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瑶池宴上看呆鹅
“天庭圣护真君到！”
听得这一声响亮的通报，大殿里忽然一片安静，人人屏息凝视。琉璃亦站了起来，离开凤座，步下台阶。
一位身形修长的白衣男子，缓步从门外而入。他面上含笑，笑容如春风拂过大地，又如冰雪融化之后的和煦阳光。他的目光过处，众仙纷纷报之微笑，或点头示意。
兰花一直站在靠近殿门的右侧看热闹。她即非仙，没了那么多礼节约束，何况又是坐不住的，琉璃便由了她去，也不曾吩咐芭蕉雨看好她。所以芭蕉雨仍然做回了本职，为各位神仙斟茶倒水。
白衣男子一踏进殿门，兰花只觉得脑中一声轰鸣，便傻愣在地。是他，他就是那名在云湖莲花上出现的男子。果然是他，黑发如墨，白衣胜雪，一管玉箫别在腰间。他只那么静静一站，便有俯视万物生众的气质。
许是兰花的身份过于奇怪，或者她的目光过于执着，又站得最近，让他感觉到了什么，因此他一边向殿中继续走去，微微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他的目光明亮深遂如海，仿佛能洞察一切，也能包容一切。只此一眼，兰花的心已经彻底沦陷，浑然忘我。
琉璃笑意盈盈，说道：“真君大人光临敝宫，琉璃倍感殊荣。您这一驾临，其风采不知又会倾倒我花界多少仙子们，少不得又要惹得她们伤情了。”
的确，下面的多数仙子已经两眼放光，脸带红晕，神色或痴或嗔。绕是她们位列仙班，人人都是上千年岁，也不禁露出这般小女儿才有的女儿娇态。有的举袖轻遮悄悄偷看，有的目光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有的轻轻笑着，似在欣赏他颠倒众生的仙姿。
“大寿星的称赞，倒教我无地自容了。”白衣男子向她施了一礼，将礼物交给接礼仙娥，语气里满是客气与谦虚，“琉璃大人的绝代风华，神界如雷贯耳，本神也仰慕得紧。不知谁能三生有幸，才能得佳人之青睐。”
大殿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然后又纷纷看向尧轩。
尧轩哈哈一笑，从座位上起身走过来，拱手道：“圣护真君，好久不见。上次王母蟠桃会匆匆一别，来不及向真君请教。真君风采愈发胜昔，小神也仰慕得紧。”
白衣男子见状，也笑吟吟地拱手还礼：“原来是神界第一奇男子尧轩兄已经独占鳌头，羸得佳人芳心。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珠连璧合，羡煞旁人。方才言语多有冒犯，倒是唐突佳人了。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还望琉璃大人与尧轩兄笑谅。”
“称兄不敢当，真君大人谦虚了，小神感谢大人抬举。”尧轩说得真心实意。这圣护真君乃是上古之神后裔，有几万年的修为，法力精深。在天国职居高位，整个神界赫赫有名。自己不过虚数一万多岁，乃神界后起之秀，算起来还是后辈。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本神不过仗着资历和岁数长一些，才博得一些虚名。难道尧轩兄嫌我太老不中用，不愿意称兄唤弟？”
众仙哄然一笑，这个“老”字，用在别人身上倒还使得，可是用在白衣男子身上，叫人怎么也无法联系到一处。
尧轩听他如此一说，言词间亲切风雅，心下甚喜，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当下也爽快道：“承蒙玄兄看得起，尧轩也不敢再妄自菲薄。”
圣护真君真名是玄昕，神界里的仙人一般尊称他真君大人。玄昕听了尧轩这一番话，也朗声笑道：“本应如此。”
琉璃一直笑而不语，颇有兴趣地看两位大神说话音的你来我往。此刻接礼仙娥唱道：“天国圣护真君，送上千年延寿丹一枚！”
众仙哗然，倒吸一口气。服用一枚千年延寿丹，便可增加千年修行，延一千年寿命，乃是神界的仙家之至宝，简直人人梦寐以求。得之者不但欣喜若狂，而且觉得极有颜面。未能得者喈嗟不已，只能眼巴巴地暗吞口水。
此丹乃天庭神丹子所炼，比及太上老君的所炼金丹，可费功夫多了。首先所需材料种类繁多，又多为珍稀药材，收集起来需要花费整整百年时间。又每隔百年才能炼一次，每次炼丹需炉火常旺持百年之久。且炼一炉只能得三颗，当真是万分不易。
“多谢真君厚礼。”琉璃谢了玄昕，心里也不禁十分高兴。原本以为天国会随便遣派一位使者，谁想竟是玄昕亲自而来，而且送上如此大礼。
“寿星不必客气，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不敢居功。”玄昕与尧轩寒喧了几句，这才落座用茶点。
神界各路仙人来得差不多时，已近响午。明月宫大开宝殿云阁，瑶池设宴。琉璃领前，众人随了她轻迈步伐，向瑶池而去。
只见云阁中弥漫着氤氲之气，瑶池铺着红绸彩结，琼香缭绕，瑞霭缤纷。头有凤旋鸾翔身形优美，旁边金花玉树忽隐忽现。一排排五彩描金桌，搁着件件千花碧玉盆。桌上珍馐百味，异果嘉肴。壶中玉液琼浆，香醪佳酿，酒香扑鼻。
琉璃坐了最上方的宴桌，玄昕与尧轩坐了她左右下方两面席台。其他仙人则依职位高低在案台后陆续落座。
宴始，琉璃含笑举杯邀饮，云袖轻掩，啜饮一口美酒，示意众人相饮。众宾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身后立刻有侍酒仙娥提壶斟满。
瑶池中有二十名仙娥歌舞欢快，仙乐悠扬。这些仙娥们身姿柔软如云絮，两臂纤细柔无骨，飘然转旋回雪轻，斜曳裾时云欲生。舞姿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引人暇想。
众仙一边饮酒，一边欣赏，主宾皆大欢喜。
兰花选了末席，与蔷薇并排同坐。蔷薇浅饮一口小酒，笑问她道：“小兰花，在明月宫住得可好？”
兰花点点头，瞄了瞄斜前方的玄昕。远远地，见他举樽与尧轩对饮，嘴角噙了一丝微笑。不由呆了呆，举著的手停下，忘了挟菜。
蔷薇看她脸上痴痴的神情，顺着她的目光见是玄昕所在，会意一笑，促狭道：“哟，快看，上边有一只呆头鹅掉下来了。”
兰花收回目光，往天上望了望，只有凤鸾在飞舞。又低头看了看地下，什么也没有。她愣头愣脑地问：“哪，呆头鹅在哪？”
蔷薇一本正经，轻指她的额头，说道：“呆头鹅可不是在这儿？瞧，还呆着呢，口涎都流出来了。”
听得旁边有仙子噗哧轻笑，兰花才明白说的是自己，想必刚才的失态尽入蔷薇眼底，被猜中了心思，不觉脸上红了。
“蔷薇姐姐，你就会取笑人家。”兰花揪着蔷薇的袖子，不依道。蔷薇扯了几下没拉过来，只得作罢，笑道：“好，姐姐不说了。小兰花不是呆头鹅，别人才是呆头鹅。”
旁边的仙子笑得更厉害了。
兰花又羞又窘，扭头怒视那名笑出声的仙子，正是那日在青莲峰脚下诓她的红衣仙子。红衣仙子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荷叶流云拖尾裙，杏目含春，樱桃般的薄薄小嘴，鹅蛋粉脸上满是忍俊不禁的笑容。
见兰花看过来，她笑道：“小姑娘，你可真逗。”突然像想起什么，又带笑说道，“小姑娘，那天爬完石阶了吗？”
兰花已经认出她来，哼了一声，忍不住说道：“你骗我说那山路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其实不过一万多级而已。”
红衣仙子一听，轻揉了一下脑袋，故作正经道：“哦，那可能是姐姐我记错了。那，你爬上去了吗？”
兰花转了身，不理她。蔷薇乐不可支地笑道：“玫瑰妹妹，你把小兰花诓了？怪不得那天听山下种地的仙人们说，老远就看见有一个小丫头坐在半山腰哭得厉害。”
两名仙子笑得前俯后仰，兰花听了大窘，气得扭头不理她们。她当时不过是伸手多抹了几把汗，皱着一张苦瓜脸而已。
蔷薇见兰花不悦地嘟着嘴，便止了笑，说道：“小兰花，别生气了。其实像你这样对真君大人一见倾心的仙子，多不胜数，何况你一凡人。”
举目四望，果真如蔷薇所说，面露痴望之色的何止兰花一人。还有大胆的仙子，鼓足勇气，执了明玉酒樽，到玄昕跟前敬酒。玄昕来者不拒，都一一含笑饮了。那温暖如春的笑容看呆了花界众仙子的眼，大家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如钟鼓。
“只是，兰花妹妹喜欢归喜欢，但千万不要因为真君大人，误了自己。”蔷薇在兰花耳边轻轻说道，语气里含着几分告诫之意，还有几丝怜惜。
兰花脸上显过一丝黯然之色，低声道：“蔷薇姐姐，兰花懂得。”
玫瑰仙子也凑过头来，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说道：“小兰花，你猜我们神界对圣护真君的评价是什么？那就是‘见玄昕，误终生。’”
一见玄昕误终生，再见玄昕空余恨。
这是神界流传多年，且最广的一句话。几万年以来，对玄昕一见钟情的仙子，又何止花界众女呢？恐怕整个神界中，掰着手指三天三夜也数不完。即便升为祖母级的仙子们，对他念念不忘的也犹如过江之鲫。
可是，神界里众神女众仙子的爱慕，往往是无矢而终，或者如飞蛾扑火。漫漫长夜，寂寞倚窗数更漏。而玄昕，依然孑然一身，形单影只地来往于三界。
（本文转自八月居小说网，花开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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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坐了最上方的宴桌，玄昕与尧轩坐了她左右下方两面席台。其他仙人则依职位高低在案台后陆续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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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选了末席，与蔷薇并排同坐。蔷薇浅饮一口小酒，笑问她道：“小兰花，在明月宫住得可好？”
兰花点点头，瞄了瞄斜前方的玄昕。远远地，见他举樽与尧轩对饮，嘴角噙了一丝微笑。不由呆了呆，举著的手停下，忘了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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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收回目光，往天上望了望，只有凤鸾在飞舞。又低头看了看地下，什么也没有。她愣头愣脑地问：“哪，呆头鹅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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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旁边有仙子噗哧轻笑，兰花才明白说的是自己，想必刚才的失态尽入蔷薇眼底，被猜中了心思，不觉脸上红了。
“蔷薇姐姐，你就会取笑人家。”兰花揪着蔷薇的袖子，不依道。蔷薇扯了几下没拉过来，只得作罢，笑道：“好，姐姐不说了。小兰花不是呆头鹅，别人才是呆头鹅。”
旁边的仙子笑得更厉害了。
兰花又羞又窘，扭头怒视那名笑出声的仙子，正是那日在青莲峰脚下诓她的红衣仙子。红衣仙子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荷叶流云拖尾裙，杏目含春，樱桃般的薄薄小嘴，鹅蛋粉脸上满是忍俊不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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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仙子笑得前俯后仰，兰花听了大窘，气得扭头不理她们。她当时不过是伸手多抹了几把汗，皱着一张苦瓜脸而已。
蔷薇见兰花不悦地嘟着嘴，便止了笑，说道：“小兰花，别生气了。其实像你这样对真君大人一见倾心的仙子，多不胜数，何况你一凡人。”
举目四望，果真如蔷薇所说，面露痴望之色的何止兰花一人。还有大胆的仙子，鼓足勇气，执了明玉酒樽，到玄昕跟前敬酒。玄昕来者不拒，都一一含笑饮了。那温暖如春的笑容看呆了花界众仙子的眼，大家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如钟鼓。
“只是，兰花妹妹喜欢归喜欢，但千万不要因为真君大人，误了自己。”蔷薇在兰花耳边轻轻说道，语气里含着几分告诫之意，还有几丝怜惜。
兰花脸上显过一丝黯然之色，低声道：“蔷薇姐姐，兰花懂得。”
玫瑰仙子也凑过头来，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说道：“小兰花，你猜我们神界对圣护真君的评价是什么？那就是‘见玄昕，误终生。’”
一见玄昕误终生，再见玄昕空余恨。
这是神界流传多年，且最广的一句话。几万年以来，对玄昕一见钟情的仙子，又何止花界众女呢？恐怕整个神界中，掰着手指三天三夜也数不完。即便升为祖母级的仙子们，对他念念不忘的也犹如过江之鲫。
可是，神界里众神女众仙子的爱慕，往往是无矢而终，或者如飞蛾扑火。漫漫长夜，寂寞倚窗数更漏。而玄昕，依然孑然一身，形单影只地来往于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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