不改，兴风作浪，犯下许多罪孽。但是无端地将一名毫无关系的凡人掳进魔界来，又丢下不管，尚是头一次。
若兰花身上没有秘密，他反而不信了。可是，兰花的镇定，让他隐隐多了一丝失望。原来，时间会改变很多，包括一位单纯的女子。但是她不肯多说，他不想逼迫她，至少，是他欠她太多。所以他也不想点破。
东方夜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地道：“好，过两日我便将手令拿给你。”兰花浅浅一笑，忍不住双手勾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谢谢你，东方夜。”
这动作，纯出于自然，她没觉得任何不妥。她本来是一个心无城府的少女，纵然经历太多的苦难，亦不失其天真，只是把它压抑了而已。或者说，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
对于她的主动，东方夜心里有点苦涩，她一直都这样，老是在为别人着想。他回吻了她一下，低低笑道：“傻丫头，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字呢。”
兰花在府邸里住了下来，东方夜这几天似乎很忙，脸色略显憔悴，大约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但是他每天都会抽一两个时辰过来陪她，两人随意拥坐闲聊。或者什么也不说，静静地看她梳洗妆扮。目光碰撞之间，情意绵长。他深情一笑，她亦回之浅浅一笑。
东方夜给她的两个丫环，沉默寡言，极少说话，做起事来一眼一板。该出现的时候恰巧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绝不见影子。问她们之事，能讲的三言两语说完，不能讲的摇头不知，或者以“姑娘以后总会知道的”来回答她。
这漠城长官府邸也是极大的，但东方夜不太放心让她外出，说她初到魔界，妖生地不熟，等她熟悉完府邸后院再说。幸好兰花能自娱其乐，不然非闷死了不可。
但是兰花的无故失踪，却苦了小昱和柳成荫。问及客栈掌柜，掌柜眼皮一翻，阴阳怪气地说道：“店里客人这么多，我哪有功夫专门留心那位姑娘？那么一位大姑娘，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走我管得着吗？”
上街寻找兰花亦无果，见他们垂关丧气地回来，掌柜幸灾乐祸地道：“嘿嘿，谁知道她是不是被哪位妖精魔怪抓去炼丹了呢。喂，你们两个，房租还有四天就要到期了，要继续住的话，赶紧交订金。否则甭怪我到时不客气。”
小昱气得七窍生烟，不禁怒眉以对，那掌柜的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低头将他的算盘拨得乱响。柳成荫以前大约受到过这种待遇，所以安慰他道：“再等等吧，说不定过得两三天，兰姑娘回来了。她能识字认书，不会吃亏的。”
三天后，东方夜将出界手令给了兰花。得到他的允许，兰花心情大好地去客栈找小昱。她赶到客栈门外几米处，听见店里传出的争吵声，便住了脚步。
小昱正一手抓着包袱，另一只手指指点点，满面通红地跟掌柜在争执，柳成荫在一旁也急得乱蹦乱跳。
原来掌柜见期限快到，而小昱显然身上没有银子，就结账让他出店。这几日里小昱身无分毫，可是肚子庙不理这么多，按时开饭。他只好打起了马的主意。偏生魔界里的马不好卖，两匹马贱卖后所得银钱，吃了两三日就用光了。哪还有余银继续交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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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了心里一动，原来东方夜，用情竟如此之深。口气却是淡若清云：“是。”
“你后来有没有事？”兰花抓住了他的胳膊，紧张地望着他。她明白练武之人若失去功力，等同被废武功，是无法忍受的痛苦。
东方夜唇角一扬，换了一副邪魁的笑容：“你看我现在像有事的模样么？难道你害怕我的身体秀而不实？”
兰花没有笑，紧盯着他深遂的双眸，似要看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异常坚定：“东方夜，请你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有必要知道真相。”
东方夜移开了目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房间里一阵沉默。兰花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答，而他，目光却投向了窗外，眼神变得有些飘忽。那晚发生了什么？他都快忘记了。微一静心，东方夜的记忆便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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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东方夜的心声，也是他最后的愿望。
兰花的追问，也引起了东方夜的好奇，她又是如何来到魔界的？
兰花见他沉默，忽然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你与谁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你才会悄悄地走掉？而那个人，正是魔界的高人？如今，你被迫留在了这里？”
东方夜蓦地心里一惊，他料不到兰花如此之快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端倪。不过，这也仅是猜测而已，是兰花看到他出现在魔界才联想到的。
“不，是我自愿的。”东方夜淡淡说道，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这些你不必知道，而且知道了，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不知道，反而更好。”
兰花闻言心下一阵难过，她自然知道事情决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有莫大的隐情。可是东方夜不说，似不愿她知道真相，她便不要再追问下去吧。但是她的心，好痛，好痛。东方夜，这个傻瓜，为了她，竟然将他的高傲低到尘埃里去。
“你还未回答我，可愿随我居住在魔界？”东方夜紧紧看着她的眼睛，神情之中有一丝紧张。兰花发现他的瞳孔似乎变得更显金色了。她微一沉吟，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东方夜闻言一笑，又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里露出浓浓的柔情。笑容如雨过天晴后，被彩虹映照的大片细微露珠，闪烁着迷离五光的琉璃色彩。这笑容让兰花痴迷，亦让她心下微感不安。
“等我完成一件事后，我们就成亲，好吗？”东方夜抱着她，将头伏在她的肩上，低低地问道。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叶道，宁静而清新。他轻轻解释道，“这件事很重要，我准备了很久，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完。”
“好。”兰花温顺地点了点头。
“等我们成亲后，就住在樱花谷。对了，我专门为你开劈了一处樱花谷，谷里有树有溪，有屋有亭，有湖有舟，还有你最喜欢的樱花。我种了一大片樱花，品种很多，可以从一月一直到开花到十月。这样，我们可以在樱花树下抚琴，看着我们的孩子在树下玩耍。”
他几乎是呢喃般地说出。
兰花依然温顺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话说罢，猛然间想起另一件事情，她急忙说道：“可是，我还有一个小朋友也在漠城，我想向漠城长官求得一纸手令，让他回去。”
兰花不敢肯定小昱是不是灵童，但至少，他不应该呆在魔界。如果他是灵童，他返回人间后，玄昕自然能寻着他，她也不算失诺。如果不是，他应该呆在人间，总好过魔界，那里才是他施展手脚的天地。
东方夜的浓眉一挑，将头抬了起来，眼神里多了一抹怀疑：“小朋友？你还有朋友也在魔界？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兰花暗道一声糟了，一时有点慌乱。东方夜如今是魔界的人，他既居住在漠城长官府邸，想必身份不同寻常。那么对神界灵童亦是关心的。可是，她能把此事说出来吗？神界里有尧轩和琉璃，还有蔷薇仙子等好心的神仙，她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吗？而东方夜，却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值得一生托付的人，她又该如何取舍？
她不敢看东方夜的眼睛，低头了呐呐地道：“其实，那个小朋友你也是认识的，他就是那个小乞丐。”
东方夜哦了一声，大约想起了那个鬼怪精灵的小乞丐，脸色缓了一缓。
兰花继续道：“我是被一只妖精抓进来丢到八卦山上，那时候小昱已经在八卦山呆了几天了。他是在一处沙漠无意间掉到山上的，所以刚巧我们碰在一起，又正好被一只猴精救了出来。”
东方夜笑了笑，笑容多了一抹含有耐人寻味的沉思。他自然知道神界在利用一名凡间女子寻找灵童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名女子是兰花。至于小昱无端掉入魔界，那也可以解释，大约那一处入口流动到了沙漠里，正巧被他碰上。可是，妖精为何单单将她掳进魔界？他知道跑到外面去的妖魔，有的的确是妖性不改，兴风作浪，犯下许多罪孽。但是无端地将一名毫无关系的凡人掳进魔界来，又丢下不管，尚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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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夜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地道：“好，过两日我便将手令拿给你。”兰花浅浅一笑，忍不住双手勾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谢谢你，东方夜。”
这动作，纯出于自然，她没觉得任何不妥。她本来是一个心无城府的少女，纵然经历太多的苦难，亦不失其天真，只是把它压抑了而已。或者说，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
对于她的主动，东方夜心里有点苦涩，她一直都这样，老是在为别人着想。他回吻了她一下，低低笑道：“傻丫头，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字呢。”
兰花在府邸里住了下来，东方夜这几天似乎很忙，脸色略显憔悴，大约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但是他每天都会抽一两个时辰过来陪她，两人随意拥坐闲聊。或者什么也不说，静静地看她梳洗妆扮。目光碰撞之间，情意绵长。他深情一笑，她亦回之浅浅一笑。
东方夜给她的两个丫环，沉默寡言，极少说话，做起事来一眼一板。该出现的时候恰巧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绝不见影子。问她们之事，能讲的三言两语说完，不能讲的摇头不知，或者以“姑娘以后总会知道的”来回答她。
这漠城长官府邸也是极大的，但东方夜不太放心让她外出，说她初到魔界，妖生地不熟，等她熟悉完府邸后院再说。幸好兰花能自娱其乐，不然非闷死了不可。
但是兰花的无故失踪，却苦了小昱和柳成荫。问及客栈掌柜，掌柜眼皮一翻，阴阳怪气地说道：“店里客人这么多，我哪有功夫专门留心那位姑娘？那么一位大姑娘，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走我管得着吗？”
上街寻找兰花亦无果，见他们垂关丧气地回来，掌柜幸灾乐祸地道：“嘿嘿，谁知道她是不是被哪位妖精魔怪抓去炼丹了呢。喂，你们两个，房租还有四天就要到期了，要继续住的话，赶紧交订金。否则甭怪我到时不客气。”
小昱气得七窍生烟，不禁怒眉以对，那掌柜的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低头将他的算盘拨得乱响。柳成荫以前大约受到过这种待遇，所以安慰他道：“再等等吧，说不定过得两三天，兰姑娘回来了。她能识字认书，不会吃亏的。”
三天后，东方夜将出界手令给了兰花。得到他的允许，兰花心情大好地去客栈找小昱。她赶到客栈门外几米处，听见店里传出的争吵声，便住了脚步。
小昱正一手抓着包袱，另一只手指指点点，满面通红地跟掌柜在争执，柳成荫在一旁也急得乱蹦乱跳。
原来掌柜见期限快到，而小昱显然身上没有银子，就结账让他出店。这几日里小昱身无分毫，可是肚子庙不理这么多，按时开饭。他只好打起了马的主意。偏生魔界里的马不好卖，两匹马贱卖后所得银钱，吃了两三日就用光了。哪还有余银继续交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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